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在家,我四處相親。
「1 米 6?跳起來有兩米吧!」
「啞巴好,我喜歡話少的。」
「大爺,我看你跟大娘過得也不好,要不咱倆過!」
大娘拽著老頭上了三輪車,我提著砂糖橘在後面追:
「大爺別走啊,我是真餓了,是的!什麼都吃得下!」
1
過年回家,我用半年的兼職收入,給媽媽買了一條手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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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著網上那樣,裝在薯片盒裡。
打開先是玫瑰花。
拿出花後,能看到一根細細的鑽石手鏈。
我滿懷期待地把盒子遞過去,媽媽隻掃了一眼:「你覺得我這個年紀會喜歡吃薯片嗎?」
「媽媽,你打開看看,有驚喜。」
我百般央求,她才不情不願地打開盒子,粗暴地扯出玫瑰花和後頭的手鏈。
完全沒有一步一步發現禮物的驚喜感。
「很漂亮吧?」
她撥拉幾下,隨手扔在桌上:「這些都是碎鑽,不值錢的。」
說著又斜了我一眼,「費盡心思弄這些沒用的,不如多把精力放在學習上。
「你但凡能跟晴晴學個一星半點,也不至於讀個破大專!」
林晴是我表妹。
她漂亮聰明,討人喜歡。
我垂頭看看自己肥胖的身體,摸摸臉上疙疙瘩瘩的青春痘。
也是,誰都喜歡美好的東西。
媽媽這麼說,一定是希望我變得更好。
我想這些的時間,媽媽已經去看電視裡的香港老電影了。
她很愛看這些。
我拖著行李箱回房間。
床頭窗戶上掛著一溜臘肉和肉腸,床上亂七八糟堆著一團髒衣服。
房間裡放了兩個大紙箱。
根本無從下腳。
我想挪一挪箱子。
太沉了。
蓄力一推,箱子與水泥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刺啦」一聲,滾一下翻了個面。
手上的力道沒收住,我也「砰」地摔在地上。
手掌和膝蓋擦在粗糙的水泥上,火辣辣的。
媽媽聽到聲後立刻從客廳衝過來。
好像因為太著急,還帶倒了茶幾上的水杯,燙得媽媽「哎喲」一聲。
但不耽誤她急匆匆地跑過來。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看吧,媽媽是在意我的。
「你幹什麼呢!」她衝進來二話不說重重地甩給我一巴掌。
「箱子太重,我受傷了。這裡,還有這裡。」
我忍著眼淚,攤開手掌,伸出右腿,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誰讓你動這箱子的?裡面都是晴晴小時候的東西,萬一弄壞了你拿什麼賠?」
她從我身上跨過去,徑直走到箱子前,撕開膠帶查看。
裡面有洋娃娃、萬花筒這些小玩意兒,有公主裙、小帽子之類的衣服,還有些獎狀、榮譽證書。
媽媽一件一件撿出來反復查看:「回家第一天就給我惹這麼大禍,還不如不回來呢!」
「我隻是想挪個地方,這麼堆著根本沒法進。」
「沒法進就別進!以後這屋你別來了,去別的屋睡。晴晴這些東西不能見潮,得放在朝陽的房間。
「橫豎你就一個月的假期,湊合湊合住得了!」
捏了捏手的傷,密密麻麻的痛從掌心傳到四肢百骸。
真疼啊。
收拾好小儲物間,我屈膝坐在行軍床上塗碘伏。
這個房間也很好。
因為空間小,還顯得很有安全感。
更適合我。
我躺在床上想,晴晴和我不一樣。
小姨很窮,她們家裡隻有兩個房間,確實沒有地方放東西。
媽媽隻是可憐小姨罷了。
她總是這麼心軟。
2
爸爸回家時依舊是醉醺醺的。
從前他喝多了總打我們。
後來媽媽開始反抗。
五歲那年,媽媽舉著菜刀把我從爸爸拳頭下解救出來,還砍了他一刀,差點兒削下他的左耳。
打那以後,爸爸就老實了。
我躺在小小的行軍床上,一遍又一遍回想當時的情景。
媽媽一手握著菜刀,一手將我拉至身後。
「老娘重活一世,還能再讓你這個酒鬼欺負S?」
她的整個背繃得緊緊的,像一隻炸毛的貓。
她多愛我呀!
這樣想著,我美滋滋地睡去。
大學假期闲得很。
雖然帶回幾本書,其實根本不想看。
我可能真不是學習那塊料。
每每翻開書,就感覺那些文字在對我施魔法。
「睡吧!睡吧!」
還是做點擅長的吧。
我買了一大團羊毛,用紡錘一根根搓毛線,又一點一點染上顏色。
真是很費勁,扎了我好幾次。
織兩件毛衣。
紅色的給媽媽,黑色給沈嘉樹。
沈嘉樹是我男朋友。
織毛衣的時候,微信一直「叮叮」響。
室友們在群裡抱怨:
「我媽每天不到七點叫我起床吃飯,放假比早八還慘!」
「我家更離譜,我媽說大年初一四點要我一起去給全村人拜年,我人沒了。」
「家人們誰懂啊?我媽把兩箱砂糖橘放在我房間了,我一晚上炫沒了,現在她懷疑家裡進賊了。我是親生的,她總不能打S我吧?」
她們的煩惱我不懂。
我媽很少在家,有時連續好幾天都見不到人。
她一定是工作很忙。
她這麼辛苦掙錢不都是為了我嗎?
