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

第1章

我是教坊司樂妓,穿越女皇後下令廢除官妓。

我無家可歸,恩客少將軍願意迎我入門做妾。

可皇後又下令天下男子都不許納妾,我又被掃地出門。

聽說皇後在各地興辦女學,擇優入朝為官,我毅然前往。

我也想看看皇後口中女子的另一番天地是何種模樣。

1

一曲琵琶還未彈完,院子外便鬧了起來。

一群官兵闖入暖閣,將還沉浸在琵琶曲中的尚書大人請了出去。

「你們大膽,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尚書大人火冒三丈,可在看到官差手中的令牌時瞬間偃旗息鼓。

輪到我時就沒那麼幸運,官差粗魯地扯著我的手腕,將我丟出屋子。

我驚慌失措地緊抱著琵琶,求助地看向尚書大人。

方才他還誇我是瑤池仙子,一定會救我。

可他隻是將頭垂下,擦了擦鬢邊的冷汗。

官差將我趕出教坊司,一同被趕出來的還有其他姐妹。

門外圍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對我們指指點點。

教坊司嬤嬤不肯走,被他們一腳踹出大門。

她捂著肚子怒道:「教坊司乃官署,你們憑什麼趕人!」

「傳皇後鳳諭,從今以後禮部不再設教坊司,廢除所有官妓,你們自去吧。」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是一愣。

同為樂妓的輕雲驚喜:「難道皇後娘娘給我們脫了賤籍,以後我們便是良民了?」

其他姐妹們一聽,也都轉憂為喜,歡欣雀躍。

天下太平,隻要有良民的身份,就算離開教坊司也不會餓S。

可官差卻皺眉:「這個……娘娘倒是沒說。」

輕雲又問:「那娘娘打算如何安置我們?」

「愛滾哪就滾哪去,總之以後不許回教坊司。」

官差老爺們被追問得耐心全無,嘟囔著還要去下一家,便匆匆離開。

按照大周律例,世間百業,大都不許賤籍從事。

如今要我們自尋去路,大家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

我將嬤嬤攙扶起來,問她:「為何娘娘會下這樣奇怪的命令?」

「聽說當今皇後在和陛下成婚前,曾流落過教坊司,許是不願再被人提及過往。」

2

一夕之間,京城所有的教坊司和秦樓楚館都關門大吉。

皇後還下令凡是狎妓者,都要處以閹刑。

那些收留我們的人家被懷疑狎妓,被拉去不少下獄。

為了不連累無辜,我們隻好離開。

我們這群人大都是家裡被罰沒後淪為官妓。

有的京城尚有親戚,便去投奔了親人。

更多的是像我這樣無處可去的。

我娘懷我的時候我家便被抄了家,我爹和兄長們流放邊疆,我娘被貶為官妓。

她生我時難產,一命嗚呼。

我是被教坊司的姐姐們養大的,可以說,這裡就是我的家。

賤籍不得離開屬地,我沒辦法投奔父兄。

我們這種額上刺字的人,酒樓、客棧都不願收。

即便手裡握著大把的銀子,卻很難花出去。

一連幾日,我和姐妹們都是在貧民窟中度日。

今日輕雲外出採買,回來時面色格外沉重。

吃飯時我問她出了何事。

「我經過河邊時,看見幾個怡紅樓的姑娘在相伴跳河。」

「竟有這樣的事!她們……」

「人被官差撈上來了,圍觀百姓讓她們去別處S,莫要髒了河水。」輕雲說著眼淚「啪啦啪啦」地掉進碗裡,「我們這樣的人連S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握住她的手,用力握緊。

「咱不S,咱要好好活著。」

很快輕雲的轉機便來了,她之前相好的一位大人願意納她為妾,為她脫籍。

之前我們都覺得嫁入高門大戶約束得很,可如今隻要有一屋蔽身就是好去處。

陸陸續續也有不少姐妹被抬做姨娘,就剩我與十歲的小豆苗。

夜裡我與豆苗窩在破敗的小屋裡,外面下著大雨,屋裡下著小雨。

豆苗冷得吸鼻子:「林姐姐,今日要納你為妾的員外你為何又給拒了?」

「他太老了。」

「那前日的趙大人呢?」

「他官太小了。」

豆苗懂事地抱緊我:「你是為了我,是豆苗拖累了你。」

我拍拍她的腦袋:「別說傻話,你就是我妹子,我不可能丟下你。」

豆苗的娘進來的第一日便懸梁自盡,留下隻有一歲半的豆苗。

嬤嬤嫌她麻煩,本想將她溺S在池塘,是我拼S將她搶下。

我跟嬤嬤保證,我可以把孩子養大,不給教坊司帶來一點麻煩。

教坊司裡的姐姐們將我養大,我後來又將豆苗養大,她就是我的親妹妹。

那些人願意帶我走,可他們都嫌豆苗是累贅,於是我都沒答應。

這些年我攢了不少錢,總有活路。

迷迷糊糊想著,很快便沉沉睡去。

半夜一道驚雷將我吵醒。

我摸了摸身邊的床褥,已是冰涼。

「豆苗?」

我喊了一圈,都不見豆苗的人影。

我突然想起臨睡前豆苗說的話,心中暗道不好。

這個傻丫頭,該不會為了我去做傻事吧?

