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乎在說：“你在鬧什麼？”

 

林夕看著我，溫柔的說：“婉婉，那我們一起逛吧。”

 

我剛要拒絕。

 

　　

 

“走，一起去。”周子衿先行走了，不容我拒絕。

 

　　

 

片刻後，我才後悔沒跑。

 

我在觀眾席上看著臺上，公主抱了後得到玩偶的周子衿和林夕。

 

Advertisement

　　

 

我鼻子有些發酸，不合時宜的想起，打我認識周子衿以來，他抱我的次數寥寥無幾。

 

我想，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林夕，我的告白要不要繼續。

 

　　

 

我本想一走了之，懷中卻多了一個玩偶，我抬眼，是周子衿。

 

“我手疼，你拿著。”

 

我鼻子又發酸，一下一下撫摸著懷裡的玩偶，原來不是給我的…

 

“謝謝周哥哥，我真的好喜歡。”林夕搖著周子衿的胳膊，一邊撒嬌。

 

周子衿隻是淡淡，問道：“餓嗎？”

 

聲音溫柔繾倦。

 

我低下頭不去看他們。

 

“我還有事，你們去吃吧！”

 

我慫了，我怕委屈的，不爭氣的哭出來，便一瘸一拐跑了。

 

身後也沒有傳來挽留。

 

我跌跌撞撞找到楊博士。

 

“你怎麼樣了？”

 

我搖搖頭：“沒事，隻是累了，博士，我想做你的實驗者。”

 

“你不行，你得活著，我不能對不起你母親，我的老師。”楊博士拒絕的徹底。

 

“求求您，我真的累了，我想走了，你說過，要報我母親的恩情，會答應我所有的事。”我嘆了口氣，告白，簡直是自取其辱。

 

良久，楊博士嘆了口氣道：“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如果還想，那我就幫你。”

 

我鞠了個恭，慢慢走出實驗室，五年的追逐我累了，我放不下周子衿，那就讓心永遠停止跳動。

 

晚上，今天是周子衿的生日，這幾年的生日我們都是在家過的。

 

隻有這一天，才像一對家人。

 

路過蛋糕店，我取了訂好的蛋糕，回到家，就遇到急匆匆要出門的周子衿。

 

“你要去哪？”

 

他些許尷尬地避開我的眼神，最後沒有說一句話就奪門而出。

 

跑車聲起，周子衿消失在夜色中，我最後一點心存的僥幸也慢慢消散。

 

周子衿，這是我給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7.

 

我拿出蛋糕，點上蠟燭，燭光搖曳，我輕輕吹滅。

 

拿起一塊蛋糕，一口一口吃著，甜甜的，是周子衿最喜歡的玫瑰口味。

 

“那個S周子衿，怎麼又在林夕那，你沒事吧。”

 

沈芸發來的消息，底下是一張照片，林夕甜蜜的往周子衿臉上抹蛋糕。

 

周子衿看不見正臉卻也沒有躲。

 

我放下手機，繼續吃蛋糕。

 

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我終於撐不住，大聲哭著。

 

誰說蛋糕是甜的，明明又苦又澀，難以下咽。

 

我想，這是老天爺幫我的最後一次，讓我徹底狠下心。

 

“今天哥哥在陪我，沒時間回去哦。”

 

是林夕發來的消息，用周子衿的手機。

 

因為下一秒就傳來一張照片，林夕靠著周子衿，笑意盈盈的。

 

還有一句：“我懷孕了，周哥哥的，在周哥哥醫院照顧我的時候，那時候就有了。”

 

心髒的疼痛貫徹整個身體，我忽然疼得抽氣。

 

手機掉在地上，我坐在飄窗上。

 

直到陽光照到臉上，暖洋洋的，我慢慢起身，原來我哭著哭著睡著了。

 

餐桌上的蛋糕，還是絲毫不減的放在那。

 

我心跌落谷底，他真的沒有回來，他真的去陪了林夕一晚上。

 

“婉婉，我回來了。”

 

是周子衿，我沒有理他，將蛋糕扔進垃圾桶。

 

“我還沒吃呢。”周子衿慍怒。

 

“時間久了，壞了，不能吃。”

 

