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盡滄海,萬年路無歸

第1章

被貶下凡七百年。


 


我潛心修煉後,歷經數次雷劫再次飛升成功。


 


隻因那天庭天尊是我心愛之人,為他飛升多少次我都甘之如飴,哪怕魂飛魄散。


 


再次見面,他冷嗤不已:“一個小小的賤仙,竟然敢覬覦本尊?”


 


“那本尊剔除你的仙骨,滅了你的元神 ,丟你下誅仙臺,生生世世不可輪回,且活不過15歲。”


 


那上神天尊墮我於人間,生生世世,剔除我修仙資格。


 


罷了,為他飛升卻得不到他的正眼相待。


 


我自毀元神投入那忘川河失去記憶變成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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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怎麼又上天入地的尋找我呢?


 


1


 


被貶七百年後我終於再次飛升來到仙界。


 


紅霞萬丈縹緲如煙的天際,我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北辰天尊。


 


他一席紅色滾邊的黑衣長袍,站在祥雲之中。


 


法天象地在他身後展現,威壓逼人,所有人都退避三舍,隻有我心如驚濤駭浪。


 


我激動驚呼:“阿辰阿辰……”那是我的阿辰啊。


 


我終於再次見到他了,七百年了,他那麼莊嚴肅穆。


 


滄海桑田,他不管怎麼變化也是我的阿辰,是我唯一愛的人,我忍不住伸長脖子,仔細打量。


 


他真的成功了,成為北辰天尊,是三十三重天的上神。


 


民間都在朝拜他,他是平定妖魔的天尊殿下,無上神祇。


 


或許我的目光過於熱烈,那一雙赤金神目朝著我掃視過來。


 


那是陌生的,凌厲的,冰冷的,還是睥睨眾生的,把人當蝼蟻一樣的感覺撲面而來。


 


我不由得開口,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阿辰,是我,是我,我來找你了。”


 


“我終於找到你,我飛升成神了,阿辰。”我嗓子嘶啞,有好多話想說。


 


我想問問他這些年好不好,是否有很多新的朋友,想問他每天是怎麼過的,是否每天都會想著我。


 


可我隻有心顫發抖,過於激動。


 


“大膽,天尊大人也是你這種卑劣小仙隨意叨擾的?”一個仙侍在我耳邊呵斥。


 


我頓時收斂情緒,不該太張揚了,我這還等著封神呢。


 


沒一會,我被冊封成天機仙君。


 


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仙君,我在第三重天,他在三十三重天。


 


冊封儀式很繁瑣,耗費了不少時間,北辰天尊很快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再無法尋覓。


 


不過無妨,冊封完畢後,我拿著玉靈碟去尋找他便是。


 


有了玉靈蝶,尋找他就方便很多,南天門的守護神給我放行進去。


 


這一次不再是隔山隔海隔雲端,我躊躇到他面前,小心翼翼道:“阿辰,我成了無機仙君,我我我……我成功了,我終於來找你了。”


 


他赤金神目掃過我的臉,冷漠嗤笑:“憑你,也配叫本尊的名字?”


 


我頓時愕然,被雷劈過似的,身子一晃,怎麼會如此?


 


千年前我們相識於幼年,初次見面大打出手,我打斷了他的肋骨,他打傷了我的鼻子。


 


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們成了好友。


 


後來拜不同的師父修仙,他天賦異稟,我也不遑多讓,我們勢均力敵,日日切磋,法術大有長進。


 


15歲那年,我們聯合起來S盡天下妖魔,和強大的對手玉浴血奮戰。


 


他受傷了,我亦受傷,隻是他比我嚴重,且情況復雜。


 


他師父無奈的說:“北辰這孩子生來天賦異稟,這次受傷傷及元神和一縷魂魄,找遍了天材地寶也無法彌補,可惜了,這以後當成神的路會受阻,隻怕不易飛升。”


 


我十分訝然,和北辰相識近十載,我知道他對飛升的渴望。


 


