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病床上做胚胎移植手術，承受著針穿之痛。

 

老公卻在隔壁陪著他剛流產的小青梅。

 

回家後，還讓我親自下廚，照顧她的小月子。

 

我一氣之下，換了胚胎移植的精子。

 

撕了旅行日記，燒掉他送的東西，摔碎婚紗照。

 

隻留下一紙離婚協議。

 

後來，他歷時三月找到我，滿目蒼夷，哭著求我：

 

“我願意將這孩子視為己出，隻要你不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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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的孩子不需要爹，尤其是你這樣的！”

 

1

 

病床上，我剛做完胚胎移植手術，卻不見時乘景身影。

 

醫生說他在隔壁，我以為他走錯了房間。

 

打他電話沒接。

 

我託著虛弱的身體去找他，卻被眼前的一幕刺中心髒。

 

時乘景正小心翼翼的喂夏若笙喝粥。

 

“你們在幹什麼？”

 

看到我，夏若笙驚慌失措的搶過時乘景手中的碗，被燙的血管回流。

 

“嫂子你別誤會。”

 

時乘景緊張的檢查了夏若笙的手，收起碗，叫來了護士。

 

確認無礙後，才轉身對著我，眼神凌冽。

 

“你大驚小怪什麼？若笙她剛流產，行動不便，我喂她碗粥怎麼了？”

 

“你至於把她嚇得回血嗎？”

 

我沒回答，而是看著夏若笙，忍不住地譏諷。

 

“你是右手廢了，還是滅門了？”

 

“啪！”

 

隨著我話音落下的還有時乘景重重的掌聲。

 

本就虛弱的身體搖搖欲墜，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時乘景責備的話卻還在繼續。

 

“遲非晚，你非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嗎？”

 

我看著他，心口突如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夏若笙見狀，哭的梨花帶雨。

 

“景哥哥，你們別吵了！”

 

“都是我不好，讓嫂子誤會了，我這就出院，不麻煩你們了。”

 

說著，她拔掉手中的針管，跑了出去。

 

時乘景見狀，用力將我拽出房間。

 

“若笙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力量之懸殊，我最終還是被他硬拖上了車。

 

一路上，我身體疼痛難忍。

 

可他置若罔聞。

 

將油門踩到底，紅燈都闖了五六個。

 

五分鍾後，終於在路邊看到了摔倒的夏若笙。

 

他焦急的衝上去把她抱起來。

 

又將我趕下了副駕位，臨走前還不忘警告。

 

“若笙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汽車聲鳴笛而去，我也終於撐不住，倒在了人海中。

 

2

 

醒來時，又是熟悉的白床單。

 

宋醫生看著我，語氣略帶責備。

 

“遲小姐，你剛做完移植手術，需要好好休息你不知道嗎？”

 

“瞎折騰什麼？這下好了，陰道有褐色分泌物流出，這次的移植失敗了。”

 

“你們還有一次機會，要的話趕緊預約下一次的。”

 

我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窗外。

 

醫生見狀以為我太難過，有些心疼與無奈。

 

“你的家屬呢？預約下一次需要家屬籤字。”

 

“S了。”

 

“今早不是還……”

 

話說到一半，他順著我的視線，也看到了窗外時乘景攙扶著夏若笙的一幕，話音戛然而止。

 

半晌，她才再開口，語氣有些同情。

 

“那遲小姐，最後一次的胚胎移植機會，你是否要使用？”

 

我收回視線，聲音平靜卻堅定：“要！”

 

“但精液，換一份。”

 

醫生有些錯愕，但很快也答應了下來。

 

“好，在這份文件上籤個字。”

 

我接過文件，迅速在上面畫了兩筆，將手術約在了兩周後。

 

3

 

我翻開手機，撥通了許久未聯系的號碼。

 

“S丫頭，終於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哥了？”

 

遲欲痞痞的聲音傳來，卻觸發了我的淚泉。

 

我抬頭，忍下眼中的酸澀。

 

“哥，你身邊有沒有高質量的朋友願意捐精？”

 

“什麼？”

 

“你就說有沒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響起我哥熟悉的擔憂聲。

 

“小鬼，你沒事吧？”

 

“這麼久不回來，也不聯系家裡，一聯系就提出這麼奇怪的要求，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給哥說，哥替你撐腰！”

