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很缺錢?”


 


我深吸了口氣。


 


“是,聽說周先生給的小費很大方。”周璟瑜愣住,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對他說話。


 


從來我在他面前都是小貓一樣乖順。


 


這時旁邊有人起哄。


 


“不如小爺我B養你啊,開個價吧——”


 


周璟瑜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再無一人敢開口。


 


他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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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你把這瓶酒喝了。”


 


他明知我剛小產。


 


呵…也是,他又怎麼會真的關心我。


 


我拿起酒,正要一飲而盡,卻被旁人打斷。


 


“我替她喝。”


 


6


 


是何煜白。他將襯衣的領口解開,舉手投足間是溫潤儒雅的氣質。


 


我雖不討厭他,可他是周璟瑜的朋友,我不想欠他什麼,於是便躲開他的手。


 


“不需要。”


 


我忍著惡心一口氣喝完,壓制著胃裡的翻江倒海。


 


“請問周先生是微信還是支付寶……”


 


周璟瑜並沒有再為難我,可我離開時他卻跟了上來,此時我剛從洗手間把晚飯吐完,慌亂中洗臉時不小心將胸前的襯衫浸湿。


 


白色襯衣制服很透,甚至能夠看清內衣的顏色。


 


他將我拽進無人的包房,高大的身軀將我困住,帶著男人的佔有欲。


 


“不許再來這種地方。”


 


我覺得好笑。


 


“我沒問你這幾天去了哪裡又在陪誰,周先生又何必管我?”


 


聽著我疏離冷漠的話,周璟瑜眼中的怒火愈發明顯。


 


“我是你的丈夫。”


 


“以後不是了。”


 


門外的光線隱隱透進來,我看著這雙不知多少個深夜裡描摹過的眼睛。


 


“算我求你,我們離婚吧。”


 


他粗暴的捏住我的下巴,很疼。


 


“我再說一次,別妄想這麼輕易離開我。”


 


我不解。


 


“為什麼?”


 


“你明明愛著陳夏朵,我不讓位,那麼她就是‘小三’。”


 


他憐愛的撫上我的臉,可說出的話卻叫人感到後背冷箭襲來。


 


“你以為隻是這樣就夠了嗎?阿朵心思單純,你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就是S一萬次都不夠。”


 


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眼淚瞬間盈滿眼眶。我以為我對他的冷漠已經無所謂,可在親耳聽到時還是忍不住窒息。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我可以把奶奶的醫藥費還給你、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放過你?”


 


他冷笑。


 


“除非你S。”


 


原來他愛陳夏朵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對我恨之入骨。


 


委屈了他這幾年陪我演戲讓我沉浸在他的溫柔鄉之中,隻是為了把我捧的越高摔得越慘。


 


周璟瑜將門鎖上,我被他再一次關進封閉而黑暗的房間中,他說不想讓我再出現在陳夏朵面前,髒了她的眼睛。


 


酒意上頭,我癱在地上。


 


我想起婚後那些美好,那是周璟瑜為我造的一場夢。


 


周璟瑜常常將我圈在懷中打趣我,他說想要我為他生個女兒,眼睛像我,鼻子像他。可當失去了我們的孩子時他卻無動於衷。


 


我送過周璟瑜一幅畫,畫上是我和他。在貝加爾湖畔旁我穿著婚紗,他守在我的身後看著我的背影。


 


他看到時,臉上的幸福不像假的。


 


他說“我要像畫上一樣,永遠做你轉身就能看到的那個人。”


 


可事實上,我們連婚紗照都沒拍。


 


這一切都隻是我的獨角戲。


 


門被打開時,我心中仍舊期盼著是周璟瑜,可卻是陳夏朵。


 


陳夏朵叫來兩個幫手,手中拿著錘子。


 


她皮笑肉不笑,終於漏出了她的真面目。


 


“學畫畫時姐姐就比我有天賦。”


 


當年我想要走藝考,母親因著心裡的愧疚並未反對。陳夏朵在得知後也做了同我一樣的選擇。並為她找了國外最好的學校留學。


 


“你什麼都比不過我,璟哥哥和爸媽的愛都隻屬於我,現在隻剩下這雙手了。”


 


我被人摁住,猜到了她想幹嘛,慌了神。


 


“你就不怕周璟瑜知道你這副模樣嗎?!”


 


她讓人揚起錘子一下下砸在我的手上,我痛到冷汗湿了全身。卻隱忍著不叫喊,我不想看到陳夏朵勝利的模樣。


 


她帶著被愛的底氣。


 


“三年前的車禍是我故意栽贓你又如何,璟哥哥相信你了嗎?爸媽相信你了嗎?”


 


“就算我承認是我做的,璟哥哥也隻會覺得是你欠我的。”


 


璟哥哥遲遲不肯離婚,每次提起總會推辭。她害怕了,害怕這三年的時間真的改變了他的心意,所以她迫切的想要證明些什麼。


 


“哦對了、”


 


她漫不經心的想起了什麼。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奶奶已經S了。就在你流產那天。”


 


一瞬間猶如晴天霹靂,我想要衝上去撕爛她的嘴。


 


“你胡說!”


