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後一次趙一帆喝醉後他的朋友將電話打到我這裡來時,我接起電話:


 


「我要睡覺了,你們愛送哪裡送哪裡去吧。」


 


結婚十年裡他一次又一次酗酒,在自我放縱時喊著白月光程夏月的名字。


 


我終於累了。


 


既然一顆心暖不熱,那也沒必要在暖了。


 


1


 


結婚十年我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


 


早上我剛醒就對上一張怒氣衝衝的臉:「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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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趙一帆一副理所應當質問我的語氣,我隻覺得可笑。


 


「趙一帆,你不是我兒子,我沒有義務去接你吧。」我推開他,自顧自的穿上拖鞋,然後繞過他去了廚房。


 


冰箱裡隻剩一點面和雞蛋,我熟練的起鍋燒鍋做飯,完全將趙一帆當做空氣。


 


「對不起,寶寶,我錯了。」


 


趙一帆的認錯行為總是很快,快到和他屢次不改的行為一樣。


 


或許在他眼裡他不認為這是錯的,隻是安撫我的一種手段罷了。


 


「寶寶,你做的飯好香啊,我來打個雞蛋吧。」


 


趙一帆從冰箱裡拿出雞蛋,一副好男人的樣子。


 


「寶寶,怎麼冰箱裡沒菜了,你也不知道添一點。」


 


趙一帆最近出差出了大半個月,回來後三天兩頭都忙著去看他的白月光,哪裡知道我前段時間因為流感剛住了幾天院。


 


房子都是我昨天回來才打掃的,甚至上次吃完的碗筷還在洗水槽靜靜的放著。


 


趙一帆的話說完,我隻感覺到無比的疲憊,那一瞬間我在想我這十年究竟是怎麼樣一場荒唐可笑的笑話。


 


見我沒吭聲,趙一帆頓時急了:「寶寶,怎麼了?」


 


一臉的著急,像是很愛我一樣。


 


我抬頭盯著趙一帆,那雙深情眼裡全是我。


 


我盯著他,久到他的眼神變得不自在才開口道:「沒事,我準備辭職了,最近手頭有點忙。」


 


趙一帆啞然,他挑了挑眉,一臉震驚看著我。


 


畢竟我從前和他說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命,除非有一天我S了,不然要將這份工作幹到退休那天。


 


「怎麼這麼突然?」趙一帆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不突然。」我關了火,從鍋裡盛出兩碗面條:「上個月打算和你說來著,你不在。」


 


我以為說出這些話我會很難過,但真說出口是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簡單和坦然。


 


上個月我做好飯,趙一帆剛坐下,凳子還沒坐熱,一道電話鈴聲響起,趙一帆匆忙就往外跑。


 


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這個電話在趙一帆每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夜晚一遍遍打來,一遍一遍訴說著他們倆的曾經。


 


也就是那天我做好了決定。


 


「這個卡裡沒有限額,你先去拿去用吧。」


 


趙一帆掏出銀行卡遞到我手裡,一副好男人的樣子。


 


「不用。」我退回了那張銀行卡,連頭都沒有抬:「等會你收拾一下東西吧,這個房子我打算賣了。」


 


「陳平安,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趙一帆的筷子吧嗒一聲掉在桌子上,一臉不可置信:「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沒鬧啊!」我吃著面頭也沒有抬。


 


「這本來就是我的房子啊。」


 


2


 


和趙一帆剛在一起時,周圍所有人都不理解。


 


人人都覺得我是走了狗屎運,一個平平無奇的女生居然能攀上趙一帆這樣的的天之驕子。


 


我所有的成果在有了趙一帆三字後變的一文不值,那時候我覺得我可以用自己很努力向大家證明這一切。


 


因為所有人都說我是為了錢和他在一起的,所以我們倆在一起後我壓根沒有花過他一分錢,甚至就連我們兩個人現在住的的這個小房子也是我用自己的存款買的。


 


在趙一帆執意脫離家族獨自創業那段時間,我更是起早貪黑,給他做企劃書,陪他拉投資,還要給他做飯洗衣。


 