他曾經跟我說過:“飛凌,我最大的夙願就是做三界的強者,飛上那三十三重天,這是我自幼以來的執念,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刻苦修仙。”


 


“飛凌,如果我們一起飛升, 將來是最好的伴侶,我心悅於你,從此三界萬載,你是我北辰的至今摯愛。”


 


他野心極大,他期待至高無上的法力無邊。


 


他的元神和一縷魂魄被敵方的損傷,必然會影響他的錦繡前程。


 


我蹲在他身邊流淚不止,心如刀絞,如烈火焚燒。


 


我知道自己 愛著他,把他當至親至愛,不忍看他前程受阻。


 


在三日之後,我自剖元神融合在他身體之內,我亦是修仙強者,師父說我前途錦繡。


 


我的元神可以滋養他的傷,可以讓他更加天賦異稟,日益精進。


 


元神融合在他身上時,我痛的抽搐。


 


我撫摸他的額頭,親吻他的嘴角,忍受巨大的痛苦:“阿辰,你會好好的,你要成為三界最強大的神,強大到眾生仰望你,強大到不會遇到任何困難,北辰,我喜歡你。”


 


我疼到奄奄一息,趴在他的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可是我這種有師門的修仙者,取出元神傷了筋骨,就不會再有修仙的機會。


 


唯一的辦法就是成為凡人,用凡人的身體再去修仙。


 


於是我從誅仙臺縱身而躍,身S道消,魂魄轉世成為了一介凡人。


 


天道待我也還算公平,我保留了前世記憶。


 


和北辰分開後,我越發現自己很愛他,愛到我時時刻刻都想去見他。


 


可我一介凡人,連最初級的宗門也進不去,何況我剛成為凡人那一刻,便聽說北辰已經飛升,成為至高無上的北辰天尊,和天帝陛下的位份一樣。


 


他成功了,我十分欣慰。


 


“阿辰,我也會成功的,你等著我,哪怕用這凡人的身體,我也會好好修煉,不管幾百年,我一定會找到你,你等著,我來找你。”


 


於是我勤於修仙,修煉700年,每次 遭逢雷劫我都被劈的皮開肉綻,巨大的痛苦讓我奄奄一息,吐血不止。


 


每次雷劫我都會沉睡十年,修養凡人軀體。


 


700年,我真的是反復的生反復的S,生生SS的凌虐,早就擊潰了我。


 


可我隻要想到北辰天尊還形單影隻在三十三重天,我就想和他見面。


 


我終於努力上來了, 來到他的神官府邸,我站在臺階下,他在臺階上。


 


他赤金神目,所有的情緒深不可測,隻有冰冷的笑,或者是諷刺的目光。


 


“北辰天尊,小仙……不知道小仙可否成為天尊的好友?”


 


太多年沒見了,滄海桑田那麼多年,我羞赧激動又不敢觸怒他,所以變得小心翼翼。


 


他鳳目一掃,冷嗤一聲:“你也配?小小賤仙,私闖本尊的神官府邸,若不是本尊尚有些許慈悲之心,早就讓你這妖仙魂飛魄散。”


 


他視我為蝼蟻,賤仙……


 


我是賤仙?


 


七百年的修煉,為了他飛升,結果我是賤的?


 


我身體一晃,整個人搖搖欲墜。


 


身體的疼痛就好似被浸泡了毒藥似的,把我腐蝕的難受。


 


我眼睛酸澀片刻後,淚如雨下,可我低著頭不讓他看到我的淚水 ,他會覺得我很晦氣。


 


我淡淡道:“北辰天尊,小仙冒犯了。”


 


時間太長了,長到我以為還是千年前那樣,可如今終究不同。


 


我亦深情如江海,他亦冷徹如寒霜,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你的確冒犯,飛羽,把這位天機仙君仙骨剔除一半,否則她下次還敢冒犯本尊。”


 


他交代後,便轉身消失在這浩渺的神官府邸,我悵然若失,巨大的絕望襲擊而來。


 


沒有仙骨,怎麼可能成為仙呢?


