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直接原封不動退了回去。

 

爹娘見狀動了怒，開始不耐煩了，隔日特地讓人帶了話警告我：

 

「我們都已經這麼跟你服軟了，你還想怎麼樣？你鬧也該鬧夠了，你再跟爹娘拿喬，以後就都別回來了！」

 

他們跟太後定下的把人帶回去的時間已經拖夠久了，太後以為他們在敷衍怠慢她，已經動怒到給爹降職了。

 

但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等他們把話說完，平靜地叫寨子裡的人把他們都轟了出去。

 

接下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越賀兩家在整什麼幺蛾子，在我忙著種藥草的這段時間，越賀兩家突然傳出要更改婚約對象的消息。

 

越家要把原定和賀家定親的人選改為越青煙。

 

Advertisement

賀家很快就答應了，隻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七日後就要完婚。

 

而後越賀兩家大肆宣揚這場臨時改了人的婚事。

 

甚至突然放話要跟越青蔓恩斷義絕。

 

甚至聲勢浩大到大擺宴席，廣邀天下人前去參加婚禮，還特地敲鑼打鼓讓人把請帖送到扶風寨來。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所有人都說，比起認回來的真千金，越賀兩家更重視那位假千金，否則不會有如此排場。

 

可我隻覺得奇怪。

 

若真這麼重視，又怎會把婚期定得如此倉促？

 

從更改婚約對象到大婚，不過短短七日。

 

不過這也和我沒什麼關系了。

 

我隻當聽笑料般一笑而過，就置之不理了。

 

可沒想到，大婚當天，賀為漳不知道在等什麼人沒等到，莫名大發雷霆，當場悔婚。

 

越家雖然惱怒，可奇怪的是，他們竟然也默認了賀為漳的做法般，並沒有找賀為漳的麻煩。

 

就像這是兩家人暗中商議好的一樣。

 

唯有越青煙又哭又笑，狀若癲狂：

 

「故意的！你們就是故意的！」

 

「就算你們再念著她又怎麼樣！她現在連見都不願見你們！」

 

齊嘉和一臉一言難盡地把這些事告訴我的時候，我隻覺得難以理解。

 

「算了，別去打聽人家的私事了，還是快幫我曬幹這些藥草吧？」

 

上一世的疫病雖不知曉是具體從何處開始傳起，等我知道這事的時候，濮川已經有大半的百姓中了招。

 

算算時間，也快到了，我可得抓緊時間了。

 

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重生後今生發生的事有了變化。

 

疫病竟然提前來了。

 

11

 

起初是從濮川臨縣的一個小鎮開始，有人不知是誤食了什麼東西，突然嘔吐不止，渾身發燙，皮膚上泛起紅疹子，很快就昏迷不醒。

 

後來發現，凡所靠近的人，無一幸免，都被感染了這種病。

 

這病來勢洶洶，多少醫館束手無策，大夫救人的速度遠遠低於病人痊愈和疫病傳播的速度。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醫館人滿為患，街上遍地哀嚎。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很快，疫病就傳到了濮川，甚至蔓延上京都。

 

扶風寨裡有人外出採買，不過半天的功夫，回來的人全都染上了。

 

齊家夫婦當機立斷去請了大夫，下令封鎖寨門，又嚴令禁止寨裡的人去探視那些剛外出歸來的人。

 

但齊家夫婦是寨子的主人，如今出了這事，他們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帶著挨家挨戶查看情況。

 

他們去之前，我特地找了些不用的布料讓他們把口鼻捂上。

 

而後連忙開始熬制提前調配好的藥。

 

等我帶著藥匆匆趕到的時候，因為大夫正束手無策，齊家夫婦正焦頭爛額。

 

他們一見到我臉色霎時變得驚慌。

 

齊嘉和臉上綁著一塊布，隻看得見溢滿急切的眼睛。

 

他嚇得瞬間彈了出來，急急忙忙就把我往外推：

 

「你來這做什麼，快回去！」

 

我小心避開他，舉了舉手上的藥壺，認真道：

 

「義父義母，兄長，讓我來試試吧。」

 

他們遲疑了一會，齊嘉和直接從我手裡接過，不容置疑道：「我拿進去，你在外面等著。」

 

我有些無奈，卻也知道他們這都是因為擔心我。

 