 


她笑顏如花,很是滿意我的驚慌害怕。


 


“而且骨髓配型早就成功了,是我和璟哥哥說,我的一個朋友也需要骨髓、所以璟哥哥才和你說骨髓配型失敗的。”


 


“你奶奶是被活活拖S的……”


 


淚水爬滿我的臉頰,身體上的疼痛已經麻木,我感到絕望。


 


我可以接受周璟瑜欺騙我。但我不能失去奶奶。


 


“那老太婆S前還在一直念著你的名字,真是可惜,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她笑看著,沒放過我臉上一絲神情的變化,宛如在欣賞一副得意之作。


 


我承認,她贏了。


 


7


 


窗外的雨聲淅瀝,我不記得是怎麼被疼暈過去的。醒來時已經在醫院。雙手被包扎好,鑽心的疼一陣陣傳來。


 


守在旁邊的人是周璟瑜。


 


他開口,面具撕破之後再也沒有了演戲的必要。


 


“你的手廢了,以後不能畫畫了,但生活能夠自理。”


 


“不要想著報警,否則永遠別想知道你奶奶埋在哪裡。”


 


在同一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永遠失去了奶奶。現在也失去了畫畫的資格。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眼中已沒了生氣。


 


陳夏朵說得對,就算他知道我的手被廢是她幹的又怎麼樣。


 


他什麼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被他默許。


 


是他將我關在黑暗中,又一次給了陳夏朵傷害我的機會。


 


我一次次失去最重要的東西,都是拜他所賜。


 


“周璟瑜,我恨你……”


 


他先是僵在原地,隨後奪門而逃。


 


再一次看到他時,已經是我出院之後,手上的傷已經大好,隻是會常常不自覺的抽搐。


 


我回到與周璟瑜夜夜恩愛過的房子裡打算收拾東西離開。開燈時卻看到周璟瑜睡在沙發上。


 


片刻對視後,我沒有理會他的欲言又止,轉而上樓。


 


曾經的美好回憶太多,一張張照片上的笑容,那是他為我編織的美夢,現在夢醒了,我也該離開了。


 


我將所有關於他的東西都收集在一起,打算扔的一幹二淨,卻被他攔下。


 


他開口便是諷刺。


 


“常玥,你的手段真是夠可以的,連我的好兄弟何煜白都為你英雄救美。”


 


“你可真是夠下賤的,什麼人都往上貼。”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我昏迷過去後,是何煜白將我救下送去醫院。


 


若不是他及時送我就醫,想來我這雙手怕是要截肢。


 


我冷眼瞧著他,他的話已經不能撥動我的心緒。


 


“周璟瑜,這是我最後一次解釋,我沒有害過陳夏朵,也不欠你們任何人什麼。”


 


想起奶奶,我終究忍不住哽咽。


 


“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奶奶,現在我的手也廢了,已經不會再擋陳夏朵的路。”


 


“你放過我吧……”


 


我將早就籤好的離婚協議擺在他面前。


 


“如果你覺得曾經我欠了你什麼,如今我也還清了。”


 


可他卻佇立原地,嘴巴張了又張。


 


“我……”


 


“我為你找最好的醫生,一定能把你的手治好的……”


 


他好似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他從不輕易低頭。可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


 


許是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順著他的臺階而下,打擊了他的驕傲。


 


於是他惱羞成怒。


 


“離婚可以,你隻要能把這麼多年的醫藥費還給我,我就籤字。”


 


周璟瑜並不缺錢,他隻是為了羞辱我。


 


我毫不猶豫的答應。


 


“好。”


 


我太想離開了。


 


相信周璟瑜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嫁給周璟瑜是我最後悔的選擇。


 


我不知道何煜白為什麼會救我,當我向他打探奶奶的墓地時,他很爽快的幫助我。


 


在奶奶的墓前,我失聲痛哭。


 


因為周璟瑜,我連奶奶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周璟瑜很大方,給奶奶找了A城最貴的墓地,園林修剪的整潔,風景很好、可奶奶不喜歡。奶奶喜歡大山。


 


何煜白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一直不敢想起那個流產的孩子,甚至想要忘記他存在過,我曾經天真的想,或許隻要他不挑明我就可以永遠扮演著糊塗的角色,或許我還能繼續沉浸在他的溫柔鄉之中。或許我們能回到陳夏朵出現前的模樣。


 


可是我流產是周璟瑜造成的,如今奶奶的S也是。在我失去對我最重要的人那天,周璟瑜和陳夏朵擁抱激吻。


 


我看向何煜白。


 


“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他甚至不等我說是什麼就答應了下來。


 


“可以。”


 


8


 


何煜白替我聯系好了買家,我打算將我最後一幅畫賣了,也就是我送給周璟瑜的那副。


 


我的要求是一百萬,賣給誰我不在乎。我隻想快速與周璟瑜斷清關系。


 


何煜白是個商人,在他的包裝和完美的營銷手段下,很快一個荷蘭人聽了我的故事後很感興趣,提出要見原畫。


 


畫在周璟瑜那裡,最近我一直在酒店住,期間周璟瑜給我打過電話,還有陳夏朵。我都沒接,並換了手機號。


 


原以為沒了我,周璟瑜和陳夏朵會像王子愛公主那樣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沒想到推開門時卻是撲鼻的煙酒味。


 


周璟瑜醉倒在客廳裡,懷裡抱著我送他的那副畫。


 


我沒管他是否清醒,將畫抽了出來。


 


在這場夢裡,隻有我的感情是最純粹的,被他多碰一秒我都嫌髒。


 


周璟瑜被驚醒後,認出是我眼中溢出歡喜。


 


“你終於回來了,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他拉著我的手,可我卻覺得惡心。我將他甩開,卻又被他固執的抱在懷中。


 


他迫切的向我解釋。


 


“常玥,對不起,之前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看吧,周璟瑜,你隻需要稍微動用手段就能夠了解真相。你不是做不到,你隻是不想。


 


你偏執的相信陳夏朵到瘋狂。


 


我聽到他近乎乞求的語氣。


 


“是我誤會了你,在我知道真相後我才發覺,我對阿朵是愧疚,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之情。我一想到你今後離開我,心口便止不住的疼。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推開他。


 


“晚了,周璟瑜。”


 


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聲音的哽咽。


 


“我失去孩子的那天你在哪?”


 


“我奶奶S前念著我的名字的時候,你有心軟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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