“喬婉婉，你在生氣？”

 

“你想多了，我累了，去休息了。”

 

周子衿點了點頭，“那我幫你給沈瀾庭請假。”

 

　“不用了，我請好了。”

 

　我向他搖了搖頭。

 

　　

 

　“周子衿，我能抱抱你嗎？”

 

　我沒給周子衿拒絕的時間，一把抱住了他。

 

就三秒，我放開了他。

 

“周子衿，有要跟我說的什麼話嗎？”

 

周子衿看了我半晌，搖了搖頭。

 

我點點頭，苦笑著，轉身回了房間，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

 

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見你了。

 

漫長的追逐要到終點了。

 

不是要自由了嘛！為什麼，此刻，我的心像被一層灰蒙蒙的霧罩著。

 

“喂，博士，我想好了，三天後，你送我走吧。”

 

說完，我泄氣了，好好睡一覺吧，明天開始就把自己的東西和記憶處理好。

 

拿著我和周子衿唯一的一張合照，我蜷縮在床上，想傾訴，不知道找誰。

 

手機響了，是周子衿發的消息。

 

“婉婉，我要出差兩天，等我回來。”

 

“好。”好久好久，我才打出一個字。

 

“沈芸，陪陪我吧。”

 

我小聲的懇求著手機的對面。

 

“好。”

 

沈芸來的很快，她抱著我，輕輕安慰著。

 

我輕聲開口：“陪我去閣樓走走。”

 

我拿出床頭櫃的相冊，一張一張看著，少年周子衿拿著籃球，笑意盈盈，是那種笑意達心底的照片，是我偷拍的，也是他對林夕的。

 

那是他們歡迎林夕回來舉辦的聚會，我被林夕悄悄邀請了。

 

我看到林夕親昵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會在他打籃球時，主動遞水，而不顧他們身後被人議論，被說是舔狗，局促不安的我。

 

那時候，林夕對我說：“喬婉婉，你就是個孤兒，周子衿對你隻是玩玩，你可真自作多情。”

 

如今我才明白我是真的多餘，真的自作多情。

 

當時的我發愣似的紅了眼眶的時候，林夕已經跑到周子衿和他身邊的兄弟面前，有說有笑，然後挑釁的看著我。

 

回想到這裡，我蜷縮在堆滿他送的滿天星花束的閣樓裡。

 

心髒突然猛烈地疼痛，鑽進骨子裡的疼痛，令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奪眶而出。

 

我哭了好久好久，哭得像一條被丟了的小狗。

 

沈芸緊緊抱著我，懇切的求著我：“婉婉，不要這樣，是周子衿的錯，沒事的，你幹什麼我都陪著你，好不好，你不能再哭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阿芸，我隻是累了，沒事的，快要結束了。”

 

“你答應博士了？”沈芸驚呼著看向我。

 

“嗯，阿芸，最後在陪陪我好嘛？”

 

　　

 

“好，我陪你，我也去。”

 

　　

 

我對她搖了搖頭，真心待自己的人寥寥無幾，可沈芸是那個最不變的。

 

最後一天，我將照片一張張拿出來，燒了，不留戀了。

 

我收拾好了我的衣物，交給了沈芸，然後將那些滿天星裝進車裡，到了那個山坡。

 

那個讓我傾心於周子衿的山坡。

 

那個第一次送我花的山坡。

 

我拿著工具，一下一下在荒土中埋下這些花。

 

這幾天已經哭夠了，已經不哭不出來了，可能上天在替我哭吧。

 

不一會下起了小雨，山風也輕輕柔柔的，一下一下撫摸著我那快要停止跳動的心髒。

 

多麼希望來年滿天星長滿山坡。

 

我的愛意被風吹散。

 

傍晚。

 

周子衿打來了電話。

 

“明天我提前回來，有事想跟你說。”他的語氣有些慌亂。

 

“你在幹嘛呀。”我聲音異常溫柔的問著。

 

周子衿語氣也放松了下來：“婉婉，我們以後不要分開，好好的，好不好。”

 

“周子衿，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你，你說我裝清純。”我嗔怪著。

 

“當時是我不了解你，我錯了嘛。”

 

語氣溫柔的要命，可我的心越發的冷。

 