被請來的大夫見狀卻蹙了蹙眉：「病人如今身體虛弱，怎麼能亂吃藥！」

 

我在外面聽到這話，正想說些什麼，就聽到義父義母斬釘截鐵地道：

 

「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隻能S馬當活馬醫，出了事，我們負責。」

 

大夫面上雖不贊同，但齊寨主都發話了，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可就在半信半疑的大夫，暗含期待的齊家夫婦和齊嘉和的注視下，病人的情況竟然奇跡般地好轉了。

 

大夫一臉震驚地上前把脈，很快就瞪大了眼睛，滿眼驚喜地道：

 

「這脈象竟然平穩了很多！這藥居然真有奇效！濮川一帶有救了！」

 

齊家夫婦和齊嘉和見此總算松了口氣。

 

大夫很快湊上來，神色激動卻欲言又止地望著我：

 

「敢問齊小姐治這病所用到的都是哪些藥材？若是小姐願意公布出去……」

 

大夫隻當我是齊家夫婦之女，我也沒有反駁。

 

我點了點頭道：「我正有此意，稍後，我會把治病的藥方給您。」

 

大夫笑了：「齊小姐大義！」

 

義父義母他們也高興極了。

 

等我把方子寫出來，齊嘉和自告奮勇拿著我的方子上了京都。

 

他前腳剛走，後腳越府的人就找上了門。

 

12

 

娘被攔在寨門外，遠遠見到我走近，就急忙淚眼婆娑地喊我：

 

「蔓蔓啊！你爹和為漳都染上了疫病，娘知道你有辦法，你快跟娘回去救救他們！」

 

我心下冷笑。

 

扶風寨請來的大夫還沒走，我的藥方還沒公之於眾，若不是有前世的記憶，她怎麼可能篤定了我有辦法幫她去治病？

 

先前還不願承認，如今一著急反倒露出了馬腳。

 

我冷漠地掃了她一眼道：「我可不是大夫，你找錯人了。」

 

說著我把大夫送出寨門，而後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後來聽寨門的守衛說，她見我坐視不理，大吵大鬧一番後被迫接受了現實，轉頭追上了前腳剛離開扶風寨的那位大夫，把他帶回了越府。

 

我不甚在意。

 

齊嘉和帶去京都的藥方很快解了當今聖上的燃眉之急，當今聖上龍顏大悅，直誇我是濮川一帶天降的祥瑞。

 

他當即下了封我為縣主的旨意。

 

太後也是在這時才知道，我就是當初救了她的人。

 

跟著聖旨一起，太後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

 

聖旨一下，舉國哗然，誇贊頌揚聲不絕於耳。

 

齊嘉和帶著聖旨回到濮川的時候，濮川百姓奔走相告。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接下了聖旨，這一次，沒有爹娘惡意阻止罵我德不配位，沒有舉目皆是厭棄的目光。

 

前世的遺憾終究一點點消弭於無形。

 

被我救治過的那些百姓將我團團圍住，他們滿臉感激地把他們珍藏的糧食、布匹、鮮花、首飾往我手上塞。

 

「青蔓小姐人美心善，簡直是我們濮川人的活菩薩啊！」

 

「青蔓小姐，這次多虧你的藥方我們才能幸免於難，往後有什麼需要吩咐的您盡管說！我們義不容辭！」

 

「青蔓小姐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這些都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我正要說什麼，人群突然被開出一條道，爹娘手裡提著東西陡然插話道：

 

「蔓蔓，莫要辜負百姓們的心意，這些東西你就收下吧。」

 

有人疑惑出聲：「這是青蔓小姐的爹娘？」

 

爹娘挺直了脊背，面上帶著得色地頷首：

 

「正是，把蔓蔓接回越府後，我們傾盡心血培養她，才能有如今的成就，我們甚是欣慰。」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恐怕你們傾盡心血培養的那個人不是我吧？別忘了，你們早就說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我們之間，早就恩斷義絕了。」

 

我拉過一旁靜靜地站在我背後陪著我接旨，注視著我取得我應有的榮光的義父義母，讓他們站到人前。

 

在爹娘幾經變幻的臉色下，對眾人揚聲：

 

「這才是我如今的爹娘和兄長，是他們在城牆下救了我一命，我才能有今日的榮光。」

 

「這份榮耀，也當有他們的一份。」

 