 

遲欲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心頭一暖，鼻尖一酸，淚珠止不住在眼中打轉。

 

五年前，愛意正濃時，我瞞著家裡和時乘景偷偷領了證。

 

自此便很少回家，也鮮少與家裡聯系。

 

那時的時乘景正經歷創業低谷期，我陪他熬過了最難的時期。

 

陪他跑合同、談合作、應付各種酒局。

 

有一次喝到胃穿，他心疼的抱著我，深情保證。

 

“晚晚，等我功成名就之日，定會補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到時候我們邀請哥、爸媽，婚禮進行現場直播，讓全世界見證我們的幸福。”

 

如今，他成功了，所承諾的誓言卻仿佛過眼雲煙，不復存在。

 

閉上眼眸，眼眶中的液體還是流了下來。

 

收回思緒，我調整哽咽的鼻腔。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啊，就是想你了。”

 

“咦，肉麻。”電話那頭傳來我哥嫌棄的聲音。

 

很快，他才恢復一本正經。

 

“想家了就回來，有什麼事就和哥說。”

 

“我知道了。”

 

“忙完這陣，半個月後就回去。”

 

“嗯。”

 

快掛電話，他才反應過來，問我。

 

“你剛剛說的捐精，怎麼回事？”

 

“生個孩子。”

 

“噗”

 

隔著電話，聽到我哥口噴出水的聲音。

 

“生孩子哥給你找男人啊，找什麼精子？”

 

“不需要男人，隻想去父留子！”

 

……

 

最終拗不過我，我哥還是答應了下來。

 

“行，哥給你安排！”

 

4

 

回到家時，時乘景正在給夏若笙泡腳。

 

看到我回來，他沒有一絲關心。

 

開口就是譴責。

 

“還知道回來？”

 

我假裝沒聽到，徑直往房間走。

 

路過沙發時，卻被時乘景一把拽住。

 

“回來了就去做飯，今天的事若笙已經原諒你了，你還甩什麼臉色？”

 

我抽回被粘湿的手腕，用紙巾擦了擦。

 

時乘景愣了一瞬。

 

彷佛沒想到我會這麼平靜，與以往判諾兩人。他眉頭微皺，聲音卻軟了下來。

 

“若笙她剛流產，今天又摔倒了，她愛吃你做的菜，你去給她做點清淡的。”

 

我沒說話，而是自顧自走向廚房。

 

菜炒的差不多時，我往裡加了五勺豬油。

 

時承景過來端菜時，罕見地解釋道。

 

“你就不能服個軟嗎？若笙她哥是我最好的兄弟，生前將她託付給我，現在她這種情況，我們得好好照顧她，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嗎？”

 

我看著他，隻覺得無比諷刺。

 

為了他所謂的兄弟之託，夏若笙來的這半年裡，我一直忍受著她的各種無理要求。

 

隨意穿我的衣服，洗澡要先讓著她，出門必坐副駕駛……

 

可換來的是什麼呢？

 

是他一次次的偏心，夏若笙一步步的得寸進尺。

 

心間的苦澀蔓延開來，逐漸遍布全身。

 

終於，我忍不住問：

 

“時承景，究竟是兄弟之託，還是青梅之誼？”

 

他臉色大變，似乎身體都搖晃了一下。

 

因為尖銳的事實戳穿了他的自欺欺人。

 

半晌，他才嘴硬道：“你胡說什麼，我隻當她是妹妹。”

 

他端著盤子，狼狽的轉身而逃。

 

5

 

等我端著最後的菜出來，餐桌前的兩人深情對視。

 

仿佛他們才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沒有等我，他們動起了筷子。

 

不過很快，他們動作一致的吐了出來。

 

時乘景為夏若笙盛了一碗湯。

 

哪知，更膩。

 

我靠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

 

夏若笙跑了出去，出門前，還不忘挑撥。

 

“嫂子若是不喜歡我，以後我不來就是了。”

 

時乘景看著我，眉眼冰冷。

 

“你故意的？”

 

說完，他又追了出去。

 

我回到房間，拿出那本塵封已久的旅行日記。

 

筆記定格在了第九十九篇。

 

時乘景曾經說過，等我們集滿第一百個旅行打卡點時，便是我們的大婚之日。

 

可如今落了灰，也沒有下一頁了。

 

