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放過？當年你跟顧黎怎麼沒想過放過我呀？”

“現在你跟我說放過！”

她眼底一片腥紅，人也變得癲狂起來。

“你說，我和你，你哥選誰？”

下一秒，她就拉著我跳進了湖裡。

不遠處隱約傳來腳步聲。

“救命，我不會遊泳~”姜離呼救。

“姜離！”我哥毫不猶豫的跳進湖裡，遊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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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在冰涼的水裡撲騰了很久，才爬上岸。

我喘著粗氣，身形狼狽。

我哥懷裡抱著柔弱的姜離。

“我跟她以前是有一些不愉快，但我沒想到這麼久了她還沒忘。”

“但蘇婉不是故意的，你別罵她。”

姜離說著就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哥哥臉黑得出水，咬牙切齒：“什麼不愉快？”

“咳咳咳，她曾經想S了我......”

哥哥越聽臉色越黑，一步一步走向我。

“蘇婉”

“我早該知道的，在他們身邊你怎麼可能不長歪？”

我搖頭想要辯解，卻又不知道從何而說。

在人群中，我看到顧黎。

“顧黎，你跟我哥解釋，當初那件事不是她說的這樣。”

顧黎像蓋世英雄般穿過人群，來到我身邊。

他貼著我耳朵，卻似惡魔低語：“你求我，蘇婉。”

我不敢置信，抬頭看向他。

這是我們分手後，我第一次對顧黎萌生出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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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聲引來了更多人，父母也在這時走過來。

他們看到全身湿透又狼狽的我，眼裡沒有心疼，隻有失望透頂。

“太丟人了，你趕緊給我回去。”

周圍人在指指點點。

夜裡風很涼，打湿的白紗裙隱隱構勒出我的身線。

“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趕緊回去。”父親別過臉罵道。

顧黎一臉冷漠地看著我，在等我向他示弱求饒。

最後竟然是蘇柔給我遞來一件披風。

“妹妹，夜裡涼。”

我一步步走到哥哥面前，固執的想要個答案。

“哥哥，你相信我嗎？”

哥哥上前一步S拽著我手腕：“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欺負過姜離？”

我好不畏懼：“我敢！”

哥哥眼裡有一瞬間的恍惚，但下一秒姜離昏倒在他身上。

看著哥哥抱著江柔，滿臉焦急。

我知道，我不僅失去了未婚夫，父母，現在哥哥也被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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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順，但工作還要繼續。

為了拿下那個晉升名額，我更加拼命。

可是科室越來越多的流言蜚語，平時親切的同事背著我說我壞話。

“蘇婉呀？挺有手段一個女人的，拿下了院長兒子，可惜很快就被拋棄。”

“我覺得她挺好的呀？上次還跟我換班。”

“都是裝的，你不知道，院長明裡暗裡的給了她多少好處，現在都收回了。”

“不然這次晉升怎麼沒有她？”

我垂下眼，在跟顧黎分手後，晉升沒有我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回想起剛剛院長跟我說的，院裡有更加有資歷的前輩，沒有道理晉升我一個新人。

我開始懷疑，以往人生所有的順利是不是都是因為有父母顧黎為我開闢道路？

離開了他們的我一無是處。

從小玩到大的閨蜜也給我打電話：“你別這麼倔，回去跟他們道個歉就好。”

但我有什麼可道歉的？

就因為我不願意放棄事業跟他結婚？

“你真是不可理喻，這麼好的老公別人求都求不來。你不要後悔。”

閨蜜氣衝衝地掛斷電話。

我看似有主角光環，可是優秀的未婚夫，帥氣疼愛我的哥哥，還有富裕的父母。

這些都不是我真正擁有的，都是別人給的，隻要他們收回，那我就一無所有。

我其實隻是被豢養的一個精致玩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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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黎和蘇柔的訂婚宴辦得很盛大，所有人都知道。

這個關鍵點院長卻讓我出差。

“蘇婉，這個研討會我希望你能出席。”

我接過資料，W國的一個小型研討會，醫院可派人去可不去那種。

為了避免我破壞他兒子的訂婚宴，院長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好。”

坐在飛機上，對哥哥當年的心境有了些感同身受。

“父母不是真的愛我們，他們隻想馴服我們，成為他們手裡最完美拿得出手的藝術品。”

這時哥哥最常說的話。

以前我不懂，但現在我有點明白了。

所有人都想馴服我，無論是父母還是顧黎。

我成為醫生，嫁給顧黎，是父母想要的馴化結果。

我嫁給顧黎，成為他的賢妻良母，是顧黎想要的馴化結果。

隻有哥哥，告訴我要做自己。

可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父權社會的得利者又怎麼會真正對我感同身受呢？

我自己的意願？

不重要！

隻要我完美的扮演他們眼中的優秀女兒和賢惠妻子就可以了。

我拒絕了他們，變得不夠完美，所以被舍棄，被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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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想到這一場普通的研討會會改變我的一生。

W國突發戰亂，硝煙四起。

上一秒我還在跟賣花的可愛小女孩砍價，下一秒子彈就擦著耳邊呼嘯而過。

生在和平年代的我嚇得手足無措，炸彈突然就接踵而來。

賣花的小女孩被炮彈炸掉雙腿，但她第一時間卻讓我趕緊跑。

這一刻我爆發出來驚人的臂力，一把抱起她逃跑。

我很害怕，感覺渾身都在發抖，但不敢停歇。

躲到了一個稍微安全點的地方，我想要給小女孩止血。

但她從大腿根開始直接被炸斷，血流不止。

我一邊哭一邊用衣服去堵兩個大窟窿，可是血一直流一直流，我貼身衣服都脫了還是止不住血。

小女孩稚嫩的手覆上我的臉頰，她嘴角動了一下，好像在跟我說謝謝。

下一秒，她的手垂了下去。

這一刻我哭都忘了哭，從小生長在紅旗下的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斷氣。

明明剛剛她還笑著跟我說：“美女姐姐，這捧花20，但你太漂亮了，我悄悄給你15！”

