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弟把書包一扔，十分不高興的衝我嚷，「你剛剛為什麼不給他們賠錢，讓他們找媽要？」

 

「因為她是你媽，我不是。」

 

如果不是實在聯系不上我媽，我弟又隻有 3 歲，我怕他哭鬧起來鄰居報警，我才不會呆在這裡。

 

我轉頭要往我自己房間走，我弟在背後尖叫，「你是我姐，你就應該給我花錢！我闖了禍，你就應該負責！」

 

「媽就是這樣說的，不然我把你叫過來幹嘛？你真沒用！」

 

我沒想到，今天我弟闖禍是我媽下的一個局。

 

我給我弟點了漢堡和薯條，「媽還和你說什麼了？」

 

他現在還隻有 3 歲，還沒以後的那麼多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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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說了，要想辦法讓你給家裡花錢，你想跑也得把錢給了，要不然白養你這麼大。」

 

「你不給，她就把你毀了！讓你永遠沒有好日子過！」

 

9

 

我毫不懷疑這是我媽會說的話，會幹的事。

 

畢竟都已經在她手裡S過一遭了。

 

第二天我媽還沒回來的打算。

 

正合我意。

 

我把我弟送去幼兒園，又找了師傅上門安裝監控。

 

我不能指望我弟一直這麼好騙，給我分享我媽的小秘密。

 

畢竟他們母子兩個才是真正的一條心。

 

監控安裝在了客廳最頂端的書架上。

 

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我在家調試好了角度，才關上門離開。

 

到了傍晚，老師又給我打來電話。

 

我用十分抱歉的語調說，「不好意思，我今天加班，真的沒有空，而且我也不是他的監護人，並不太了解具體情況。」

 

「您給我母親發一個消息吧，就說所有賠償問題已經解決，希望她盡快回來。」

 

「她會回復您的。」

 

畢竟我媽惹這一遭，不是為了自己賺錢，而是為了讓我花錢。

 

她就是單純的找我不痛快。

 

老師似乎是有些無語，「可是我們這邊已經下班了，我為了處理咱家孩子的事，已經兩天晚回了。」

 

「我是真的聯系不到你母親，要不然你們家裡那邊的事情，就自己處理一下，先把小孩接回去……」

 

我知道老師沒錯，可我不能任由我媽拿捏。

 

得寸進尺，浪費時間，最後倒霉的是我自己。

 

我和老師說了抱歉，「實在找不到他的監護人，你就報警吧。」

 

我想我現在使用的這張手機卡也該換了。

 

我可不想成為我弟的第二個媽。

 

10

 

監控裡，我媽半夜帶著我弟回了家。

 

她一回來就罵罵咧咧，「她現在真的是翅膀硬了，管都不管你，那麼狠心把你丟在幼兒園！」

 

「心眼子也毒，還知道把我騙回來，什麼事都沒解決，再打電話就是關機！」

 

她氣的一個勁喘氣，巴不得把我吃了一樣。

 

昨天我問過醫生，那家小孩的住院費加上家長要求的營養賠償費，最少要三萬塊錢。

 

不過還好，我媽並不缺錢。

 

我爸車禍後留下的賠償金，夠她安安生生把我弟養到大學畢業，再給自己養老。

 

如果她不作妖的話，我也不介意在需要進行赡養義務的時候每個月給她打點錢。

 

也還好我媽之前並不關心我，我租房住在哪裡，工作具體是幹什麼，地點在哪，她一概不知。

 

她隻知道我每個月大概 15 號發工資，要走多少錢我會給的幹脆。

 

我媽又在家族群裡批鬥我，我看到她忙的上蹿下跳，一會兒打語音，一會兒開視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可憐。

 

我覺得這個監控安的真值，沒事幹看一看猴戲也挺好的。

 

11

 

我為了徹底和我媽斬斷關系，過年過節也申請了加班出差，領導看我別提多順眼。

 

可我媽一直沒有停止作妖。

 

我的戶口還在家裡，她用戶口本去查我名下的電話，租房地址，甚至和警察謊報我是失蹤人口，想盡辦法得到我的消息。

 

我知道是為什麼。

 

我弟已經開始上小學，但脾氣十分暴躁，已經有很多次傷人事件。

 

我媽這兩年上了 50 歲，身體開始走下坡路，漸漸開始力不從心。

 

沒有我出錢出力，又在中間當他們的共同敵人，他們母子倆現在相處的很不好。

 

