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樣啊？那太可惜了，我原本還想說趁著這個時間，借你的直播間賣點假聰明水，給小勇多攢點彩禮呢！」

我假裝皺眉，思考了一下：「要不等一個月之後，我賬號解封了再借你？」

 

「那可不行！」

 

嫂子瘋狂搖頭。

 

「離高考就隻剩這一個月了，我必須趁著這個空隙賺點錢，要是過了高考，就沒噱頭了，根本賺不到錢。」

 

嫂子想了片刻後，一拍大腿，瞬間有了新的主意。

 

5

 

「看來這事還得靠我自己。」

 

嫂子興衝衝地把計劃告訴我，她要自己當主播，等這個產品帶火之後，風頭一過，她就轉行賣護膚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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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這麼幹，隻不過……」

 

嫂子滿臉糾結地看向我，眼底是求助的神色。

 

「小妍，你也知道嫂子畢竟沒什麼文化，根本不懂網上那一套，你學問大，能不能教教嫂子做直播呀？」

 

見我猶豫，她又開口了。

 

「你放心，嫂子不會讓你白幫忙的，嫂子這裡有十塊錢，就當給你交學費了。」

 

我看著從她手裡遞過來皺巴巴的十塊錢，心裡隻剩冷笑了。

 

這年頭，買杯奶茶都不止十塊錢吧？

 

還真拿得出手！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我卻滿臉笑容地把那十塊錢退了回去。

 

「嫂子，這點忙我幫你自然是應該的呀，怎麼能拿你的錢呢？」

 

一聽這話，嫂子瞬間把那十塊錢塞進了褲兜裡，轉而握緊我的手。

 

「小妍，你真不錯。」

 

我笑眯眯地推開她的手：

 

「不過，我雖然很想幫你，但真是不巧，今天下午我們單位領導臨時派我出差，我訂了晚八點的機票。」

 

我低頭看了眼手表，急道：「這都七點半了，我必須得走，實在是沒時間了。」

 

看她有一點質疑，我順手把訂好的機票拿給她看。

 

機票是真的。

 

隻不過我這趟出門，並不是公司領導派的活，而是我請了一個月的年假，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出去散散心。

 

我來公司五年，每天早出晚歸，任勞任怨地幹活，從來沒舍得請過假，隻想用有限的生命把一切工作都盡善盡美。

 

可是重來一世，我也明白了。

 

生命是有限的，可也是未知的，有限的生命不可能讓所有工作都盡善盡美，卻能多些自由去領略從前不曾注意的美景。

 

我們應該活在當下！

 

更何況，我隻有盡早躲得遠遠的，才能避免留下來被他們一家吸血。

 

我去意已決。

 

臨走時，嫂子拽住了我，聲音急切。

 

「你走了，那我這事咋辦？你總不能不管吧？」

 

「當然要管。」

 

我說完直接給她推了個微信。

 

「這是專門做視頻直播起號的專家，你給他交學費，最多一周，什麼都能學會。」

 

「那這學費得多少錢啊？」嫂子似乎有些心動。

 

我邊往外走邊搖搖頭，給她比畫了一下。

 

「不貴，也就三五千吧。」

 

五千塊錢，買她的智商稅剛好合適！

 

6

 

這一趟假期，我直接帶著貓咪飛到了馬來西亞。

 

一落地，我就打開自媒體賬號，首先拉黑了嫂子一家。

 

之後就是走走停停，去不同的地方旅遊打卡，遇到一些新奇的好玩的事情，都拍視頻發到賬號裡記錄下來。

 

偶爾也會開個直播，給大家吐槽一些旅途遇到的奇葩事。

 

原本隻是吐槽，卻沒想到愛聽八卦的人還真不少。

 

因此，我的賬號又收獲了一波粉絲。

 

與此同時，嫂子那邊也進展順利。

 

起因是我睡覺時收到了嫂子彈過來的微信視頻。

 

接通視頻，就看到嫂子滿臉興奮地向我炫耀。

 

「小妍，你介紹的那個專家還真不賴呢，現在我已經能自己直播發視頻了，你知不知道，對聰明水感興趣的人還不少嘞，過兩天我就開直播賣貨。」

 

