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江願談戀愛的這一年裡,他出軌了三次。
我厭倦了,提了分手,但他的兄弟們都說我那麼愛他,怎麼舍得,過幾天肯定就回來了。
可真不好意思,
能找的替身那麼多,你算老幾。
1.
外人都說我是江願的舔狗,年紀輕輕就瞎了,跟了渣男。
就比如他在酒吧喝的爛醉,打電話讓我去接,明明知道我有輕微夜盲,明明知道此刻傾盆大雨,他還是給我打電話。
彼時我正在家裡收拾我的老舊mp3,昨天還好好的,不知哪裡的零件壞了,我給助理發消息讓她去維修,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還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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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願:“我在”落幕”,過來接我,半小時。”
沒留給我應答的時間,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披上外套,拿上藍色的傘出了門,夜裡的風漸涼,伴隨飄落的雨打在身上,一點點湿透外衣。
雨天不好打車,路過的車輛濺了我一身水,等到了“落幕”,時間已過了一個小時。
他的電話打不通,我一間間找去,突然聽到角落卡座的起哄聲。
在昏暗的角落裡,我正在尋找的男朋友,擁著另一位身材火辣的女生在熱吻。
周圍都是起哄聲,圍成了一圈,炙熱且哄亂。
而我站在一邊的黑暗處,光都照不到,一身泥濘,頭發凌亂。
我和江願在一起一年了。
大一我剛入學的時候,加入了配音社團,認識了與我同級的江願,他性格張揚,一雙桃花眼,看誰都深情,人緣好到不行。
最重要的是聲音。
嗓音帶了暗啞,剛睡醒有散不開的鼻音,我愛聽他感冒時候的聲音,帶了懶散的倦意,像是下雨天喝了瓶雪碧,正當微啞時含了塊薄荷糖,聲線清晰的包裹在沉悶中尾音中傳來。
我們本來沒什麼交集,畢業後又恰好一個活動中碰到了,一來二去,在一起了。
“那是你男朋友?”身後傳來一個男聲,湊近衣服上還能聞到煙味。
我回頭,看到了陳敘,我高中同學。
我點點頭。
【落幕】是他開的,他出現在這裡也不意外。
在一陣起哄聲中我走近,等待江願和那個陌生女人親完。
周圍人群裡有幾個他的好友也認識我,見我來了表情各異,帶了些不自然,我一一打過招呼,然後拉起喝醉的江願往外走。
到了門口,陳敘還在,咬著根煙,沒點著。
他看了看我扶著的人,臉上帶了些鄙夷,慢悠悠的說:“太晚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拒絕,江願所有重量都側在我這邊,有些沉。
他輕笑了一聲,吐了一圈,問:“你眼光已經差到這種程度了?”
我反問:“和你有關系?”
他:“不識好歹。”
我說:“謝謝誇獎。”
陳敘氣笑了,咬了咬後槽牙,手指間的煙也瞬間變形,上學的時候這人脾氣就不好,心思重,城府深,陰鬱且偏執,現如今年紀大了,毛病更重,表面看似無害,心裡還不知道憋什麼損招。
他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通往門口的路,也擋住了飄散而來的寒意,問了一句毫不相幹的問題:“為什麼選他?”
他說的輕,也沒動,目光空遠,好似隨口一提,但也確實沒有退讓。
我低頭,躲避陳敘的目光,依靠著我的人不知怎麼醒了,張開微眯的眼睛,攬著我皺眉,語氣不悅:“他是誰啊。”
下一秒,我看到陳敘整個人在原地停頓了。
他拿著煙的指尖倏的沒了動作,松了力,能看到白色煙卷上的褶皺,松怔的眼神中像是被瞬間拉進回憶的漩渦。
他呆滯地回頭,不可置信看向我身邊的人,而後緩緩恢復清明。
“我知道了。”他留下沒頭沒腦的一句,走了。
2.
回了家,我把江願放在沙發就去衛生間洗澡。
淋過雨,身上都是泥土味和潮湿感,等出來後看到原本坐在沙發醉酒的人已經恢復了些清醒。
“要喝姜茶嗎?”我擦著頭發問他:“驅驅寒,別著涼。”
他沒回答,隻是充滿怨氣地說:“不是說了半小時?你看看你幾點去的?”