我抓起外裳便衝進了雨幕。

在我們家不遠處的小土坡上,我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倒在水坑中。

3

我衝過去將豆苗抱在懷中。

她的腦袋在脖子上搖搖晃晃,靠在我肩上,鼻子上的青紫勒痕觸目驚心。

我不停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她隻瞪大那雙杏眸,渾身冰涼。

地上還有散落的行囊,值錢的東西被一掃而空。

我們這群戴著金銀珠寶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從踏入貧民窟的第一日起怕是就被那群人盯上了。

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

我抓起地上尖銳的石頭,毫不猶豫地轉身砸在那人的腦袋上。

我看清了那幾個人的臉。

他們是住在貧民窟的乞丐們,之前調戲過輕雲,輕雲出嫁時,她夫家的人還將他們打了一頓。

被我砸的乞丐滿頭是血,痛得彎下腰。

我一眼就看到他捂著頭的手上戴著豆苗的金扳指。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我SS抱住他,將他撲倒在地。

石頭一下接一下地砸在他頭上和臉上,直到變成一個血肉模糊的怪物。

其他幾個乞丐上來抓我,他們撕扯我的頭發,可我都沒有停下手。

「你要錢盡管拿去就好了,為何非要我妹妹的命!」

突然後腦勺一痛,我捂著頭踉踉跄跄地想要起身,卻撲進泥水中。

模糊間我看到一個乞丐手中舉著匕首,正喘著粗氣向我走來。

「我們原本也不想要這個小丫頭的命,可她像你一樣不識好歹,原本隻打算玩玩就放她走,誰知她掙扎得太厲害,不小心就弄S了。」

「畜生!她才十歲!」

「別急,我這就送你下去和她團聚。」

他抓起我的衣領,高高舉起匕首。

雨水打在臉上,我第一次生出絕望,緩緩閉上雙眼。

或許這樣S了,也是解脫。

突然抓著我的手一松,乞丐在我面前緩緩倒地。

黑夜雨幕中,年輕將軍手持長劍英姿勃然,恍若救世英雄。

「秦將軍?你回來了!」

我衝上前一把抱住他,他穩穩託住我的肩膀。

這段時日的委屈和辛酸,在看到他的瞬間都湧上心頭。

「玲琅,對不住,我回來晚了。」

4

秦嶼風與我初見於王府的宴會上。

他被同僚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明明都喝得天旋地轉,卻不會拒絕。

輕雲說他是寒門出身,靠著戰場搏S掙來功名。

那些給他灌酒的人,是存心看他笑話。

我看不過眼,奏琵琶舞吸引賓客們的注意,為他解圍。

之後秦嶼風特意來教坊司向我道謝。

他誇我塞外曲彈得好,總能讓他想起戰場上一起搏S過的兄弟們。

後來他每次出徵回來,都會來教坊司聽我彈琴。

我自知身份無法與他相配,便一直將情意藏在心底,隻做他的知己。

數月前,他又一次出徵。

本以為離開教坊司,再無機會見他。

沒想到他會特意來找我。

秦嶼風陪著我一起將豆苗下葬,他默默陪著我在墳前站了良久。

「你一個弱女子住在這裡不安全,跟我回將軍府吧。」

我從沒想過可以跟他回家。

「若你願意,我便納你為妾室,以後我照顧你。

「這次我打了勝仗,若我求陛下為你脫籍,陛下一定會答應我的。」

這些籌劃彎彎繞繞,一定是他來之前就盤算好的。

貧民窟不安全,或許跟秦嶼風走是我現在最好的歸處。

更何況出於私心,我想留在他身邊。

「我願意。」

5

秦嶼舟將我帶回將軍府,告訴了家人要納我為妾。

他在三年前已娶妻,是一位五品文官家的千金。

夫人也是個善人,她同我說了好多話。

她同情我的遭遇,也願意日後與我一同在內宅生活。

我感激不已,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夫君視你為知己,我們夫婦一體,我自然會好好待你。」

我知道有這樣的主母已是萬幸,可是聽到她的話時還是心中難受。

入了將軍府,我與秦嶼風的距離倒比以前還要遠。

夫人說下個月初八是納妾的好日子。

在那之前,我暫住在府中跟著夫人學規矩,隻是不能與秦嶼風見面。

主人家肯給我避身的地方,我已是無比感激。

我十分刻苦地學規矩,寸步不離自己的院子,生怕給夫人帶來一點麻煩。

終於到了次月初八。

進門前一晚,夫人的貼身嬤嬤給我送來明日進門要穿的衣裳。

「夫人說雖然妾室入門不能穿正紅,但畢竟是女子一生的大事,有必要穿得鄭重一些,這是她特意給你備下的。」

我看到夫人給我準備的嫁衣,用了上好的衣料,還有一整套頭面。

「替我謝謝夫人。」

「你近來學規矩辛苦,夫人要我親眼看著你把這碗補藥喝了。」

我接過嬤嬤遞過來的補藥,裡面下了足料的麝香。

之前教坊司有個姐姐意外懷了恩客的孩子,喝了一碗,生生疼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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