第2章

想到她，我不由得加快了動作。

在實驗室中控臺的下面，我找到了一個隱藏的暗格，破解密碼以後，果然看到了一枚芯片。

 

我小心翼翼地把芯片拿出來，將它插入我心髒旁邊的接口處，開始破解。

 

進度提示到90%的時候，實驗室門外卻傳來腳步聲。

 

是沈知瑤過來了。

 

她不應該在給甄斯年慶生麼？

 

我一邊破解芯片，一邊接通實驗室門口的監控。

 

沈知瑤步履匆匆，可能是發現了什麼。

 

或許這個實驗室裡還存在一些我不知道的機關，所以才讓她有所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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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度條越來越接近100%，沈知瑤的手已經放在實驗室的密碼鎖上。

 

“知瑤姐，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穿著白襯衣的甄斯年追了過來，拉住了沈知瑤開門的手。

 

“說好今天陪我過生日的，怎麼偷偷來實驗室？你是不是還放不下那個機器人？”

 

看著他一副生氣的表情，沈知瑤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氣鬼，我都聽你的把它恢復出廠設置了，還吃醋呢？”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得陪我！你這實驗室在這裡又不會跑。走嘛走嘛，我們蛋糕還沒吃完呢……”

 

他一邊話說，一邊不由分說拉走了沈知瑤。

 

離開前，他似乎意味深長地看了攝像頭一眼。

 

【破解成功，進度100%。】

 

沒有太在意這段插曲，我快速掃描起芯片來。

 

然而，越掃描越不對勁，不對，這不是楚琳的那塊芯片！

 

6

 

把實驗室的一切都復原以後，我靜靜地回到機器人艙，仿真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起來。

 

今晚，我已經把實驗室的每一寸地方都檢查了，那個芯片是假的話，真正的芯片究竟在哪裡呢？

 

【滴滴——滴滴滴——】

 

仿真大腦的隱藏郵箱裡傳來信息提示。

 

我猛地睜開眼睛，能聯系到這個郵箱的隻有一個人！

 

【如果想見到你心裡想的那個人，明天等我安排。】

 

信息的落款人是，甄斯年。

 

難道，今晚他是特意來替我解圍的？

 

他不是沈知瑤的竹馬麼？做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依靠我自己的思維，好像有點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於是，我試探著回了條信息過去。

 

【我憑什麼信你？】

 

【我知道，你叫林一。】

 

【……】

 

【楚琳，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

 

【那又怎麼樣？】

 

【總之，明天聽我安排。】

 

發完這句，甄斯年那裡就沒了動靜。

 

實驗室周圍很靜，隻有機器運轉的聲音，甄斯年的郵件好像一顆石子拋進了平靜的湖面，如果我有呼吸，恐怕也要急促起來了。

 

我第一次發現，對於一個機器人來說，數著時間過去，是多麼難熬。

 

第二天早上，甄斯年跟著沈知瑤來到了實驗室，我依舊用完美的標準笑容迎接他們。

 

也不知道之前甄斯年怎麼說的，他提出要帶我出去以後，沈知瑤沒有拒絕。

 

“知瑤姐，說好了把它借我玩一天，可不能反悔哦。”

 

“當然。”

 

“那個機器人！編號零零壹，跟我走。”

 

甄斯年一副小人得志、頤氣神指的模樣，真是令人恨得牙痒痒。

 

我跟隨指令來到甄斯年身邊站定。

 

沈知瑤卻看著我怔怔出神，還皺起了眉，好像對我有什麼不滿。

 

難不成，她還覺得我那個是戀愛腦“阿真”，會拒絕指令？

 

而我隻是扮演好一個沒有思維的機器人，平靜地注視她，沒有一絲感情。

 

7

 

甄斯年帶著我到了一個遊樂場，走到中心的一個鬼屋後，他在我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遍，摘下兩個定位器，把他們的電源都關了。

 

“你身上還有什麼監控啊、定位的程序，自己處理一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鬼屋的一個隔間。

 

“那個誰，林一，快來幫忙！”

 

我循聲過去時，發現甄斯年正在費力地推著一個人型物體。

 

“這不是……編號零零二？”

 

她推出來的是一個女性仿真機器人，是楚琳在創造出我之後制造的，外貌是根據她自己的模樣復刻的，隻給它設定了編號，還沒取名。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我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的臉，原本默不作聲的仿真機器人，突然眨了眨眼，口吐人言。

 

“一年沒見，林一你怎麼上來就佔我便宜？”

 

赫然就是楚琳的聲音和神態。

 

“楚琳，真的是你？”

 

“是我。”

 

“你怎麼搞成這副模樣，我還以為……”

 

“說來話長。那什麼，你能不能先給我充點能量？”

 

僵硬的機器人身體，嘴巴一開一合地說著話，怎麼看怎麼一言難盡。

 

我把手搭在女性機器人的心髒處，伸出指尖，卡在一個凹槽處，向她傳輸能量。

 

充好能量以後，“機器人楚琳”總算可以正常活動了。

 

她眯著眼睛，懶懶舒展著身體，仿佛鮮活的楚琳又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怎麼變成機器人了？你的身體呢？”

 

“因為‘楚琳’已經S了啊。”

 

輕描淡寫的話語，說出了我一直以來最害怕的消息。

 

一年前，她去見了沈知瑤以後，沈知瑤出於嫉妒，把她灌醉後想偷偷拿走了芯片，卻在快要得手的時候被發現了。

 