她以前威逼利誘騙我弟吃核桃，說他堅持吃，就會和正常的小孩一樣，還會比平常小孩更聰明。

 

可我弟吃了這麼多年，除了被班裡小孩排擠嘲笑，他什麼都沒有得到。常年的反復過敏，讓他的皮膚開始潰爛，抵抗力下降動不動就請假，讓他根本沒有朋友。

 

他在班級裡被叫怪物，別人都說他身上有傳染病，不願意跟他玩。

 

小孩子的校園霸凌是很可怕的，可我媽並不在意。

 

我弟好多次情緒崩潰的對我媽又喊又叫，說他不要什麼脫敏訓練，他不想吃核桃，不想變聰明，就想和正常人一樣。

 

我媽表面答應不給他吃核桃，實際上是把幹核桃磨成粉，每天給他拌在米飯裡。

 

又或者專門買了核桃油，偷偷滴上幾滴在菜裡。

 

她幾乎是病態的想要掌控我弟，就像曾經控制我一樣。

 

我弟經過這麼多年過敏，他也不傻。

 

他聲嘶力竭的和我媽爭吵，在家裡摔打，不去上學，不吃我媽給的一口東西。

 

我媽在門口敲我弟的房門，「你姐當初也過敏，她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我從小就這麼喂你們，你還不是健健康康長這麼大？」

 

我弟在房間裡尖叫，「所以我姐才不願意回家，她逃的離你遠遠的！」「我以後也要離你遠遠的，你不是我媽！你是個大巫婆！」

 

我媽尖叫，「你跑不掉，你姐也跑不掉！」

 

我弟現在把我當成榜樣，我媽就要毀了我這個榜樣。

 

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我這個不聽話的孩子抓回去，給她重新立威。

 

我關掉監控，提起箱子，前往另一個城市出差。

 

我想我媽的結局也就止步於此了，一眼可以看到頭的眾叛親離。

 

可就在我出差的第三天，警察聯系上了我。

 

我弟跳樓自S了。

 

12

 

他是在小學的教學樓跳下去的。

 

老師看見了，同學看見了，監控照的清清楚楚。

 

我看到他臉紅腫著，有數道血一樣的抓痕，從額頭一直劃到下巴，佔據了整個側臉。

 

警察說，我弟雖然是自S，但之前在學校裡和同學發生了口角。

 

目前並不排除是校園霸凌導致的嚴重後果。

 

「你的母親情緒很激動，這邊還是想請你回來配合一下。」

 

「畢竟，S者為大。」

 

背景音裡，我可以聽到我媽歇斯底裡叫著我的名字。

 

我是一個已經成年的姐姐，即使和家裡已經不聯系，戶口也沒有遷出去。

 

我在這個時候想，如果我已婚，有另外的家庭，警察可能就不會聯系我。

 

我在當天晚上去了警局。

 

我媽原本的哭嚎在見到我的那一刻停止，她甩開了原先攙扶著她的警察向我撲來，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都怪你！你這個害人精喪門星！我老公為了你S了，我兒子也為了你S了！」

 

「你怎麼不S！」

 

她來來回回的念叨，大吵大鬧的讓警察把我抓起來，說我是兇手。

 

在我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查過我的資料。

 

我常年不和家裡聯系，早就搬了出去，已經好幾年沒跟我媽見過面。但他們顧及這是家務事，年老的母親又剛剛喪子，並沒有採取強硬手段，隻是口頭勸阻了幾句，讓我們去一邊談。

 

我不卑不亢的看著我媽，聲音很輕，「我弟不是S了，他是解脫了。」「終於逃離你了。」

 

「他跳下去的時候沒有猶豫，臉上都是帶笑的。」

 

我媽活像是一個瘋子，又想往我臉上抓。

 

我躲過去，沒給她再打我的機會。

 

「戶口我最近就會遷出來，但是你放心，我會按照法律標準每個月給你打錢養老，你以後有病有災，我也會送你去養老院，給你治病。」我媽雙眼赤紅，「不行！你是我的孩子，你怎麼能不在家住？怎麼能想要離我遠遠的？」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是你媽，就算有再大的錯，你也應該原諒我。」我呵呵冷笑，轉身就走。

 

13

 

我這邊聯系律師朋友，她欲言又止。

 

「麗麗，你媽在視頻平臺上錘你呢，現在和她正式斷絕關系，不太明智。」

 

