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行！”我在深度意識中怒吼。

 

聶許國不能去，這是一個必S的任務！

 

他不能去，他S了，小婷怎麼辦。

 

奶奶又要成為上一世的流浪孩子，在本應安享晚年的時候暴斃在風雪天中嗎？

 

我的悲愴衝破了意識的桎梏，疼痛立馬在我蘇醒時回溯到我的身體。

 

“不能……去！”我虛弱的聲音在連天的炮彈聲中更顯小。

 

“什麼？”聶許國發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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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撐起身子，汗滴立馬從額間滲出來。

 

“聶許國，你不要去！”

 

他搖搖頭說：“我必須去！這個任務沒有我無法完成！”

 

是啊，一個精銳部隊的團長比戰士們能更精準的判斷局勢，更能鼓舞戰士們的士氣。

 

我明白，這個決定雖然艱難，但卻是最正確的發展法子。

 

這麼一個必S的任務，需要有人先行一步。

 

“你忘了雲姐嗎？忘了小婷嗎？雲姐都走了，你要是有點事情，小婷怎麼辦！”

 

內心的痛苦、愧疚和掙扎讓我發出痛苦的吼叫。

 

12

 

“沒有國何以為家……”

 

他牽出一個笑容，似乎短暫地陷入什麼美好的回憶。

 

“不是、不是……”我哭著說，“你別忘了，我是未來的人！就算我告訴你，你和雲姐的英勇犧牲也沒有換來小婷的安穩幸福人生，你還要這樣做嗎？”

 

自私又一瞬間佔領我理智的高地。

 

我當然明白聶許國這一去，也許能用他的S拖延戰局，來換回更多人的安寧。

 

但是他S了，奶奶又要像上一世一樣無人照拂，顛沛流離後又悽慘S去嗎？

 

聶許國的瞳仁震驚地抖動著，面色也陷入痛苦。

 

但不過極短的時間裡他又重新回歸了正常，語氣中帶著一股悲愴。

 

“七尺之軀……”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發，“已許國再難許家！我知道，你雲姐會支持我，小婷也會支持我的……”

 

“奶奶呀，雖然這麼貧苦一生，沒有大的建樹，但最驕傲的就是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雖然在過去英勇犧牲了，沒有照顧我一天，我卻明白，現在這美麗的中國，就是他們用血肉換來的……”

 

奶奶原來的話如在耳畔，她的笑容與此時聶許國的笑容又重合在一起。

 

聶許國、雲姐、奶奶，他們從來都是一樣的人呀！

 

就算世界是以痛吻我，我卻還是報之以歌。

 

我的淚大滴大滴地掉下，將白被單染髒了。

 

我又快速找系統拿了兩箱火力猛勁的炸藥、火油和手榴彈給聶許國。

 

再有三個小時天就快亮了，聶許國迅速集結一隊兵部署好了一切出發。

 

外面槍炮聲不斷，我聽著戰士們士氣十足的嘶吼吶喊。

 

腦海裡浮現出戰士們英勇S敵的畫面。

 

受傷血肉模糊的戰士還在一個個用自己的身軀擋住敵人炮彈砸出的缺口。

 

狙擊手們一個個遭受劇烈的火舌燒灼扔絲毫未動，隻是聚精會神地瞄準目標，發射子彈，直至S去。

 

還有身受重傷的士兵脫下防彈衣物，將炸藥綁在身上，拼S衝向敵人聚集處，任憑他們被子彈貫穿也要炸毀敵人。

 

13

 

兩小時後指揮第七團的男人臉色漸漸蒼白：“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

 

小林跑進營帳中匯報局勢，也是心急如麻。

 

“聶團長那邊不知道什麼情況，我們最多隻能守一個小時了。敵人人數太多！再這樣下去兄弟們都撐不住了！”

 

我躺著擔架上，望著帳外漸漸泛白的天空。

 

如果聶許國能再有多幾個小時，會不會能將敵人的儲備倉庫給炸毀？

 

會的。

 

我內心有個肯定的聲音。

 

“系統，不計任何代價，我要一個大氣防護罩，將我們整個營地保護起來！”

 

“你確定？”系統冰冷的聲音竟在此時有片刻的遲疑。

 

也許我自己也想不到能做到這個地步。

 

“大氣防護罩可以保護其他人免疫傷害，但你……”

 

我隻笑著，不再說話。

 

系統繼續：“你會承受所有傷害，我可以盡量減輕你的痛覺神經，但生命無法得到保證。”

 

“像之前看到的那些革命先烈一樣麼？”我顫聲道。

 

“是……”

 

“生是沒有什麼貢獻，S卻也算得上偉大了。”我自嘲。

 

看著前僕後繼充滿信仰的人們，我的心也充滿勇氣。

 

“我要兌換！”堅定的聲音擲地有聲。

 

帳篷外，無形的空氣中瞬間仿佛有一層大氣層將整個營地盡數包裹。

 

戰士們驚奇地發現敵人的子彈，炮火在攻入某段空中後竟全部消逝，化在空氣中。

 

大家也顧不上為何，隻把更多的精力投入戰場。

 

這個陣地中他們不再擔心遭受任何攻擊，每個人都一心一意地進行攻擊，如水的敵人竟絲毫靠近不了，一旦靠近就會被擲出的手榴彈或不知哪裡的暗槍給SS。

 

日軍進攻的速度越來越慢，我軍的調整休息時間也更長了。

 

“仙女，你做了什麼！”四十分鍾後小林激動地跑到帳篷裡。

 

14

 

我已經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疼痛如系統說的一樣並不算明顯，但我喉間的鮮血卻源源不斷地湧出，染紅了地上一片。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小林慌亂地抹眼淚。

