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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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殷殷……」


殷無妄聽到這個記憶中久遠得不能再久遠的稱呼,神情怔忪一瞬。


 


也是這時,我用力一拉,他踉跄跌向床榻,被我翻身壓到身下。


 


我迷蒙著眼俯身,胡亂蹭著他的唇畔。


 


「殷殷,我好難受……」


 


魔頭顫了顫,神色陰晴不定起來。


 


極高的體溫,明顯不對的神情……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劍修她中藥了!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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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她!怎麼會親他?!


 


她連多看他一眼都嫌惡,若不是中了藥,她怎會親他!


 


若不是中了藥,她怎會跟他回來!


 


憤怒的魔頭用力掐住劍修的下颌,冷笑著在瓷白的肌膚上留下鮮紅指印:


 


「謝桑,你當我是什麼?」


 


「解毒的工具?還是一條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他氣得恨不得掐S她,最後卻隻是猛地閉上眼,將她甩到柔軟的被褥裡。


 


熟悉的冷諷回到魔頭漂亮的臉上,他轉身就要離開,卻在下一刻停下來身形——


 


他發現她在哭。


 


像一個慣於忍耐的孩子,蜷在被子裡,無聲落淚。


 


有這麼難受嗎?


 


那魔頭想。


 


就算是讓人痛不欲生的毒藥,蝕骨魔氣繚繞的箭弩造成的貫穿傷,這劍修也從來隻是皺皺眉,區區情藥……


 


竟讓她哭成這樣。


 


那魔頭的眉心狠狠蹙了起來。


 


最後,他自嘲地別開眼,扯下烏黑的發帶,蒙到她眼上。


 


他摩挲過覆在她眼前的黑緞,瘦白手指蹭著她鬢邊,插進她柔軟的青絲中,迫著她仰起臉,不能躲開。


 


魔頭的瞳色很深,如一潭墨化的寒池。


 


裡面倒映著劍修的樣子。


 


他頓了頓,俯身,虔誠地將湿紅微顫的唇瓣貼了上去。


 


……


 


一夜驟雨疾風。


 


薔薇沾露,顫顫巍巍舒展,開遍了整個魔宮。


 


06.


 


第二天醒來時,我渾身無力,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


 


歡情蠱帶來的灼痛已然消退,僅餘一些蠱毒的痕跡,還有……


 


渾身上下青青紫紫的曖昧吻痕。


 


尤其是後腰,我還摸到了深刻的牙印。


 


我嘆了口氣,對著桌子旁背對我而坐、背影透著心虛的魔頭無奈道:


 


「殷無妄,你是狗嗎?」


 


「隻有小狗才咬人。」


 


殷無妄背脊僵硬了片刻,忽然轉身,深深看向我:


 


「你不後悔?」


 


劍修的眼睛依舊清澈,一望到底,魔頭想象中的厭惡和痛恨全然不見。


 


隻有一片溫和寧靜,如春日朝霧。


 


我凝著他的眼,認真地說:「後悔?是有點。」


 


殷無妄的臉蒼白起來。


 


我又繼續道:「你不太熟練,弄疼我了。」


 


魔頭的臉由白轉黑再變紅,顏色煞是精彩。


 


他爭辯:「疼?你騙人!明明……」


 


我忍不住笑了。


 


見我笑了,殷無妄終於反應過來。


 


可惡的劍修,居然逗他!


 


他必須讓這劍修知道,他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魔——


 


他可是魔尊,邪魔中的邪魔!


 


於是魔頭欺身上前,高大的身形強勢圈住劍修,眼中旖旎又危險。


 


眼見要壓著我往床上倒,我內心掙扎許久,還是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冷靜道:


 


「不行。」


 


殷無妄盯著我抗拒的手,神色冷漠下去:「你要走?」


 


「憑什麼?」


 


當他的魔宮是青樓楚館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當他是花魁伶人嗎,一夜風流、上完就踹?


 


她怎麼敢的!


 


冰冷的怒火肆意,魔頭臉色愈發難看。


 


熟悉的黑霧不受控制地從他背後溢出,化作惡蛟,翻滾著欲撲咬劍修。


 


不愧是宿敵,一個眼神,所有想法無處遁形。


 


用完就走,我確實理虧。


 


但我確實有一些不得不去完成的事情。


 


因此,我思索了片刻,仰頭,忽視他背後蠢蠢欲動的黑霧,


 


在冷漠的魔頭眉心輕輕烙了一吻。


 


「聽話。」


 


那魔頭指尖一顫。


 


張牙舞爪的惡蛟蔫巴下來,他唇瓣抿起委屈的弧度。


 


「我要去S一個人。」


 


我嘆息,「等我S完就來陪你,好嘛?」


 


07.