話裡話外都是對我的指責。
回憶了一下剛才在酒吧看到的畫面,我反問:“早來,不會打擾到你和別人敘舊嗎?”
江願噤聲,拿著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頓,抿了口,抬眼再看我的眼裡透著復雜,似乎沒想到我在目睹他和別人接吻後還可以這麼平靜說出來,他想了想回:“我玩大冒險輸了。”
“對方是你的前女友吧。”我走進廚房燒水,拿出生姜切絲,一邊回著:“闫寧對麼,我看到了。”
他聽完後急匆匆的跑到廚房,連鞋也沒穿。
“這隻是個遊戲!”
像是極力證明什麼,他走到我身後將我圈在懷裡,頭一下下的蹭著我的肩頸,又加重語氣說了句:
“你都明白的,對嗎?”
周圍都是他的低音和酒氣,讓我有片刻的失神,心裡好像張開一道缺口,逐漸柔軟、坍塌,可在聞到空氣中夾雜著一絲不屬於他身上的甜膩後驟然清醒。
“離我遠點,闫寧的香水味我不喜歡。”我錯開身,拉開距離,順手把煮好的姜茶側身遞給他,指尖觸碰到玻璃杯壁,有些燙。
他呆呆接過,站在原地有些發愣,想說些什麼,躊躇過後的聲音有幾分委屈。
“念念,你生氣了嗎?”
“我隻是今天心情不好的時候才這樣,你就這樣不理我了嗎?”
“你忘了嗎,我是最愛你的。”
……
每當我因為他找別人不耐煩,生氣或發脾氣時,他都會像這般壓低了尾音對我說妥協的話,毫無意外,我每次都會原諒,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聽到他的聲音後心裡產生的自我和解,畢竟他愛過我。
我可以忍受這些瑕疵。
過了會,他見我沒回答,放軟了聲音,討好地說著:“明天我們出去玩吧。
城西新開了家魚塘,正好是周末,我們好久都沒一起出去了。”
這一刻我心裡湧起了些喪氣。
不知道他在這段感情裡是有多不走心,連我從來不喜歡去河邊的事情都未曾察覺。不過此時我依然點點頭,說了句好。
不過最終還是沒釣成魚。
第二天出發到地方後,他去找一個最佳垂釣位置,而我獨自站在河邊,靠近水後沒由來的緊張,心跳加速腿軟,最後竟然踩空,腳底一滑摔了下去,等到他回來就看到一身狼狽的我。
我們急匆匆收拾東西返程,江願怕我著涼,油門踩的差點超速。
看著一旁面色焦急的人,我竟恍惚信了他昨天那些扯來的慌。
他可能也是在意的吧。
不過很快就被打破了。
進小區,停車,上直梯,門開,裹著毯子的我看到了家門口對峙的兩個人。
闫寧,和我的助理於歡歡。
“念姐你可算回來了!”歡歡見我來了,委屈地湊過來,上下打量了渾身湿透的我,驚呼:“姐這是落水了嗎?趕緊回去衝個澡別感冒了,天哪怎麼回事啊……”
“她怎麼會在這?”我眼神示意一旁的人。
我不喜歡闫寧,就如同她不希望我存在一樣,我們對彼此的厭惡清楚明了,我不覺得有什麼事情值得她找到我家裡來。
除非——
我看了一旁的默不作聲的江願。
於歡歡叉腰,翻了個白眼怒嗆:“不知道誰跟蹤我!要不是我機靈再回來看看,就被她跑了。”
闫寧氣的胸脯起伏:“你怎麼說話的?誰跟蹤你!我是來找人,找江願哥哥的。”
於歡歡:“你還狡辯——”
談話中,我看到闫寧藏在背後的手一直往包裡塞著什麼東西,其實剛才看到我和江願出現時她臉上就有顯而易見的慌張,手裡不知緊握了什麼,想要極力隱藏,但是我看到了一角。
金屬磨損的外殼,長方形,圓柱體。
沒猜錯的話。
是我一直用的MP3。
“交出來吧。”我站在她面前,伸手,我覺得自己夠好脾氣了,看到現任的前任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滿嘴嚷嚷著是來找自己男友,我心裡竟然什麼都沒想。
隻是讓她被藏的東西拿出來而已。
闫寧避開我的視線,心虛的退後,手指捏緊了背包帶子,說:“拿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滴——
我指紋解了門鎖,擰開,詢問歡歡剛才MP3放在哪裡。我專注地盯著闫寧,錯過了江願表情中的狠厲。
“我剛剛就放在鞋櫃上層第一個抽屜,你每次讓我拿的東西我都是放這裡的!”歡歡翻了幾個抽屜未果,想到剛才闫寧一路跟著她。
“是她!對,就是她!”歡歡跳腳:“她跟了我一路,我剛才返回她也是鬼鬼祟祟的出來!一定是她偷拿!”