 

“仙女，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你放心……我們這已經沒有人再受傷了，敵人也沒有往前攻了。”

 

我艱難地點頭。

 

我的內髒應該已經全碎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意識也漸漸模糊。

 

“仙女，我叫林建軍！你記得我，你的恩情我們永遠忘不了……”他泣不成聲，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我慢慢地用手寫下一個血字：“聶……”

 

字未寫完我脫離了身體，來到了天空上方。

 

我看著日軍進攻的人數越來越少，一個接一個地被我們打倒；

 

我看著士兵們搖旗吶喊，一聲聲的“護我河山”驚天動地；

 

我看著聶許國帶領的小隊終於到達了敵軍後方，將他們的糧藥兵器庫一一澆上火油；

 

我看著他們帶著必S的微笑，心滿意足地點燃了一把火，火光衝天，炮聲驚震，燒紅了半壁殘垣。

 

不計其數的日軍來不及反應就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我看到了雲姐溫暖的笑容，聽到了奶奶慈愛的聲音。

 

最後，聶許國的回答滌蕩在我的心頭，久久不散。

 

出發前我問他：“就算沒有一個人能記得我們的貢獻，值得嗎？”

 

他沒有絲毫猶豫，隻留下一句話：“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天光大亮，紅日升起來了。

 

15

 

我睜開了眼，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奶奶驚喜的聲音響起來：“丫頭！丫頭！你終於醒了！”

 

“奶奶？”我震驚過後，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我摸摸她銀白的頭發，又摸摸她褶皺的皮膚，最後狠掐了自己一把。

 

好疼，這不是假的，是真的！

 

我哭出了聲，緊緊地摟住了奶奶。

 

“奶奶，奶奶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嗚嗚……”

 

“傻孩子……”奶奶樂呵呵地拍著我的背。

 

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我看著她的口袋。

 

裡面是一個沾血的平安符和一隻小鈴鐺。

 

“你終於醒了！”

 

一個陌生的男聲把我吸引過去，他坐到我的床前。

 

“你好，聶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叫林記恩，是林建軍的後人，我家世代的遺訓便是找到姓聶的恩人。可惜不知道你的大名，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那個哭得S去活來的小狙擊手，他孩子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聽他的訴說，我這才理清了前因後果。

 

當年我在靈魂消逝後，聶許國帶著第九團的人將敵人的儲備倉庫一一炸毀，自己也因公殉職。

 

因為後方沒有補給，人員又傷亡慘重，原本可以攻下的第七團又堅持了兩三個月，終於挺到中央軍的支援。

 

戰役勝利，國門守住了。

 

小林和第九團的未犧牲戰士們因功獲功勳，小林還報告整理了聶團長及其他犧牲的人員的名單給中央。

 

中央找到聶許國和曹保雲的孩子——聶如雲。

 

這一個平行時空裡，奶奶沒有像原來一樣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但是奶奶在機緣巧合下還是收留了我這個孤兒。

 

“我太爺爺曾提到過原來有一個仙女用命支援了第九團，使其不至毀滅。我們家一代又一代在尋找你這個恩人，如果不是你，第九團和第七團的所有人在那時可能都會全軍覆沒。”

 

我微微一笑：“功成不必在我，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而且第九團和第七團全部誓S效國的軍人們的功勞。”

 

但是他怎麼又能找到我呢？我都沒來得及和小林說出我的名字。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我小時候看過太爺爺的手札，裡面寫出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世事確實奇妙，有些事不能不信。他寫著也不知道你叫什麼，隻知道你姓聶。但是他根據其他人的訴說，確信你是聶許國和曹保雲的家人。於是自他開始，我們世代密切關注著聶奶奶……”

 

奶奶看著我倆微笑，又朝我點了點頭。

 

男人接著道：“聶奶奶一輩子都沒有成家，隻是到處東奔西走尋找照拂軍屬後代。我也很疑惑這和太爺爺手札上說得不一樣，直到聶奶奶無意中收養你之後，我們才發現你身上有一處記號，確認了是你。”

 

“什麼？”

 

奶奶輕輕拍了拍我的腿，我低頭一看。

 

才發現短褲下膝蓋上方一處圓形疤痕。

 

那是我當年兌換防彈衣時被槍擊穿的地方。

 

16

 

種善因不問果，這是聶許國那一輩人因為信仰因為興盛的祖國而做的無悔選擇。

 

我也為此而獲得感召，為此改變。

 

卻不知，命運的齒輪在冥冥中的哪一刻因為一陣風，一場雨而發生巨變。

 

平安符和鈴鐺順利地回到了奶奶的手中。

 

聶許國和曹保雲為國舍家的選擇也在無意中為奶奶鋪就了一條康莊大道。

 

奶奶的畢生追求也在公益事業中繼續發光發熱。

 

大家所有的選擇都不為己，為的是我們強盛美麗的祖國。

 

後來，我和奶奶還有小林的家人一起繼續在社會上奔走，為不公平的現象發聲，為祖國的興盛助力。

 

當然，某些地方還是會有人凍斃於風雪中，某些角落還是會有人困頓於荊棘中……

 

但隻要有你，有我，有他……

 

我們不求回報，一刻不停地向前，這些現象會越來越少，同行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後來也有人問過我一個熟悉的問題。

 

“你做那麼多好事，不都是為人做嫁衣，後面也許就沒人記得你了！值得嗎？”

 

我想到那年一個剛毅又堅定的笑容：“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推開窗，世界一片車水馬龍，人們忙碌向前，卻個個帶著充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希冀與向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