曾經我也覺得慶幸,起碼在趙一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是由我陪著的。


 


算來,我們從認識到在一起已經過了十多年了。


 


曾經我天真的認為我們會是除了親人以外陪伴彼此最久的人。


 


「安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說這裡我們都住這麼久了,沒有必要……」趙一帆自知剛才語氣不太好,又放軟聲調。


 


從前我最吃他這一套,隻要他這樣朝我撒撒嬌,我就什麼都同意了。


 


「住太久了,不新鮮了,我想換一換。」


 


趙一帆拉住我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安安,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趙一帆緊張的神色看的我想笑,他這麼怕,無非就是怕我頭腦一熱去找他的白月光程夏月。


 


連忙衝我解釋:「安安,你別聽別人瞎說,我和夏月真的就是普通朋友,我們就是長時間沒見了,老朋友之間聚聚而已,你別聽那些嘴上沒個把門的,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


 


「再說了,你也知道的,她特別單純,我之前都是去照顧她的,你知道的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她生病了我也不能不管對不對……」


 


趙一帆還想說什麼,我直接打斷了他,冷冷說道:「我知道了,我沒誤會。」


 


趙一帆頓時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他沒想到我現在居然這麼好說話。


 


「你要是介意,我以後盡量少去看她。」


 


「不用,我不介意。」


 


我收了桌上的碗筷,趙一帆伸出的手尷尬的立在原地,我沒有搭理他,直接進了廚房。


 


身後趙一帆跟我走了兩步才悻悻然的說道:「你能這樣大度就好。」


 


大度?


 


我心裡冷笑一聲。


 


我和趙一帆剛在一起時,他和家裡剛鬧翻,賭氣將家裡的錢全還回去了,身上窮的叮當響。


 


我當時也不好過,本來幹的好好的工作也出了問題,立馬辭職的決心攤上這樣的事隻能繼續苟著,因此沒少受那個傻逼領導的擠兌。


 


當時趙一帆正在創業初期,忙的腳不沾地,我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敢和他說,怕打擾到他。


 


我幫不上什麼忙,隻好每晚回來抽出時間精心為他們制作各種各樣的美食。


 


再忙也不能讓他將身體垮掉。


 


沒想到我自認為幾年的同甘共苦,到頭來不過是一句「大度」。


 


我不是不知道趙一帆有個前女友,隻是那時候他不願意說,身邊也沒人提,我也就當不知道這件事,畢竟誰還沒幾個前任了。


 


可程夏月回來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3


 


程夏月剛來時,趙一帆經常魂不守舍的。


 


他經常在吃過晚飯後坐在陽臺仔細盯著手機,後來就是不回來。


 


一開始說公司忙,後來就說是公司應酬,一個一個電話不斷,我不是沒有懷疑過,我也如同一個妒婦一樣揪著他衣服上的一點味道就能虛空索敵,讓他解釋清楚。


 


可除了帶來無休無止的爭吵以外,什麼都沒有。


 


剛洗過碗,我就看到趙一帆穿了外套。


 


我心下了然,又忍不住暗自冷笑,趙一帆所有對我的保證不過是口頭支票,他肯定是又要去見程夏月。


 


果不其然,隻是這次他居然破天荒地開了口:「安安,夏月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這邊,沒有家人朋友,我又是她唯一相熟的,她剛才說她家浴室老是漏水,她不敢找別人……」


 


趙一帆解釋一堆,深怕我誤會。


 


程夏月和趙一帆兩家是鄰居,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在大學裡兩人也是公認的模範情侶,後來程夏月為了夢想要出國,趙一帆苦苦挽留無果之後徹底變了一個人。


 


所有人說趙一帆隻愛程夏月一個人。


 


隻有我不信,如今南牆撞得頭破血流之後,我才意識到從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果然是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趙一帆如此肆無忌憚不過也是仗著我喜歡他,喜歡到沒了所有的底線。


 


程夏月對於趙一帆而言是他不可得到的白月光,是他日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朱砂痣。


 


說起這話的的時候,趙一帆的語氣多了幾分心疼。


 