我知道此刻他在醫院照顧林夕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周子衿的母親已經找過我了，我親眼所見。

 

一家三口，挺好，周子衿，今晚騙騙我也好。

 

其實我挺奢望這種溫柔的，從小就貪戀。

 

“那如果再回到第一次見面，我好好誇誇你。”周子衿還在細碎的說著。

 

“我累了，周子衿。”我打斷他的話。

 

“好，明天我早點回來見你。”

 

“周子衿，你說過，隻要我的的誓言就不算數了，好吧。”我嘆了口氣，繼續開口：“我希望你是自由的，我也是，林夕也是。”

 

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我掛了電話。

 

將門鑰匙放在桌子上，最後看了一眼承載著和周子衿的記憶。

 

“周子衿，生日快樂！”

 

“周子衿，你做飯真好吃！”

 

“周子衿，我今天好看嗎……”

 

“周子衿……”

 

“喬婉婉，我真的很忙……”

 

吹起的夜風將我的思緒回籠。

 

9.

 

夜色暗湧，我穿著第一次見面的白色裙子，打車去了實驗室。

 

“真的想好了嗎？”博士還是嘆氣。

 

“我想好了，太累了，我想去見爸爸媽媽。”我微笑著，一切都好像終於可以結束了，這個世界，我總會感覺自己是多餘的那個。

 

“我尊重您的意願，您會解脫的，會重生的。”

 

我就當博士在安慰我這個可憐蟲，點頭致謝。

 

轉身躺進凍倉。

 

我躺在機床上，手機卻響個不停，博士遞給我。

 

“做個了斷吧。”

 

我點點頭，打開手機。

 

是周子衿的短信。

 

“喬婉婉，你接電話！”

 

“喬婉婉，你到底在哪！”

 

“喬婉婉，你別無理取鬧！你休想離開我！”

 

語氣越來越低。

 

“婉婉，我求求你，接個電話，好不好？”

 

求我？天之驕子的周子衿竟然求一個自己瞧不起的汙點。

 

電話又打了過來。

 

他語氣別扭，卻還是開口：“喬婉婉，你到底在哪？林夕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需要林夕的孩子，我愛的是你。”

 

我胃反酸，有些惡心，周子衿本來就是個浪子，我在期待什麼，他都能說出這種話：“我答應林夕了，我不會再糾纏你，你是誰的，都不是我的，我不在乎了，所以，我沒怪任何人，我隻怪我自己。”

 

“你這是什麼意思？”周子衿聲音帶著一絲慌亂，還有呼呼的風聲和林夕的一句“開慢點，我怕。”

 

心髒的疼痛讓我有氣無力，我小聲地笑了：“周子衿，你還記得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跟我說，喬婉婉，跟了我，以後我隻要你一個，好不好，你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開心。”

 

“周子衿，現在，我放過你，我把你還給林夕，你把我的愛還給我，好不好。”

 

周子衿聲音慌了：“婉婉，你在哪？你怎麼了？”

 

我突然釋懷了，我看了一眼窗戶上落下的蝴蝶，小聲地說：“周子衿，我把你還給林夕，還有你給我的錢也還給你了，閣樓的花我都埋在了那個第一次你送我花的山坡。這樣，應該兩清了吧。你不用假裝愛我了，你自由了。”

 

“婉婉，你在哪？你等等我，你到底怎麼了？”

 

“周子衿，如果我能再選一次，我不會去那個酒吧，一切就不會發生。”

 

我掛斷電話，我向博士點了點頭。

 

“滋滋滋…”

 

“再見了，喬小姐。”

 

“謝謝。”

 

一股電流，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周子衿，我終於，也自由了……

 

很快我沒了知覺……

 

10.