談話中,我再瞥了眼江願,他臉色已不像方才般鎮定,像被戳穿似的臉色鐵青,看到我的目光後眼底有一瞬的錯愕,幹巴巴地解釋:“念念,這八成是誤會。”
“誤會?”
闫寧看到江願為她撐腰,理直氣壯地站了過去,一口咬定沒拿東西。
“房子是你和江願哥哥一起住的,今天我就是來串門的,敲門沒人應我就進去等咯,況且我隻是看看,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拿你東西了。”
這一刻再好的脾氣也磨沒了。
“好,那報警,警察來處理。”我摸出電話,按了三個數就要撥出去,下一秒,手機被人搶走,砸到了地上。
“不就是一個MP3許念你有必要嗎!”
碎裂的手機和劃破空氣的怒吼像是撕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不止闫寧愣了,連江願喊出這話後都有了片刻無措。
在我面前,其實他很少發脾氣,雖然說他花心不專情,經常任性妄為,但是如今天這般摔東西吼叫倒是頭一回見。
……
“有必要。”在一片噤聲中,我一字一句的告訴他:“門口都有監控,不想鬧大就讓她拿出來。”
闫寧掃了一眼門口的攝像頭,緊張的捏住背包肩帶,咬了咬牙最後從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砸到門框上。
她居然還很理直氣壯。
“喊什麼喊!不就是一個破東西麼,誰稀罕,我當於助理下午去哪了就好奇跟上,沒想到曠工半天就為了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我去!闫小姐你在放什麼狗臭屁啊!”於歡歡撸起袖子,一副幹架姿勢:“明明是你上趕著找我們合作,還跟蹤我到念姐家裡,偷東西還不承認!你們這一對小辣——”
“這麼幾百塊的小玩意,你也好意思鬧!”
“江哥哥說了,隻要我喜歡也給我買一個,誰稀罕你的。”
“不過就是拿來看看,至於嘛!”
江願皺眉,喝止:“閉嘴!”
“還嫌不夠亂嗎?”
這下徹底安靜了。
我從地上撿起,長按電源鍵,黑屏,開不了機了。
“我明明找人修好了。”歡歡湊過來,按了兩下還是黑屏,猶豫道:“不會是,剛才摔壞了……”視線往後,落在闫寧身上。
江願見狀躊躇的解釋:“剛剛是不小心的,你也看到了——”
“滾!”
“馬上!”
我捏緊MP3指了指門口,再也不願意看到這兩個人。
私自跑到別人家,拿走別人的物品弄壞後,怎麼能無所謂的說一句不小心沒注意?
誰要你們的稀罕。
“走就走!”闫寧聽完拉著江願就往外扯,這人沒動,甩開她的手還想說些什麼,我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忘了提的事情。
“等等。”
在江願轉身眼裡閃過希冀時我說——
“我們分手。”
他動作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就因為一個MP3?”
歡歡也驚訝地捂住了嘴。
也是,江願曾經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情我都沒提過分手,不管是出軌、利用職務便利給闫家開後門、還是刷我的卡,這些看似愛情中的原則性問題我通通沒有理會過。
怎麼就因為一件小事鬧到了分手的地步。
況且,在他們看來我那麼愛他,為他一退再讓。
可又有誰能理解,那個MP3裡面,有一個人給我留下的,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聲音。
“趁我沒發火,給你一小時,搬走。”
闫寧:“許念你太過分了!”
我不耐煩:“難不成要我請你滾出去?”
我的話終於激怒了他,下一瞬江願在在一片驚呼聲中大力把我拽進了屋內,任由外面的人怎麼拍打都不管不顧。
他的背後抵著門,語氣突如其來的破碎——
“許念,你愛過我嗎?”
“真真正正,愛我這個人。”
我抬頭,在他通紅的眼神中問了句:“你說什麼?”
他悄無聲息地走了。幾乎瞞住了所有人。我討厭他的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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