失手之下，沈知瑤拿起酒瓶把楚琳砸得頭破血流。

 

也許是害怕楚琳報警，沈知瑤一不做二休，把楚琳放在她開去的車上，又讓車子自己開進海裡，來一個S無對證。

 

楚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借助車子上的設備，把自己的意識傳到了雲端。

 

半年以後，她才在自己創造的那個女機器人的身體裡醒了過來，那個時候，我已經去沈知瑤身邊調查了。

 

幸好，甄斯年回國後去找她，發現了藏在機器人身體裡的她，把她帶了出來。

 

因為我和另一個機器人都是她研發的，所以兩者間以特殊的加密方式能夠連接。

 

查探到我的情況以後，她讓甄斯年想辦法把我恢復出廠設置，才喚醒了我的記憶。

 

8

 

在楚琳的講述裡，發生的事情好像稀松平常，但是我卻能感受到一切有多麼兇險。

 

隻要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我都不會在這裡再見到她。

 

看我聽得皺起了眉，她滿不在乎道：“林一同學，別擔心。嚴格來說，我現在相當於‘重生’了，算是一個數字人吧，變成機器人，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的姐，這時候了，你還逞什麼強呀。”

 

甄斯年聽不下去，翻了個白眼吐槽：“你還沒跟機器人身體完全融合，不盡快想辦法的話，怕是真的會‘掛掉’了。”

 

“楚琳，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知道，她讓甄斯年把我找來，一定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你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研發了一個……”

 

“那個芯片！”

 

“對。芯片上有我存儲的所有關於AI機器人改造的核心代碼，如果能拿到芯片，接進我現在的機器人身體裡，就能幫助我的意識與這具身體完全融合。”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個芯片！”

 

“找不到也沒關系，”楚琳輕輕地笑了，“至少這次，我能有機會跟你告別。”

 

“楚琳！”

 

我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人”，不想從她的嘴裡聽到不吉利的話。

 

“喂，我說老姐，你就這麼不相信林一和你弟弟的麼？”

 

甄斯年氣憤地咬牙切齒，明明還是那張臉，他的樣子看起來卻比之前順眼多了。

 

“況且，沈知瑤害S了你，難道就這麼放過她？”

 

“不，她毀掉的那些證據，我們要全部找回來，讓法律來制裁她！”

 

經過一番討論，我們三個達成一致，打算分頭行動。

 

我去沈知瑤身邊找回真正的芯片，甄斯年則配合楚琳去找沈知瑤害“S”她的證據。

 

9

 

為了保持聯系，楚琳把我和她的CPU以加密的形式串聯了起來，這樣，我們也能以遠程方式實時感知對方的情況。

 

我突然有些胡思亂想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一種“共感”了？

 

臉上不知道怎麼有種陌生的灼燒感。

 

“林一，發生什麼故障了麼，你的臉怎麼溫度這麼高？”

 

楚琳的聲音從我腦海深處響了起來。

 

“沒……沒什麼。”

 

我迅速控制好身體的參數，終於把臉上的溫度降了下來。

 

這全方位的“共感”，真是一點隱私也沒有啊。

 

因為曾經深刻地感受過“愛”，我隱約也意識到了我對楚琳不同尋常的情感。

 

隻是她的樣子，好像一無所知。

 

我不禁有些憤憤不平，她好歹也當了多年的“人”，怎麼比我這個機器人還遲鈍！

 

回到沈知瑤身邊沒多久，她收到了世界機器人協會發來的邀請函。

 

機器人大賽將在半年以後舉辦，優勝者可以獨享1億元的獎金，並被邀請加入機器人協會成為名譽會員。

 

比起獎金，成為世界機器人協會名譽會員的吸引力對沈知瑤來說大得多。

 

在她身邊這麼久，我對她的科研能力也有一定的了解，在AI機器人方面，和楚琳比，她還有一定差距。

 

如果她想要奪冠，一定會把楚琳的芯片利用起來。

 

令沈知瑤沒想到的是，在她絞盡腦汁備戰機器人大賽期間，甄斯年竟然人間蒸發了，甚至還帶走了她一部分科研成果。

 

他也是個硬茬，還給沈知瑤留了信息嘲諷她。

 

【知瑤姐，感謝你的慷慨，那些研究成果我就笑納啦，咱們機器人大賽見！希望到時候你可別成為我的手下敗將哦！】

 

沈知瑤因為他做的這些事差點崩潰。

 

實驗室裡，她把甄斯年所有的照片都撕碎，雙目赤紅地抱著我：“他竟然又一次背叛了我！我為什麼還會信他？”

 

而我隻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

 

她撫摸著我的臉：“阿真，我隻剩下你了，我不應該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弄丟了你。你放心，我會重新把你找回來，把我們的回憶找回來！”

 

她打開我身體的指令操作臺，十指翻飛，像之前那樣，給我輸入情感學習指令。

 

而我隻是微笑回復他：“抱歉，因情感模塊已損壞，零零壹號機器人無法完成學習。”

 

她一次次地輸入，我一次次地拒絕。

 

“為什麼不行！為什麼為什麼！”

 

沈知瑤癱坐在地上，滿臉痛苦。

 

我慢慢蹲了下來，手指撫上她的眉頭，用緩慢的聲音說道：“知瑤……不……難……過。阿……真……陪。”

 

她的眼中閃過光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我的手。

 

“阿真，是你對不對？你還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