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世月晚如歌
第2章
「妻主累了吧，我們回家。」
思思朝我伸出手，語氣有些顫抖，那一瞬間，我感覺他都要碎了。
一頭紅發的雲帝來了幻沙城，自然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我便隨左思進了屋子。
「思思，我……」
「妻主無須解釋。」
左思沒有回頭，自顧自地開始收拾床鋪。
「思思人微言輕，幫不上妻主什麼忙。
「思思這種身份，能嫁為正夫，得妻主疼愛，這輩子已是足矣。」
尋思回過頭，眼眶微紅，卻不卑不亢。
「所以妻主不用顧及思思的感受。我知妻主有鴻鵠壯志，帶幾位能力出眾的弟弟回家，總歸是如虎添翼。
「思思有妻主就夠了。」
左思握住我的手，放在胸前。
我感覺自己進了一汪池水，心軟得一塌糊塗。
「傻瓜。」
事後，我捏著左思長長了的發絲。
「思思，你知道小倉鼠嗎？」
左思搖搖頭：「是老鼠嗎？」
「差不多吧，但倉鼠比老鼠可愛一點。」
我伸出手，開始憑空比畫倉鼠的樣子。
「圓滾滾，肥嘟嘟。」
……
「我喜歡小倉鼠。」
左思把我擁入懷裡。
「好，那思思帶妻主，去抓小倉鼠。」
12
等我跟左思整理完已是傍晚。
一群蛇族長老排排坐，有一搭沒一搭地竊竊私語，時不時看向主座上的雲帝。
見我來了，居然一個倆地開始行大禮。
「請女王另選王夫！」
思思的手幾乎是一瞬間成了冰塊，臉色更是白得嚇人。
我知道他們也是為了蛇族的長遠發展著想，別說王夫了，女王這位子雲帝也配得上。
畢竟他的能力，在我之上。
雲帝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輕聲道：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幾個老頭子被我剜了一眼，全都怯生生地泄了氣，負氣離去。
殿內，我們仨大眼瞪小眼，還是左思先開的口：
「不知這位弟弟，姓甚名誰？」
我噗地一下笑出聲，超級加輩還得是我家思思。
那老東西……
啊不是，我是說雲帝，可是個千年老蛇了。
隻是沒想到，雲帝居然很是受用。
連坐姿都端正了些。
「雲帝。」
左思點點頭，儼然一副大娘子做派。
「那雲弟弟，往後便有勞了。」
雲帝沒動，氣氛又陷入尷尬。
「時候不早了，妻主可要回房休息？」
我瘋狂點頭，確實累了。
而後又瘋狂搖頭……
夭壽啊，選哪個都得得罪另一個……
「妻主，思思回去了……」
「今晚我自己睡。」
兩個聲音同時出現，我果斷拉著思思跑了。
先不說小別勝新婚，實在是雲帝太能折騰蛇了！
白日時間緊，沒仔細看。
小半年，思思看起來變了很多。
「我是不是，變樣兒了？」
左思的玉手撫上自己的臉，慌亂地開始找鏡子。
確實變樣兒了。
變得更有韻味啦！！！
13
日子過得還算平穩，蛇族內部一片大和諧。
託雲帝的福，我的發色越來越紅。
那群老東西都暗自拍了拍胸脯，仿佛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
就在我琢磨著是時候走出幻沙城的時候。
天氣開始愈發熱烈。
往年，沙漠即便烈日炎炎，總歸還是有甘露降臨的時候。
如今卻連個雨滴都不曾見過，眼瞅著飲用水越來越少，族人的身體因為缺水逐漸出現問題。
「為了生存，我們可能，需要離開這裡。」
有贊同，自然也有反對，畢竟這裡是蛇族歷代的根。
最後決定，由我帶隊，領著幾位年輕力壯的年輕蛇踏出領域，尋找下一個適合生存的落腳點。
思思這次說什麼也要跟著，雲帝就不用說了，我的拒絕並無卵用。
聽說幻沙城往南水源充足，我們決定去那兒看看。
至於幻沙城中的水源，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
隻是我沒想到，南邊水源確實挺充足，附近的環境有山有水有石窟，倒也算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但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想吟唱一首。