她推給我一個賬號，我點開，裡面陸陸續續記錄著日常。

 

我一下就聽出了我媽的聲音。

 

視頻大多都在吐槽或想念叛逆離家的女兒。

 

裡面曬出了她打給我未接的電話，再也沒回復過的微信。

 

中間還穿插了我弟生病住院，淚流滿面給我打電話，裡面傳來的是一陣陣【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我突然想到了幾年前我弟說的話，我媽想毀了我。

 

她一開始是在身邊人面前散播謠言敗壞我的形象，現在是在網上。

 

我弟S了，她沒有能把控的人，更瘋了。

 

她開了直播，在裡面大肆哭訴我的無情無義。

 

「她從小就和她爸比較親，她爸常年出差在外，偶爾回來一趟他們又摟又抱的，我在家管她的日常起居，每天六點就起來做飯，沒有任何對不起她。」

 

「她上學的時候我們生了二胎，沒讓她養沒讓她帶的，她直接就不回家，她弟弟過周歲的時候，我們又給她打電話，又給她發消息，她擺架子，非要她爸去學校。」

 

屏幕裡的我媽嚎啕大哭，「他爸就是回來的路上沒的，家門都沒進，我兒子那麼小沒了爸，她也就是偶爾回來看看。」

 

「上回我們吵了兩句嘴，她就再也沒回過家，她弟弟幼兒園的時候我有事不在，她就這麼狠心，把一個三歲的小孩丟到幼兒園，我深更半夜才把孩子接回來。」

 

「她偶爾回來一趟，但她弟弟可喜歡這個姐姐，一天到晚掛在嘴邊，動不動就給她打電話，你說小孩子能有什麼錯？」

 

「她電話不接，後來幹脆換了手機號碼，把電話停機了。」

 

我媽說的哭泣不已，她原本猩紅可怕的雙眼隔著屏幕看起來倒有點可憐。

 

「她弟弟昨天去世了，在學校受了很大的委屈，可她回來之後一句關心都沒有，回來就為了說要和我斷絕母女關系，要把自己的戶口遷出去，以後再也不管我了。」

 

「我一個快 60 的人了呀，你說她怎麼就能說出這麼冷心冷血的話？」「現在，我根本聯系不到她，我不知道她在哪上班，不知道她住在哪。」我的戶口還沒有遷出，我媽撬了我房間的鎖，把我高中的照片貼在屏幕上，把我的戶口本那頁完完全全展示出來。

 

上面有我的名字，有我的身份證號。

 

「我真的是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求助網友，請幫我勸勸我的女兒吧。」她哭泣的說，「麗麗啊，回家吧！」

 

14

 

這年頭，家庭矛盾本來就容易引人關注，更何況我媽為了拿捏我，已經鋪墊了好幾年。

 

中年喪子，女兒不管不顧，丈夫因為女兒的任性喪命，多重 bug 疊加起來，她卻隻希望喪盡天良的女兒回家。

 

如此感天動地，自然有的是人幫她。

 

這年頭在網上人肉別人犯法，但這個性質可不一樣。

 

他們可是正義的使者，說白了，這是幫一個可憐的母親尋親呢。

 

我的信息很快就被扒了出來，幾乎在我媽結束過後，就有很多人知情人提供線索。

 

同城的留言，有我過去的同學，有不知道在哪裡見過我的攤販，還有一些所謂的知情人士。

 

他們大肆的批判詆毀我，各種造謠也是層出不窮。

 

因為信息全面，我的賬號和電話很快就被扒了出來。

 

無語辱罵和汙言穢語，赤裸裸的顯現在我面前。

 

領導用工作微信聯系，提醒我最近最好不要出門。

 

「其實我這邊建議，你最好是去住酒店，然後盡快安排澄清。」

 

「網上的瘋子多，現實裡的神經病也不少，你到時候就是一個活靶子。」

 

我知道她說的道理。她是很久之前一直幫助我的貴人，知道我的所有情況，我不能讓她為難。

 

14

 

我開始著手整理自己手上的資料。

 

當年還沒有微信，大部分人聯系使用的是短信，電話。

 

而年輕一點的人會使用 QQ。

 

我媽在生下我弟後就以家裡開銷太大，我已經成年為理由，斷掉了我的所有生活費和學費。

 

我當年作為一個愛記錄的非主流，自己過敏委屈的照片也好，對我媽的吐槽也好，她說的絕情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