「恭喜你啊嫂子！」我笑著回應她。

 

嫂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笑得停不下來，反倒是她身後的小勇，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起來很不高興。

 

見狀，我忍不住問她：「小勇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聽到這話，嫂子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下來，嘆了口氣朝我訴苦。

 

「這S孩子不聽話，我忙著開直播賺錢呢，想讓他在家裡多幫幫我，可他竟然不願意，真是一點都不孝順。」

 

「你說那聰明杯都買了，還上什麼課呀？隻要按時用杯子喝水，一個月後去參加高考，還不是一考一個準？可這S孩子就是說不通。」

 

嫂子回頭在小勇頭上扇了一巴掌，隨後看向我。

 

「小妍，你有文化，快幫嫂子勸勸他吧！」

 

她說完把鏡頭轉向了小勇的方向。

 

由於用聰明杯喝了一段時間的水，小勇的臉色看起來也比以前差了點，雙眼耷拉，有些無神，臉色也變得有些發白。

 

一看到我，他便滿臉委屈。

 

「姑姑，你不在家，都沒人給我買零食吃了，媽媽連零花錢都不給我，姑姑，我好想你啊！」

 

看到他滿臉天真的樣子，我心裡卻一陣心痛。

 

上一世的畫面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閃過。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樣人畜無害的一張面孔，會說出那麼惡毒的話。

 

尤其還是個孩子。

 

以前我把他當作親人看待，給他買零食買衣服鞋子，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甚至自己掏學費讓他上學。

 

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培養了一個白眼狼。

 

我壓下眼底的恨意，笑著看向屏幕，安慰小勇。

 

「姑姑也想你，回去了給你帶禮物，不過你要聽你媽的話，畢竟她不會害你，不管做什麼肯定也都是為了你好。」

 

「嗯，我知道了姑姑，我一定聽媽媽的話，明天我就把學校的東西搬回來，回家給媽媽幫忙，按時喝水。」小勇在視頻那頭給我做了個比心的動作，隨後乖乖去睡覺了。

 

嫂子在一旁看著，滿臉欣慰。

 

「小妍，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我的直播就在明晚七點半，你那邊應該有時差吧？我不管，反正到時候你一定要來，看看嫂子是怎麼賺得盆滿缽滿的。」

 

一提起賺錢的事，嫂子樂得花枝亂顫，我也跟著她笑起來。

 

「好！我一定去看。」

 

看你是怎麼一步步把自己作S的！

 

7

 

第二天，我被嫂子的電話震醒。

 

她特意打電話來提醒我看她直播，並給我分享了她的直播間，我也興致勃勃地點了進去。

 

不得不說，嫂子這幾天的宣傳確實很到位。

 

直播間也做得有模有樣，前面擺了一排彩色的小金蛋，上面寫著盲盒抽獎的標語，後面一排則放滿了一箱接一箱的聰明水，左上角還掛了一個 1000 抖幣的福袋。

 

別說，看起來還挺像回事。

 

嫂子先是讓直播間的家人們領福袋，隨後又拿起一瓶聰明水向大家介紹起來。

 

「家人們，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高考大潮，想必大家都刷到了我的視頻吧？大家平常都會喝水吧？但我手裡這瓶水，它可不是一般的水，這是聰明水，注入某基因分子的特殊水源，隻要喝了它，你家孩子高考再也不用愁了，什麼 985、211，根本不在話下……」

 

嫂子說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

 

彈幕裡很快就響起了不同的聲音。

 

有好奇的，有心動的，也有質疑的。

 

【騙人的吧？】

 

【這東西真這麼有用？】

 

【把我們當傻子！】

 

【但也就是一瓶水，試一試好像也沒關系，畢竟我家孩子就要參加高考了，S馬當活馬醫唄，反正不差錢。】

 

【也是，不就一瓶水嗎？】

 

【轉變基因怎麼可能啊！這主播剛開號不久，是騙子吧？】

 

隨著質疑聲增多，直播間的人數也逐漸多了起來。

 

面對那些彈幕，嫂子卻一點都不慌。

 

她直接拿起手邊的彩蛋。

 