大海啊，全是水。
蛇蛇我啊，跑斷尾。
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我就知道那群老登西不靠譜。
這附近有很多獸人。問話的來報，說獸人大陸不止幻沙城缺水，大部分獸族，也都已經陸陸續續離開部落尋找水源。
原來如此，所以這邊才有這麼多獸。
不過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因為在場的雄性，好看的不少。
奇了怪，怎麼就單單我蛇族長歪了呢？
「人魚族來了！快走！」
「去晚了就買不到水了！」
聞聲望去，海面蕩起波紋，幾條人魚從海的那邊遊來，坐在那貝殼上的，是一條金發金尾的人魚。
我在外圍觀望，一條人魚扔了幾個裝滿水的海螺上岸。
「一隻海螺，十晶石。」
眾獸開始抗議。
「昨天還是五晶石！」
為首的人魚換了個姿勢，漫不經心地撫了撫長發。
「愛買買，不買滾。」
嚯！霸道總裁魚。
身側的族人想要上前。
「女王放心，我一定全搶過來。」
我：？
「有沒有可能，我們是蛇，不是強盜？」
這邊，思思怯生生地握住我的手，小聲趴在我肩膀上耳語：
「妻主，他好兇……」
下一秒，貝殼上的人魚仿佛聽見一般，猛地甩來視線，人群中，我倆四目相對，對方眼神一亮。
「不賣了，都滾。」
幾隻性子急的獸氣紅了眼，開始向前推搡，逐漸踏入海中，但人魚是海上的霸主，隻見貝殼下方的人魚揮了揮手，浪潮襲來，剛剛鬧事的幾隻獸瞬間被海水吞沒。
人魚走了，隻是那條金魚臨走前的眼神，耐人尋味。
我看向無邊無際的大海，心裡盤算著要不等會兒去溝通一下。
……
「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遠處，一隻狐耳少年拿著石劍，面無表情地指著對面另一隻狐狸。
「嘖，你個小雜毛，被逐出部落還有臉出現？」
「我說沒說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拿著石劍的狐狸明顯打得很吃力。
眾獸紛紛散去，連個管的人都沒有。
我無奈上前，再不幹預，這小狐狸說不準今天就交代在這了。
思思見狀，焦急地看向身旁的雲帝。
「雲弟弟，妻主去打架，我們不攔著點嗎？」
雲帝窩在樹下乘涼，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
「晚晚，別什麼東西都吃。」
思思：？
我：……
壞蛋被趕走了，但我好像成了新的壞蛋。
因為小狐狸石劍指著的方向，換成了我，這次還是雙手拿的。
「你好，我是月晚。」
沉默 ing……
「我是好蛇！」
少年放下劍，淡淡地說了句謝謝：
「我叫凝泉。」
我點點頭。
「你們是從幻沙城來的嗎？」
凝泉看向我頭巾中露出來的紅發。
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
「原來是美杜莎女王。」
凝泉的美貌堪比女子，陰柔卻絲毫不顯女氣，白色的耳朵跟尾巴，襯得他小臉紅撲撲的。
少年的石劍指向不遠處的石窟。
「那邊，還沒有獸住。」
我回頭看了看洞穴，有些猶豫：
「你要跟我們一起嗎，剛剛的狐狸，會再來的吧？」
凝泉搖搖頭，看向手中的劍。
「我會避開他的。」
14
如此，我們一行人在此也算是有了個落腳點。
傍晚，我決定出門轉轉，考察一下地形，順便看看這附近都有些什麼獸。
思思在山洞裡休息，這幾天舟車勞頓，把他折騰壞了。
蛇多了容易引起慌亂，所以我決定跟雲帝單獨行動。
「妻主，注意安全。」
我摸摸思思的頭，不禁感嘆。
該注意安全的是他們吧哈哈……
「晚晚，過來。」
自從有了雲帝，我成了一名四肢健全的廢人。
走哪兒都有雲帝抱著。
「這裡是幻沙城、星辰海、重影森林的交界處。」
星辰海無疑住著人魚一族，但這重影森林，住著的可就多了，吃草的，吃肉的，據說常年有爭地盤的族群打架。