 

我醒來，周圍黑漆漆的，四周出現很多畫面。

 

“你還有12小時，之後會徹底進入S亡或者重生。”是博士的聲音。

 

“婉婉！”我看著周子衿和林夕進入別墅，胡亂翻找。

 

“周哥哥，婉婉肯定是鬧脾氣，躲起來了，你不用著急。”

 

“都怪你！”周子衿一巴掌扇在林夕臉上。

 

“孩子！”

 

林夕被送進了醫院，孩子保住了。

 

“為了那個賤人，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了，是嗎！你是瘋了嗎！”周子衿母親大罵著。

 

“婉婉不見了，媽。”

 

“活該，上次聊的時候就應該離開。”

 

“媽，你什麼意思！上次是你找的婉婉？”

 

“我…我讓她離開，她不離開，我就說了她幾句。”周子衿母親被周子衿嚇到了，聲音越來越低。

 

“婉婉沒有侮辱您，對嗎？”周子衿氣的聲音抖動。

 

“沒……”

 

周子衿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跑出醫院，開車。

 

敲開了沈家的門。

 

“喬婉婉在哪？”

 

沈瀾庭還沒說話，就被周子衿劈頭蓋臉，進屋找人。

 

“你幹什麼！周子衿，婉婉不是在你那嗎？”

 

沈瀾庭悠闲的看向急頭白臉的周子衿。

 

“她已經不在了。”

 

沈芸的話堵住了周子衿的話。

 

“你說什麼呢？喬婉婉是不是被你藏了。”

 

周子衿想去扒拉沈芸，被沈瀾庭一拳抡開，嘴角出了血。

 

我看著，摸了摸心髒的位置，終於，沒有了一絲心動。

 

“婉婉，他做了安樂S亡，已經S了！”沈芸大哭著。

 

我的眼角也留著一些液體，我想安慰安慰她，就像她安慰自己一樣。

 

“為什麼？什麼安樂S亡！”

 

“喬婉婉，為什麼！”

 

“在你與林夕共同守護孩子的時候，婉婉的心就慢慢的消散了。”沈芸將一個視頻擺在周子衿眼前。

 

是我燒照片，哭的時候。

 

“我本來想著，和婉婉做個伴，開導她，可你的出現，讓婉婉墜入深淵！”

 

“不，不是真的！”周子衿空洞的流著淚，嘴裡呢喃著。

 

“你和林夕的孩子，婉婉在你生日之前就知道了，她看著你騙她。”

 

“我不愛林夕，我隻要婉婉。”周子衿一遍一遍頂著嘴。

 

“周子衿，你母親瞧不起婉婉是個孤兒，沒有依靠，隨意侮辱她。你的孩子的母親林夕，三番四次膈應婉婉。而你，你把婉婉當做跟在屁股後面，百依百順的小狗。”

 

周子衿反駁著。

 

沈芸繼續開口：“你去問問你周圍的兄弟把林夕當做了什麼，準大嫂是嗎！婉婉被你兄弟罵舔狗的時候，是你的無視縱容了他們。你真的不配得到婉婉的愛。”

 

“空間倉12小時到，即將消散。”

 

原來是30分鍾啊！終於說再見了。

 

我的身體慢慢消散了……

 

沈瀾庭抱著妹妹輕輕的安慰，眼神復雜的看著桌上的一束滿天星。

 

11.

 

從沈家出來的周子衿，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他衝到醫院，和母親，林夕斷絕了關系。

 

“周哥哥！”林夕不甘心的追出醫院，不小心摔倒了，拼盡全力也沒護住孩子。

 

周子衿被他父親關進醫院，三個月後，他還是痴痴傻傻的，他的父親放棄了他。

 

他在山坡下建了一個簡單的房子，每天就在山坡上發呆，他的腦子越來越糊塗。

 

隻記得，一句“滿天星在山坡埋下”。

 

第二年，花開的季節，那片山坡上真的長滿了滿天星，山風裡帶著絲絲氣味。

 

“花開了！花開嘍！”一個男人瘋瘋癲癲的從我身邊跑過。

 

我急忙躲開，拉著沈芸的手，慢慢走向滿天星花海。

 

“慢點，婉婉，阿芸。”沈瀾庭在背後喊著。

 

“知道了，哥。”我和沈芸異口同聲。

 

“哥，那個瘋瘋癲癲的是誰啊？”我指了指剛剛差點撞到的人。

 

沈芸和沈瀾庭向我搖了搖頭：“不認識，過客而已。”

 

實驗室內：

 

“我取了她的記憶，以後照顧好她，她從此都不會記起任何事情。”

 

沈瀾庭對著楊博士鞠躬致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