我還沒來得及給她錢，子彈就把我倆分開。

14

我不知道我最後是怎麼安全回國的，我隻記得那雙驚恐的眼睛。

那段記憶總是在午夜把我喚醒。

我完全失去了主角光環，沒有一個完美男人來愛我，沒有拯救世人的能力。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突然為此感到厭煩。

為什麼我總是期待主角光環能回來？為什麼我一定要等待男人來拯救？

一夜無眠後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離職，成為一名戰地醫生。

雖然沒能救下賣花的小女孩，但我有機會救下更多的小女孩。

遞交了離職報告後，導師惋惜的看著我。

“蘇婉，你不要因為這次沒能晉升氣餒，你還年輕......”

“導師，我不是為升職的事，我決定去W國了。”

“你？......”

我點頭：“我想他們更需要我。”

導師贊許的看著我，一道疲憊卻嘹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沒想到我們師門還有這麼有覺悟的小師妹。”

我回頭，看到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他穿著寬大的白大褂，把他稱得更加清瘦。

他主動自我介紹：“我是季延禮，你好呀，蘇婉。”

季延禮？不就是那個天才學長嗎？

目前國內能做神經精細修復的人隻有兩個，一個就是我導師，但導師年紀大了，已經退下來帶新生力量。

所以目前能做這個手術的隻有學長一人。

“學長，我好。我是學長。”

學長基本算是所有學醫人的偶像，我有些局促，說的話顛三倒四。

好在他並不在意。

“你不怕嗎？”

怎麼可能不怕？但人生在世，不能白來一趟，不能因為害怕就躲避。

“我怕。”

“我能躲，但戰亂國家的孩子們不能躲，我不能總是躲在別人身後尋求保護，我想，我也能保護別人。”

學長突然就笑了。

“沒想到我還沒有一個女子有覺悟。”

“不，學長，對於醫院而言，我可有可無。但你不一樣，你在這裡你就發揮最大的作用，你能救更多的人。”

“我們隻是在不同的位置，但救的都是世人。”

15

辦完離職手續後，我在醫院門口見到顧黎。

他胡子拉碴，看起來有點頹廢。

“婉婉，你離職了？”

我點頭。

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那我們現在就去結婚！”

？

他到現在都還覺得隻要我離職就是為了當他的賢內助。

但是憑什麼？

從小到大，我跟他都是一樣的刻苦努力讀書，他背法律法規到深夜，但我的燈也從來不敢停歇。

他是年紀第一，但我專業課也是第一。

憑什麼我付出這麼多努力，卻要成為他的賢內助？

憑什麼在專業裡發光發熱的我要陷入他和蘇柔的三角戀中？

“你讓我跟你扯證，那蘇柔呢？”

顧黎遲疑半響，柔聲哄我：“我愛的人隻有你，婉婉。”

“隻要你答應我的求婚，我保證以後都不再看那個私生女一眼。”

“你還是我跟你父母的寶貝，唯一的寶貝。”

還是想要馴服我，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改變。

我也是。

“顧黎，你隻知道我離職，你知道我為什麼離職嗎？”

顧黎臉上出現一瞬間的茫然：“不是因為你發現，你還是最愛我嗎？”

我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因為我決定去W國當戰地醫生了。”

16

那天過後顧黎又來找了我好幾次，我都沒見他。

我忙著收拾行李，所以在接到母親質問我時我並不驚訝。

“蘇婉，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說？”

“你知不知道這樣你會讓我們家族蒙羞？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去這麼混亂的地方？”

“以後別人問起來我女兒是做什麼的？我怎麼說？”

“你也這麼大了，顧慮一下媽媽的心情好嗎？”

“人家顧黎是個好孩子，不嫌棄你，還願意跟你結婚......”

母親喋喋不休的聲音從電話那端源源不斷的傳來，但我已經沒有心情再聽了。

顧黎不嫌棄我？他憑什麼嫌棄我？

他個出軌男。

掛電話前，我聽到母親說：“你真是一點都比不上你妹妹，起碼蘇柔聽話，我讓她幹嘛她就幹嘛。”

一個跟她毫無血緣關系的私生女，母親卻因為她懂事，好無芥蒂的稱她為我妹妹。

“媽媽，我想你忘了，你肚子裡隻懷過我一個女兒。”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都是姓蘇，隻要給我帶來榮耀就都是我的女兒。”

我拉黑了媽媽。

17

很快我就順利到達w國，我馬不停蹄地開始救人。

顧黎給我打過幾次電話，但我都沒接到，慢慢的他也就不再給我打電話。

反而是我跟學長的溝通變得多了起來。

我把我在戰場上遇到的患者說給他聽，他有空的時候會回我消息。

告訴我最優的手術方案。

我報喜不報憂，從來不說漫天炮火。

也從來沒有跟他說過，有一次我剛給一個孕婦止血，炮彈擊碎了房屋，磚頭稀裡哗啦的往下掉，我緊緊抱著孕婦，瑟瑟發抖。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必S無疑。

但我跳過一劫，倒下的門板為我們隔出一塊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