他都不知道他一旦提起程夏月,語氣多麼溫柔,眼神中溢出的情意都快把人溺斃。


 


幸好,時間夠久,我也看開了。


 


誰能保證自己談的戀愛不會變心。


 


我擦幹淨手,眼瞎這事一次就夠了。


 


趙一帆還在解釋道:「我就過去看一眼,很快就回來,你……」


 


「沒事。」我貼心給他拉開門:「沒事,我不著急。」


 


「路上注意安全。」


 


趙一帆的眼神一亮,似乎有幾分期待看著我。


 


「不要讓夏月等太久了。」


 


「我今晚要處理一點工作上的事,就不回來了,若是沒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在她那裡休息吧。」趙一帆這會愣了半天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大概是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趙一帆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走掉。


 


他反而看著我,皺著眉頭:「你這是在和我生氣嗎?」


 


生氣?


 


我都覺得有點好笑。


 


我都快忘記上一次和趙一帆生氣是什麼時候了。


 


是程夏月剛回國時,安排了一場聚會,趙一帆不知道什麼心理居然把我也帶了過去。


 


門一推開,程夏月和他其他的朋友又說又笑。


 


看到趙一帆第一眼,程夏月衝上去抱住了他,我被迫後退兩步,腰撞上門。


 


「小帆,你來了啊?」


 


程夏月摟著趙一帆的脖子,一臉笑意。


 


4


 


其他人應該是沒想到趙一帆會帶著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空氣中有些許的尷尬。


 


「哈哈哈,嫂子也來了啊,快坐快坐。」趙一帆的發小最先反應過來。


 


「趙一帆,你真不夠意思哈,把嫂子帶來也不提前說。」


 


趙一帆沒說話,沉默的推開了程夏月。


 


牽起了我的手,但是他從看到程夏月的第一眼趙一帆整個就像一根繃緊了的弦,我在他身邊對他的變化最清楚不過。


 


「哈哈哈,來老朋友聚餐,大家都這麼緊張幹什麼。」所有人就像默契般將趙一帆程夏月分開,兩人正好坐在桌子的一頭一尾,一抬頭就對上視線。


 


「夏夏,這次回來打算什麼時候走啊?」趙一帆的發小問道。


 


「我這次回來,」程夏月抬眼看了一眼趙一帆:「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趙一帆頭也沒抬,一個勁兒的給我夾菜:「乖,多吃點。」


 


我看著碗裡快要滿上來的菜,第一次覺得那麼狼狽,趙一帆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所以他沒意識到他夾給的是幾隻蝦,而我正好對海鮮嚴重過敏。


 


「我去一趟洗手間。」


 


我匆匆離開,鏡子裡的我臉色蒼白,身上還穿著上班隨便穿的短袖和牛仔褲,和光彩照人的程夏月相比,我就像一朵隨意在路邊都能看到的野花。


 


回想幾個小時前,趙一帆第一次到公司樓下接我吃飯,說是朋友間的聚會而已,我天真的相信了。


 


我收拾好心情,平復了一下心情來到包間門口,剛準備開門,就聽到程夏月帶著哭腔聲問道:「趙一帆,你真的喜歡陳平安嗎?」


 


一時之間我的心像被人攥在手裡,緊張的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我喜不喜歡她關你什麼事?」趙一帆並沒有第一時間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但我知道我輸了。


 


果然程夏月笑了一聲:「小帆,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有我,我們和好好不好,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過沒有你的生活了。」


 


透過開了一道縫隙的門我看到程夏月抱著趙一帆,而趙一帆並沒有推開。


 


「我不會在走了,小帆,我們和好吧!」


 


我實在聽不下去,逃也似的離開了哪裡,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隻知道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刀一刀一刀凌遲著。


 


那天晚上,趙一帆連一條消息沒有發過來。


 


後來,這樣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實在是太多太多,我都快記不清了。


 


但我能十分確定的說我現在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生氣。


 


我們倆好像總是這樣,當我生氣需要他解釋時,他堅定的認為我是無理取鬧,當我真的不生氣了,他卻認為我是吃醋耍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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