 


我和他差距竟然變得如此之大,他隨便就可以剝奪我多年的修為。


 


剔除一半仙骨,以後我還是仙君,可隻是一個廢物仙君,我會法術盡失,成為人人唾棄的草包廢物。


 


我咯咯咯笑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嘲笑我和他的相識很好笑吧。


 


我一往深情,在他眼裡終究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打擾,讓他不勝其煩。


 


他居然讓人處置我啊。


 


北辰的下屬當即把我按在三千臺階上,用北辰的神兵利器鑽入我的背脊,劃開我的皮肉。


 


鮮血塗滿臺階,染紅了寂寥的神殿,我沒反抗。


 


任由他下屬動手,把我的仙骨剔除一半,這種痛比雷劫更為難受,讓我魂骨裂開。


 


偏偏他們不讓我昏迷。


 


“這天機仙君一飛升就盯著我們天尊看,膽子如此之大。”


 


“眼神不清白,天尊也是她敢肖想的,簡直大膽,天尊還是心善,隻剔除一根仙骨。”


 


“活該,別讓她痛S了,天尊沒要她的命就是最大的恩賜。”


 


我痛,好疼,痛到雙腳無法站立,痛到便是要回去都隻能一寸一寸挪動。


 


血從他的神府蹭了一路,我從三十三重天,跌落到第三重天,回到自己的仙君處。


 


失去法術的我,成為這一重天最大的笑話。


 


“天機仙君是唯一一個沒法術的神仙,那上面的神仙我們都不敢瞻仰,她還去肖想,還想跟天尊成為朋友。”


 


“呸,不要臉,活該,北辰天尊有好幾個朋友呢,才看不點卑賤的小仙。”


 


“北辰天尊和魚極仙子是最好的朋友,以後還會成親,那魚極仙子是三界第一美人,比嫦娥還要美,可謂是三界絕色。”


 


刺耳的話如流水似的進入我的耳膜。


 


我哀嚎絕望,巨大的痛苦在我體內燒燎著,我下一刻便會窒息。


 


我以為他形單影隻,孤獨寂寞,畢竟他心智冷清,不與別人接觸。


 


沒想到他的朋友不少,還要成婚,和那魚極仙子。


 


那我這飛升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當一個失去記憶的凡人,我後悔了,後悔沒在奈何橋裡多喝一些孟婆湯。


 


我後悔這千年來過的狼狽慘不忍睹,哪怕此時此刻,我都沒有清醒。


 


他不愛我的,我還在期待什麼呢?


 


我昏睡在床上,昏昏沉沉時腦子裡都是千年前的點點滴滴。


 


我還是會夢到他,哪怕呼吸都是疼的,我還會汲取那一點溫暖,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夢會撕裂我,我想醒來,可是醒來會更難受。


 


就這般躺了足足一個月。


 


一個月後,身邊的仙君們整裝待發:“北辰天尊和魚極仙子今日成婚,我們這些小仙都可以上去,三十三重的門打開了,所有神仙都可以自由跨越。”


 


“太好了,我早就想上去看看,走吧。”


 


北辰天尊要成婚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


 


噗的一下,一口鮮血從我口中吐出來。


 


悲從心來,卻還是聽到天界的絲竹之音,縹緲浩瀚的天上,傳來成婚時的樂曲。


 


鳳凰螭龍拉著飛輦劃破彩雲,熱鬧傳入三界四海,果然熱鬧的很。


 


我在落寞的角落,無奈看著別人的幸福。


 


可能是好奇心驅使,我還是整理妝容,修飾了一下妝面,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憔悴。


 


我跟隨低階的小仙上上去了那個至高無上的神域之門。


 


看到了北辰和魚極,他站在雲端,身姿颀長,璀璨奪目,看不清楚五官, 隻能感受到威嚴和壓迫,他的容貌是極其俊美的,尤其成了神仙後,氣場更是讓人無法忽視,忍不住臣服。


 


反觀魚極,亦是頂級魅魔,隔著遙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她那讓人炫目的光彩,讓人自慚形穢。


 


我形容不出來她的驚才絕豔,隻知道他們天造地設,沒人比他們更相配。


 


我閉著眼睛,不想看這一幕,心S了,身體也殘缺不全,不知以後漫長歲月如何度過。


 


神仙是不老不S不滅的,想起未來萬萬年,我竟然覺得脊背發寒。


 


到底為何要修仙?