此話一出，人群炸開了鍋，他們也想起了越家人先前做的事：

 

「是了，越家先前放話要跟青蔓小姐恩斷義絕的，現在看青蔓小姐受陛下封賞又巴上來了？」

 

「也多虧齊寨主和齊夫人心善救了青蔓小姐，不然這場疫病估計沒這麼快結束！青蔓小姐和齊家對咱們是恩同再造啊！」

 

「是啊，這齊家也是有福氣，這下跟著青蔓小姐一起水漲船高了。」

 

「看青蔓小姐這態度，越賀兩家估計是沾不到光了，這下要後悔S了吧。」

 

「可不是，這家人真沒眼光，還好齊小姐遇上齊寨主夫婦這樣的好人家了。」

 

爹娘聽著人群紛紛揚揚的議論聲，臉色變得鐵青。

 

娘深吸了口氣，從賀為漳手裡接過食盒，掛著笑走近，期期艾艾地道：

 

「蔓蔓，你不是最喜歡娘做的桂花糕了嗎？娘今天特地做了給你送來。」

 

爹也把手裡那些精巧的小玩意遞過來，臉上有幾分頹唐和希冀：

 

「蔓蔓，是爹不好，把你找回來還要跟你賭氣，你以前不是很喜歡爹給你買這些精巧的玩意嗎，爹跟你賠罪。」

 

賀為漳跟在爹娘身後，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像是看不夠似的。

 

等爹娘說完，他就迫不及待把緊握的手攤開, 裡面赫然是一枚有輕微裂痕，看得出修復痕跡, 質地略有些粗糙的玉佩。

 

他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蔓蔓，還記得這塊玉嗎？這是你剛回家, 我們確定定親的那日你送我的，我修復好了，一直都有好好收著。」

 

我從娘手上的食盒掃到賀為漳手裡的玉佩。

 

想起那時我剛回越家, 滿心忐忑，我把身上僅剩的一兩銀子拿去給爹娘和賀為漳買了見面禮。

 

給賀為漳的, 就是這個玉佩。

 

我那是不懂玉, 隻覺得這個玉佩好看，可賀為漳嫌這塊玉佩質地太差了, 隨手丟到桌上，玉佩就裂開了一角。

 

我以為他會丟掉，沒想到他竟然留到現在。

 

但，不重要了。

 

我抬眼看向爹娘, 面無表情地開口：

 

「你們記錯了，我不喜歡甜食，喜歡這些東西的是越青煙, 不是我。」

 

爹娘臉色陡然僵滯住, 喃喃道：「可你不是也喜歡, 若不喜歡，你為何從來不說？」

 

我不耐地打斷：「我說過的, 但你們從來隻記得越青煙的喜好。」

 

而後我從賀為漳手裡取過玉佩，用力一擲, 冷漠道：

 

「這玉你當初既然弄碎了, 那便不必再修, 它早就不該留著了。」

 

玉落到地上徹底碎裂開，就像我們之間那丁點早已支離破碎的情誼。

 

也早該塵歸塵，土歸土。

 

「我們……我們選青蔓。」

 

「作（」13

 

自從看見我得了榮耀, 他們在家看整日陰沉沉的越青煙越看越不順眼, 動不動非打即罵。

 

很快我就聽說, 越青煙越夫人再一次打罵她的時候, 掏出衣袖裡藏的刀就往越夫人身上捅。

 

越夫人當場不治身亡。

 

越參將恨毒了越青煙，把她按進水牢活活溺S。

 

賀為漳也渾渾噩噩，整日酗酒, 他趁著酒醉上了扶風寨，還想來糾纏，被齊嘉和帶人直接丟下了山。

 

沒過多久, 我暗中託齊嘉和送去京都的東西起了作用。

 

上面派人暗中查探出越賀兩家相互勾結, 以權謀私, 收受賄賂扶持他們看中的人，肆意欺辱打壓他們看不順眼的人, 甚至暗中害S了不少人。

 

曾被他們利用職權欺辱打壓的人紛紛站出來指控他們。

 

越參將被革職, 和賀為漳一起關進S牢, 聖上派人趁機把越府和賀府都抄了，抄出不少金銀珠寶。

 

消息傳到我耳朵裡，我笑了笑, 轉頭去照顧我地裡的那些花骨朵去了。

 

此後，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