愛的方式有很多種,媽媽的愛隻是比較深沉。
沈嘉樹問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橘子洲看煙花。
我正要回他,聽到久違的鑰匙開門聲。
是媽媽!
我扔下手機立馬跑出去。
「晴晴,你把姨媽這裡當自己家,安心住下。」
媽媽拉著表妹的手進門,又幫她拿行李、倒水、削蘋果。
「姨媽,你快坐下歇歇吧,我不渴也不餓!咱倆找個電影看!」
「還是《大話西遊》?」
「好耶!我最喜歡周星馳!」表妹摟著媽媽的肩,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你這小妮子,幾十年還是一個樣……」媽媽一邊找遙控器一邊小聲嘟囔。
我像一個窺探別人幸福的小偷,怕被發現,趕緊躲回角落。
毛衣還差兩個袖子就織好了,摸上去軟乎乎的。
我對著它發呆。
眨巴眨巴眼,兩團水漬在衣服上暈開。
我趕緊找紙巾吸幹。
好好的為什麼會流淚呢?
還差點弄髒毛衣。
手機鈴聲將我拽回現實。
「開顏,下樓。」
「啊?」
「我到你家樓下了,帶你去看煙花!」沈嘉樹清冽又熱切的聲音響起。
「不是晚上嗎?」
「傻不傻啊你,煙花就是個幌子,快點下來啊!
「不不不,你也別著急,多穿點,不用在我面前保持風度,穿你那件灰色帶帽的大羽絨服,外面冷得很!
「哎,其實你不穿也可以,我的外套很厚也很大。
「快下來吧許開顏,我迫不及待想見你啦!」
我心裡像融化開一顆蜜糖,衝淡了剛剛的苦澀。
換好衣服推開門,就看到表妹靠在媽媽身上看電視。
她們親昵得仿佛我才是外人。
「在家呢?」
我點點頭,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在家不主動出來見見人?成天就知道躲屋裡,到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沒回答,換了鞋就想出去。
「又幹嗎去?晴晴來了你沒看見?」
「我朋友叫我出去。」
「呀,是樓下的那個哥哥吧?姨媽我們回來的時候見到了呀,很高很帥的那個,手裡還拿著花呢,原來是給姐姐的呀!」
媽媽勃然大怒,抄起手邊的遙控器扔了過來,砸在我額頭上。
可能流血了,我感覺額上一股湿熱。
「年紀輕輕勾引男人,你一定要這麼騷嗎?怪不得學習這麼差勁!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這麼巴著找男人解決啊?」
「媽媽,我沒……」
「閉嘴!今天不許出去!去把你原來房間收拾幹淨,晴晴要住!」
本來還想辯解,但看到媽媽滿臉怒氣的樣子,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姨媽你別生氣啦,我們剛剛不是講好要開心嗎?」表妹拉住媽媽的手輕搖,「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媽媽「撲哧」一聲笑出來,刮了下她的鼻子:「鬼精鬼精的小丫頭!她但凡有你一半貼心就好了!」
「嘻嘻。」表妹笑著衝她做了個鬼臉,又跑來拉我的手,小聲道,「姐姐你別擔心,我幫你去告訴那個哥哥家裡有事去不了,叫他肯定不會生你的氣。」
3
其實房間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床單被褥都是新換的,礙事的兩個大箱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箱子裡面的東西都收拾出來放進櫃子了,獎狀證書什麼的則擺在桌上。
陽光亮堂堂地照進來,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一個小女孩被愛包圍的人生。
從小到大,林晴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對別人家的孩子好一點也很正常吧。
心理學的老師說,人總是習慣對親近的人發脾氣,那是因為在親密關系中更有安全感。
這麼想的話,我才是媽媽心中更親近的那個人。
愛之深,才會責之切。
我回到自己屋裡繼續織毛衣。
沈嘉樹沒再發信息過來。
我松了口氣,不知道林晴怎麼跟他說的。
如果他真的來問我有什麼事,我都不知該如何解釋。
小姨家裡太冷,林晴會在我家住一段時間。
媽媽好像忽然不忙了。
她在家煮飯做湯。
林晴喜歡蛋炒飯,媽媽便每日都給她變著花樣做。
倆人一起逛街、去遊樂場,時不時窩在沙發看周星馳的電影。
我曾怯怯地表示:周星馳的電影我也很喜歡的。
「這電影出來的時候你才多大,看過幾眼啊?裝什麼象!」
「我比林晴還大呢,我沒出生她不是更沒出生?」我忍不住反駁媽媽。
「你跟晴晴能一樣嗎?晴晴上輩子就……」
她沒說完,面色復雜地搖搖頭,「再說,就你那理解力,語文閱讀理解都做不明白。」
「姐姐,星爺的電影其實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懂,隻是看個熱鬧好玩。他是一種很高級的喜劇形式,不細細品味很難看進去的。」
媽媽不允許我和林晴爭論,我便默默回屋了。
可我總覺得她說得不對。
周星馳的電影,明明都是悲劇。
有點兒像我的人生。
打開微信給沈嘉樹發信息,約他明天見面把毛衣給他。
可他說有要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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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家裡聚餐,大伯對著我跟我妹妹來了一句:「女孩,就別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