「我們這裡一共是十個彩蛋，今天第一天有活動，每開一個彩蛋，裡面就有對應的聰明水數量，咱們隨機抽取粉絲，免費贈送。送完為止，不相信的大家到時候可以蹲一蹲反饋。」

 

她說完「啪」的一聲，砸碎了手裡的彩蛋，並將裡面的紙條展開給大家看。

 

「這上面寫了七，那就是七瓶聰明水，現在我隨機抽一位粉絲送出價值七千元的聰明水。」

 

嫂子說完，隨手在彈幕截了屏，一個名叫「掏蛋手」的用戶成為幸運兒。

 

之後，她又以同樣的方式送了好幾箱水。

 

等全部送完之後，便準備下播了，基本上這場直播沒賣貨，隻送貨了。

 

好奇的人紛紛點了關注，想蹲一波那些幸運兒的反饋。

 

殊不知，那些都是嫂子提前找好的演員。

 

而點了關注的人，才是真正被宰的目標。

 

8

 

嫂子的直播沉寂了一段時間。

 

就在大家以為她是騙子的時候，嫂子又開了一場直播。

 

直播間一進去，便是滿屏好評。

 

【上次搶的聰明水收到了，我兒子試用了一段時間，成績確實提高了不少。】

 

【是啊是啊！我也給我兒子用了，他不僅成績提高了，還孝順了很多呢。】

 

【這東西真神奇。】

 

【主播，還有嗎？我還要買，花多少錢我也要再給兒子買一些。】

 

【為了兒子的高考，我也要下點血本……】

 

……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直播間很快便熱絡起來，比上一次的人數整整增加了一倍。

 

【真的好用？】

 

【要不我也買一瓶試試吧？】

 

很多人都躍躍欲試。

 

嫂子看著那些彈幕，臉上的笑簡直要遮不住了，但她還是努力壓著，面對鏡頭，開始一臉嚴肅地帶貨。

 

「一箱是一個療程，三箱起拍。」

 

我躺在床上，冷眼看著直播間裡嫂子臉上厚厚的笑容。

 

心底卻是一片冷意。

 

賺得越多，就越是節節攀高。

 

將來，S得也會越慘！

 

我正想著，忽然鏡頭裡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要不是那身校服，我都差點認不出小勇了。

 

隻見他在嫂子的指揮下，弓著身子，把一箱箱聰明水從外面搬進來，累得滿頭大汗。

 

小勇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了，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露在外面的都是皮包骨，他抱著一箱聰明水，每走一步腳下就要晃三晃，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而嫂子隻顧著賺錢，根本沒看出來小勇的不對勁，反而一個勁兒地罵他，嫌他笨，搬兩箱水都這麼費勁。

 

小勇把懷裡的水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卑微地向嫂子哀求。

 

「媽，你讓我歇一會兒吧，我最近感覺好累啊，時不時心髒還有點疼，我是不是生病了？」

 

嫂子聞言，直接給他翻了個白眼。

 

「疼什麼疼？你每天用聰明杯喝水，身體肯定是越來越棒，而且現在連學都不讓你上了，你有什麼可累的？別給我偷懶啊，趕緊去搬水，一會兒過來幫我賣貨。」

 

嫂子說完看都沒看小勇一眼，直接面向直播間的鏡頭，開始了新一輪的賣貨。

 

我冷冷地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某一瞬間，似乎已經預想到他們的結局了。

 

原本以為嫂子還能再嘚瑟兩天，可沒想到事情的進展比我預想的要快了許多。

 

繼嫂子的直播間爆火後，她便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賣貨上了，除了會叮囑小勇按時用聰明杯喝水，甚至連家裡的事都不太管了。

 

這天，我又刷到了嫂子的直播間。

 

一進去，就聽到她在打電話，滿臉淚水，正對著電話那頭歇斯底裡地吼叫。

 

「你說我老公他怎麼了？

 

「他那麼善良一個人，怎麼會被砸傷啊？

 

「他的腿是不是徹底不能動了？

 

「我的娘哎……那以後我們孤兒寡母的可咋辦呀！

 

「你等著……我這就去接他……」

 

嫂子眼淚橫流地掛斷了電話，和直播間匆匆交代了幾句後，便下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