 


雪山之巔,便是劍宗。


 


我曾經的家,我的……


 


埋骨之地。


 


再一次立於門前,我迎著無數弟子的簇擁,內心卻格外平靜。


 


山門外不遠處,熟悉的魔氣盤旋良久,終於消失不見。


 


我攥緊靈劍,踏入山門。


 


迎面正對上謝枝震驚又失望的神情。


 


我笑了。


 


我的親妹妹,似乎並不歡迎我回來啊。


 


另一邊,值守的大長老上前,打量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受傷了?」


 


我淡笑:「遇到一些事情,差點就回不來了。」


 


「劍宗內部,出了個叛徒。」


 


話音剛落,驚起一片喧哗。


 


遠遠地,我看見陸衍的身形一頓。


 


大長老皺眉:「茲事體大,應去議事堂,由宗主定奪。」


 


我沒動,目光直直望向陸衍:


 


「當著全宗弟子的面處置,不正好嗎?」


 


大長老拿不準,便遣人去請宗主。


 


謝榕到場的第一句便是質問:「謝桑,究竟何事,要鬧出這麼大動靜?」


 


自我十五歲那年他為謝枝將我拋下萬魔淵後,我便再沒叫過謝榕一聲父親。


 


再開口也不過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敢問宗主,伺機下毒、謀害同門,該當何罪?」


 


謝榕皺眉:「自然是入慎刑堂,鞭三十,降弟子級。」


 


「那勾結別宗,殘害少宗主,又是何罪?」


 


「自然是……」


 


謝榕剛想回答,卻被身後的謝枝輕輕拽了一下。


 


他直覺不對,立即改口:「謝桑,休打啞謎,究竟何事?」


 


我挑唇,將手腕伸向醫藥堂長老:「合歡宗歡情蠱毒,請長老明鑑。」


 


「那日我與魔尊交手負傷,隻吃過陸衍遞來的補氣丸。當日在場眾人親眼所見,可否為證?」


 


人群中,塗凌遲疑片刻,站了出來:「確有此事。」


 


與此同時,醫藥堂長老面色凝重地向眾人點頭,佐證道:


 


「是歡情蠱毒。」


 


我看向人群中清冷蒼白的陸衍,冷聲道:「陸衍,你勾結合歡宗,殘害少宗主,究竟是何居心?」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都聚焦在陸衍身上。


 


鐵證如山之下,陸衍沉默許久,開口道:「並非如此。」


 


「我對少宗主一往情深,奈何少宗主對我無意,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出此下策……」


 


陸衍嘆息,「多說無益,我甘願受罰。」


 


陸衍說這些話時,就長身玉立檐下,眉目疏離,一派清冷仙人之姿。


 


可眼角無端染上緋紅。


 


如同無情仙佛卻困於紅塵之中,不得解脫。


 


他這墮入情海、痴心不悔的模樣,一旁的謝枝見了,臉色難看極了。


 


我卻緩緩笑了:「歡情蠱,如若半個時辰內不解毒,會氣血逆流,輕則修為盡毀,重則,經脈寸斷而亡。」


 


「陸衍,你想讓我成為一個廢人。」


 


此話一出,在場弟子群情激憤,好些人都拔了劍,直指陸衍。


 


我看在眼裡,眼底波瀾不起。


 


這些人憤怒的面龐,與當年邊界風雪中漠然轉過的臉一張張重合。


 


如今,我修為翹楚,仍是劍宗的倚仗,是劍宗萬人敬仰、未來前途無量的少宗主。


 


他們便為我搖旗吶喊。


 


或許真心,或許假意,我全都不在乎。


 


我隻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勾結外宗,陷害少宗主,論罪——」


 


「當誅。」


 


我的嗓音其實很輕,卻輕而易舉蓋住場上喧囂,清晰傳到每個人耳中。


 


謝枝再忍不住,上前一步。


 


她是謝榕愛妾所生,自幼受盡謝榕寵愛。


 


仗著謝榕撐腰,謝枝在我面前說話從來尖酸刻薄:「陸師兄雖然有錯,但罪不至S吧。為了一件沒有發生的事情,你鬧成這樣,少宗主真是好生威風!」


 


我抬眼看向謝枝。


 


無形而鋒利的威壓蔓延開,如同一把巨劍當空斬下。


 


謝枝的面容一下子就蒼白起來,雙股戰戰,一時竟隱有跪姿。


 


「夠了!」


 


謝榕一甩袖,護住搖搖欲墜的謝枝,「陸衍,禁閉崖,三年!」


 


呵。


 


前世九S一生,原來,不過換得今生陸衍禁閉崖三年。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但謝榕說完,好似做出了巨大讓步一般,怒氣衝衝地瞪向我,壓低聲音:「謝桑,你到底要鬧哪樣?」


 


「因為這一件小事就同天人城陸家交惡嗎?你還懂不懂得什麼叫大局為重?!」


 


「謝桑,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小事?大局為重?