我撕掉日記本，往日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最終化為一堆紙屑。

 

6

 

本以為今晚時乘景不會回來。

 

可他卻半夜躡手躡腳的進了房間。

 

溫熱的手掌在我的腰上摩挲，身體一寸一寸的向我靠近。

 

隨之而來的還有若有若無的巧克力香水味。

 

直至身體緊貼，香水味充斥著鼻腔，讓胃裡的汙穢差點噴湧而出。

 

我忍著身體的不適向裡挪，我挪一寸，他進一尺。

 

終於，我忍不住起身，想要去客房睡。

 

他身體一僵。

 

意識到我的不對勁後，粗魯的將我拽入懷中。

 

手掌撫摸著我的頭上下順，聲音微軟。

 

“還在生氣？”

 

他抬起我的頭，在我額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溫熱的唇觸碰到身體時，我本能的想躲開。

 

從前親密無間的舉動，如今卻讓我感到不舒服與抵觸。

 

他的話還在繼續，句句沒有指責，卻句句都不離指責。

 

“今天我不是要故意兇你，但在公眾場合，你說出那種話，侮辱了若笙不說，還下了我的面子。”

 

“你讓若笙，讓醫院的人怎麼看我們？”

 

“還有今天晚上的事，你做的確實有些過了。”

 

我身體一顫。

 

意識到自己的話重了，他深呼一口氣，嘆息道。

 

“若笙她這麼小就喪夫喪子，很不容易，你就不能大度點？”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我從他的懷中抽離，想讓自己恢復平靜，聲音卻止不住的哽咽。

 

“你從前也不會丟我一人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

 

“更不會把我扔在大街！”

 

感受到我的哭腔，他慌了。

 

圈住我，歉疚道：“對不起，我今天太生氣了，本想諒你一下，讓你反思自己的問題就去接你的，可你自己回來了。”

 

7

 

這一夜，我失眠了。

 

半夜被噩夢驚醒，我從時乘景懷裡鑽出來，光著腳站在陽臺上，點燃了一根又一根煙。

 

最後一根香煙還未燃盡，被時乘景奪走摁滅了。

 

他從身後抱著我，頭抵在我的肩上，語氣責備又無奈。

 

“不好好睡覺，跑陽臺來抽什麼煙？還穿的這麼單薄。”

 

話音未落，他臉色驟變。

 

“身體怎麼這麼涼？”

 

我暈暈乎乎，渾身冒著冷汗，太陽穴緊脹，不想答話。

 

任由他的手掌捧住臉，帶來溫熱的觸感。

 

“臉怎麼也這麼蒼白？”

 

他俊眉微皺，將我裹進被子裡，在裡面搗鼓了一陣，又拿來我的厚衣服。

 

我無力的拍開了他的手，聲音虛弱。

 

“你幫我拿個熱水袋來。”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又撥開我的手。

 

“你哪裡我沒見過？現在生病了，反而害羞了？”

 

我無力與他爭辯，任由他給我套好衣服抱上了車。

 

宋醫生再次看到我時，滿臉疑惑。

 

“預約的時間還沒到，你怎麼來了？”

 

手撐著腹部，視線下移，苦笑道。

 

“這次不是來做手術的。”

 

宋醫生看著我的動作及痛苦的表情，連連搖頭，眼中寫滿了同情。

 

“唉，你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把醫院當家啦？”

 

來自陌生人的關心，讓我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宋醫生見狀，也不再多言，開始問診。

 

“除了小腹疼，還有沒有其他症狀？”

 

“還有乏力、頭暈、惡心……”

 

宋醫生聞言，神情一滯，語氣嚴肅。

 

“你這種情況，得住院觀察幾天。”

 

“否則影響下一次的手術結果。”

 

“什麼手術？”

 

時承景拿著收費單子趕回來，神情緊張又疑惑。

 

宋醫生看著他，沒什麼好臉色。

 

“試管嬰兒手術。”

 

“是不是成功了？”

 

時承景像是才想到前幾天的手術，喜出望外的問。

 

沒等醫生回答，他先蹲下，撫摸著我的肚子，高興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宋醫生用打量神經病的眼神打量著他，語氣依舊冰冷。

 

“上一次的失敗了，我們在說下一次的事情。”

 

聽到這，時承景手上的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