 


修仙未嘗不好,可是這幾百年我太痛苦了。


 


若知道如今這樣,當初我還不如生生世世輪回, 忘卻前塵。


 


我後悔了啊!


 


“你就是那個天機仙君?”


 


一陣憨甜的香味襲來,我急忙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魚極仙子。


 


“正是小仙。”我不想說什麼,出於禮貌,我還是給了回答。


 


“你竟然覬覦我的夫君?”


 


“小仙不敢,小仙不會了, 小仙告辭。”


 


我想逃避,北辰的眼神也在我身上,隔山隔海,我能感受到他眼裡的不屑。


 


今日我過於憔悴狼狽,和魚極站在一起,我顯得微不足道。


 


這個地方不適合我,我想回去。


 


忽然,魚極一陣悶哼:“你天機仙君,你在幹什麼?”


 


我愕然回頭,發現她胸口被扎入了匕首,血從她身上氤氲,她面色極為痛苦。


 


“天機仙君,我用了障眼法,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你要對我不利,你嫉妒我。”


 


她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我渾身一涼。


 


緊接著,我身體砰的一下飛了出去,重重摔砸在天庭玉柱上,胸口翻江倒海。


 


我噗噗一直吐血,身上的血越來越少,我越來越蒼白。


 


甚至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知道是北辰出手了,他在為魚極仙子出手。


 


我睜開眼,看著他把魚極抱在懷裡,給她療傷。


 


他頗為著急,眼神盡是關懷,並未把我放在眼中。


 


“北辰天尊……不是我……”哪怕沒力氣,我還是想辯解點什麼。


 


可我說不出來完整的,沒人相信我。


 


北辰一揮袖子,冷冷道:“把她魂魄打散,從誅仙臺丟下去,生生世世輪回,但生生世世都不能活過15歲,每一世都不得好S。”


 


“天……”我尊字還沒開口,他便抱著魚極消失在眼前。


 


淚水模糊我的眼睛。


 


心好似被什麼東西挖了無數個洞。


 


我不怕S,但是害怕無數次輪回。


 


我不想輪回,我隻想去S。


 


“求求你,抽走我的魂魄,把我所有仙骨剔除,抽掉我的記憶,把我丟入忘川河吧,我願意成為那裡的孤魂野鬼,永生永世無法輪回。”


 


我受不了不S不滅,我還不如被拔除記憶,進入忘川河。


 


我是自願的,反正再痛苦也無所謂,不記得就隻有身體的痛苦。


 


若都記得,身心受損。


 


北辰的下屬飛羽一愣:“沒想到還願意有人去忘川,還要拔除記憶?”


 


我痛苦哀求:“我願意,我願意啊,讓我S去吧,求求了。”


 


“好,天尊的意思也是任憑處置了。”


 


我坦然了,坦然赴S,坦然接受這一切。


 


我恨仙骨無S生。


 


抽走魂魄並不痛,我魂魄最後離開身體的那一刻,整個人忽然空了。


 


失去記憶的那一刻,我分外輕松,就好似有千斤巨石,從我身上卸掉。


 


隨後我的一半仙骨也被剔除,依舊很痛,被什麼東西剖開身體,但這種痛好像習慣了,痛,但是我不閃躲。


 


最後,我被丟下誅仙臺,成為失去仙骨失去魂魄記憶的孤魂野鬼。


 


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去哪裡,最後被丟入忘川河。


 


忘川河的水腐蝕殘魂,燒灼魂形,所有的魂魄都撕心裂肺慘叫,但不知為什麼,我接觸到忘川河那一刻,並不覺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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