 


這些話真的太熟悉了。


 


前世,淪為廢人的絕望,重塑經脈的痛苦,讓我日日都想將陸衍碎屍萬段。


 


甚至我修養好身體後第一件事,便是提著劍去找陸衍。


 


然而所有人都在勸我,以大局為重。


 


可是後來呢?


 


陸衍親手將我射S。


 


重來一世,我怎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平靜的目光掠過謝榕,停在面色蒼白、卻自始至終連一絲驚慌都沒有的陸衍身上。


 


天人城陸家一家半城,家大業大,劍宗自然不會與他這個唯一繼承人交惡。


 


陸衍,有恃無恐。


 


「好。」


 


我緩緩垂眼。


 


見我應下,謝榕眉心一松,神情放松下來。


 


周圍弟子頃刻放下了手中劍,都擦了擦額頭緊張的汗水。


 


隻有陸衍蹙起眉,看向我。


 


在他驚疑不定的視線中,我挑眉衝他一笑。


 


然而下一刻,隻聽錚然一聲,我手中靈劍驟然出鞘!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反手一劍,劍勢如虹——


 


將陸衍捅了個對穿!


 


08.


 


陸衍面上清冷淡然的表情如同紙糊一般,被我一劍捅破。


 


他眼中震驚又不解:「桑桑……」


 


一絲血跡從他顫抖的唇角溢出,他眉宇間現出幾分痛苦之色。


 


不夠。


 


怎麼能夠?


 


我微微用力,手中靈劍緩慢轉動一圈。


 


隻聽見一道微弱而清脆的爆裂聲,陸衍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這一劍,震碎靈根經脈,湧血如泉。


 


「陸衍,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為我去S,不好嗎?」


 


我冷漠看著他,輕聲說。


 


謝榕終於反應過來,撲上去強行封住陸衍心脈,驚慌吼道:「你們都愣著幹嘛?快送去醫藥堂!」


 


在謝榕暴怒的目光中,我輕笑:「謀害同門,鞭三十,降弟子級,禁閉崖三年。」


 


「宗主親口所說,我這就去。」


 


說完,我收了劍,含著笑施施而去。


 


……


 


三十鞭,於我而言不過是灑灑水的事。


 


我盤腿,在禁閉崖的大石上坐下,心境難得的輕松平和。


 


甚至還輕輕哼起了一首曲子。


 


這首曲子的旋律很蒼茫古怪,不似人界的曲調。


 


我其實也不知是從何處聽到的,但就是,深深刻在了腦海。


 


一曲終了,我睜眼,看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是殷無妄。


 


他沒有用黑霧裹身,因此我第一眼就看到他面上恍惚復雜的表情。


 


似驚疑,似懷念,亦似惱怒。


 


總之,很沒有緣由。


 


我知道若殷無妄想來,劍宗的結界阻擋不了他,便沒有在此過多糾結,隻是問他,「怎麼了?」


 


殷無妄回過神來,閉了閉眼。


 


「劍宗大亂,你鬧出來的動靜不小。怎樣?想S的人S了嗎?」


 


他轉開話題,我便順著回答:「我攪碎了他的經脈,他即使活了,也是廢人一個。」


 


那魔頭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冷諷道:「小菩薩,心腸還是這麼軟。」


 


為了這點小事拋下他這麼久,居然還沒辦好,還被關了禁閉。


 


她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陪他!


 


魔頭欺身上前,亮出尖利的犬牙,懸在劍修瓷白纖長的脖頸旁,磨了磨。


 


他陰森森道:「要不要本座幫你,永、絕、後、患。」


 


「永絕後患」四個字一個比一個重,聽起來不像幫忙,像威脅。


 


那魔頭也確實是這個意思。


 


即便他知道這個劍修最S心眼兒,她不可能妥協。


 


然而,我卻輕描淡寫地撂下一句:


 


「好啊。」


 


那魔頭肉眼可見地呆愣了。


 


我見機,戳了戳這世間第一大魔頭的臉頰。


 


他平日裡經常臭著臉,但頰邊軟肉手感卻出奇得好。


 


可還沒戳幾下,便被氣鼓鼓的魔頭捉住了手腕,十指交扣。


 


我有點心虛:「你怎麼不問一問,我要S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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