「這是什麼？野果？」
我嘗了嘗，驚喜萬分，思思最近沒什麼胃口，這果子出現得正是時候。
「雲帝，巡視的任務就交給你啦，我摘點果子帶回去。」
雲帝點點頭，走之前還不忘囑咐我：
「不要亂吃東西。
「我不是說果子。」
我：……
我鼓著腮幫子隨手摘下一片碩大的樹葉。
「臭蛇！」
身後不遠處，奔跑的聲音愈來愈近，時不時還傳來幾聲撕咬的動靜。
我被不知從哪蹿出來的玩意兒猛地一撞，果子撒了一地。
靠，太丟蛇了，沒人看見吧？
始作俑者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又跌倒，渾身是血地望了我一眼。
我去，好慘。
「那個，你……」
後方又傳來動靜，地上的狼強撐著起身，一個跳躍鑽進花叢，消失不見。
什麼情況？狼群內部糾紛？
我咂咂嘴，低頭瞅了瞅滿地的果子，欲哭無淚。
女王怎麼了，女王也得自己撿果子！
撿完果子，雲帝還沒回來，這片交界處不小，估計還得一會才行。
晚風徐徐，海潮一下一下地撲向沙灘。
雲帝巡視回來，非要在外邊磨嘰一會兒……
蒸騰一番，我被抱著走向海邊稍作清洗。
「這地方環境不錯，依山傍海。
「關於買淡水的事，各部落的晶石應該都被人魚族搜刮得差不多了。
「附近經常有族群爭地盤。」
雲帝咬住我的耳朵。
「但總歸，都打不過你就是了。」
半晌，雲帝喘著氣笑道：
「不對，我打得過。」
我：？
打唄，誰打得過你啊活爹！
回去的時候，思思已經睡了，見我回來，軟綿綿地喊了聲妻主，牽著我的手，又沉沉睡去。
我理了理他散開的發絲，窩在一人一蛇中間，腦瓜子飛速旋轉。
獸世的好東西不少，或許，可以開設集市，貨品流通了，晶石也就流通了……
15
翌日，我帶著幻沙城獨有的幻靈花擺了個攤兒。
雲帝在石窟裡補覺，思思想跟我一起，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在獸世，他是珍稀物種，說不定隻此一個。
我必須確保這片區域能絕對安全才能放心讓他出門。
畢竟，隨便一個肉食系的小崽子都能給他來兩爪子。
我的小攤生意火爆。
其他族的獸人紛紛效仿，一個簡易集市在海邊形成。
如此一來，大家都能買到自己心儀的東西，我留意了下，晶石也幾乎平均地落到了各個族群中。
足夠買淡水了。
一直到日落，正當我準備收拾東西走人的時候，一道聲音從海面上傳來。
「小美人，搶生意，不太好吧？」
紅色的小蛇蠢蠢欲動，一個個地從頭巾裡橫衝直撞。
對面的人連忙擺手。
「別激動，別激動，我不是壞人。」
我拍了拍手，從石頭上站起，對面立著的是白天那條金魚。
「有事？」
坐地起價的奸商，萬惡的資本主義！
「介紹一下，我叫藍茉，是人魚族的首領。」
藍茉此刻魚尾褪去，一雙腿又長又直，另一條腿……
「不是，你有沒有男德！」
夭壽了，這要是讓思思見了，不得連夜給他縫倆褲子嗎？
對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
「抱歉，太久沒上岸，黑燈瞎火的，給忘了……」
藍茉揮了揮手，海裡浮出一條海草裙。
「小美人，你缺不缺水？」
藍茉整個人靠在樹上，嘴裡叼著片葉子。
我缺不缺水先不說，你倒是怪缺火吧！
神金啊，說話就說話，整得跟騷擾似的。
「缺水跟哥哥說呀，哥哥給你送到家。」
我抱著家伙事兒面無表情：
「太貴，買不起。」
藍茉拍了拍大腿。
「嗨呀，哥哥還能收你錢嗎？」
我瞬間換了張臉。
「那就謝謝哥哥了，凌晨三點，我讓族人來取水，好不好？」
藍茉瘋狂點頭。
「小美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藍茉愉快的潛入海底，我揮揮手。
媽呀，這要是一倒賣，我不發財誰發財！
16
我把取來的水一小部分存放在了石窟。
另一部分水，我連夜讓族人帶回了幻沙城，並交代準備在這兒落腳，想來的可以來了。
不想來也行，就是大旱的時候，飲水問題麻煩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