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火

第4章

他進來的時候,我猛地喘了兩聲,指甲嵌入他光裸的後背皮膚裡。

他黏糊糊地、一聲又一聲地在我耳邊喊:「姐姐,姐姐……」

「姐姐,我會S在你床上的。」

我閉著眼睛,把帶著眼淚的笑咽回去,低聲說:「不會的,弟弟。你這麼好,姐姐舍不得你S。」

就是這樣。

唯有沉淪單純荷爾蒙帶來的生理欲望,能讓我產生巨大的安全感。

人可能會背叛其他任何人類,唯獨不會背叛自己的欲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從欲望的深海中抽離,軟綿綿地躺在床上。顧揚卻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端回一杯牛奶。

「姐姐,喝了奶再睡。」顧揚說完,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在櫃子裡發現了你的藥和體檢報告,缺鈣是該多喝牛奶的。」

我沉默了很久,接過牛奶一飲而盡。

為什麼會缺鈣?

在十八歲自己會賺錢之前,我沒有嘗過牛奶的味道。

青春期的那幾年,我像雨後的竹筍一樣拼命向上長,可是營養不夠,於是就瘦得很誇張。每晚蜷縮在客廳那張狹小的彈簧床上時,我好像能聽到自己的骨骼和關節在空洞作響。

我把牛奶杯放在桌上,伸手關了燈。

顧揚站在一片黑暗裡,輕輕地喊了一聲:「姐姐。」

我躺下去,閉上眼睛:「睡吧。」

8

顧揚好像察覺到了我的情緒。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他已經不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書包和電腦,梳妝臺上放著我給他的備用鑰匙。

我在空蕩蕩的臥室裡發了會兒呆,然後很鎮定地去熱了吐司片,吃完去上班。

整整三天,顧揚沒給我發過一條消息。

正好新項目開始,我忙得要命,很快把雜念拋諸腦後,每天泡在公司盯進度,加班到深夜才開車回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

走出電梯,我一眼就看到靠在牆邊,微微垂著頭的顧揚。許久沒剪過的頭發有些長了,垂落下來,遮住半邊側臉。

聽到動靜,他轉頭看著我,眼眶發紅,臉色微白,目光裡帶著一點零星的委屈。

我沉默地和他對視了片刻,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拿出鑰匙,開了門。

顧揚跟在我身後,走了進來。

我剛踢掉高跟鞋,轉過身,灼熱的吻就貼了上來,急促又熱烈。

顧揚用的力氣有點大,從嘴唇沿著脖頸一路向下,停在鎖骨上。

他咬得我發疼,我輕哼了一聲,但他沒有任何放輕動作的意圖。

我閉了閉眼,用力推開他,按亮身後的頂燈開關。

驟然亮起的光裡,顧揚踉跄著後退兩步,目光沉沉地望著我,眼睛裡全是隱痛。

「姐姐。」他啞著嗓子說,「這三天我沒有找你,你有想過我嗎?」

我沉默。

顧揚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爾後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打橫抱起我,往臥室走去。

「姐姐,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你不想說。」

這一晚,顧揚好像格外有精力,把所有不可訴說的情事都化成了另一種欲望,引著我欲海沉淪。

到最後我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連指尖都軟得發顫,可他仍然停在我身上,沿著我光裸的後背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第二天,我的脖子上多了幾處顯眼的吻痕。

床上的顧揚仍然沉沉睡著,我穿好衣服,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這才起身去上班。

項目進度暫告一段落,再加上第二天就是小長假,今晚倒不用加班到很晚,下班後,我拎著包搖搖晃晃地走到地下停車場,路過一處黑暗的拐角時,忽然被一隻手拽了進去。

我驚著,正要叫出聲,嘴巴卻被一隻手牢牢捂住。

這隻手散發著濃鬱的煙草味,指節上一抹冰涼,是翡翠的觸感,手心有汗。

一股惡心從胃裡蹿上來,我幾乎要彎下腰去幹嘔。

顧正陽黏膩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小昭,我剛誇過你知道分寸,你就要帶著這東西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嗎?」

他的指腹摩挲著我脖子上的吻痕。

我在黑暗裡注視著他滿是侵略性的眼睛,強自鎮定:「顧總,我是成年人,找個床伴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嗎?」

顧正陽低笑了一聲。

我越發覺得,他和顧揚真的很像。

笑起來時,眼尾都會微微往上挑,唇角的弧度也一模一樣。

「床伴?」顧正陽湊到我頸側嗅了嗅,終於放開了我。

我忙不迭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

「小昭,已經快一年了,沒有哪個女人敢讓我等這麼久。你很誘人,但也別挑戰我的底線。」

我開車回去的時候,手在方向盤上微微發抖。

房間裡一片漆黑,顧揚不在。

我趴在馬桶前,把胃裡的東西吐了個幹淨,又蹣跚著走回臥室,縮在床上發抖。

小時候。

那時候我六歲。

爸媽想再生一個兒子,於是把我送回鄉下的外婆家住。外婆住的是土房,後院院牆因為一場大雨,塌了大半。

某天深夜,村裡的小流氓翻牆進來,闖進我房間裡。

他用汗湿的手捂著我的嘴巴,手伸進被子裡扒我的裙子。

我在黑夜裡睜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的臉,手在枕頭旁邊摸索,終於摸到了一截鉛筆。

鉛筆從他的後背扎進去,他一聲慘叫,終於驚醒了鄰居家的狗。

在瘋狂的狗叫聲中,他狠狠打了我一個耳光,奪門而逃。

後來外婆打電話,讓爸媽把我接回去了。

我拎著可憐的一包行李跨進門,母親厭惡地掃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說:「秦昭,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會耍手段。」

哦。他們覺得我不想住在鄉下,所以故意勾引了一個小流氓,讓外婆送我回來。

我是如此地討厭人類的生理欲望。

可又是如此心甘情願、清醒地沉淪在欲海裡。

「姐姐?」

顧揚的聲音忽然響起來,接著臥室燈光大亮,我眯了眯眼睛,抬起頭,看到他滿臉歉意地站在床前。

那張臉,漸漸和黑暗裡的顧正陽重疊起來。

我面無表情地坐起來:「滾出去。」

顧揚嘴唇顫了顫,忽然掉下眼淚來:「姐姐,我錯了。姐姐……」

這天晚上,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第二天早上,我一睜開眼,顧揚就端著杯熱牛奶站在我面前。他身上系著圍裙,客廳裡傳來煎蛋的香氣。

我默不作聲地起床,洗漱,吃完早餐,然後……抬眼看著對面小心翼翼的顧揚。

「顧揚。」我放下杯子,看著他淡淡地笑,「你還想住在我這裡嗎?」

顧揚拼命點頭,語氣聽上去好像快哭了:「姐姐,你想趕我出去嗎?」

這是你送上門的,不能怪我。

我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輕笑道:「怎麼會呢?」

誰讓你是顧正陽的兒子。

「姐姐是想跟你道歉,昨晚不該為工作上的事情遷怒你,下次不會了。」

這世間惡人千萬,為何獨我一人要做聖人?

「走吧,姐姐帶你出門逛逛。」

——我偏不。

9

顧揚滿櫃子的衛衣和 T 恤裡,多了一件細藍白條紋的襯衫。

與我那條細藍白條紋的裙子正好配成一套。

那衣服他連著穿了三天,直到在床上被弄髒,才不得不脫下來換掉,又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伸手挑著他的下巴,在他唇邊印下一個吻:「弟弟,你乖一點,姐姐就給你買新衣服。」

這話當然是調笑。

顧正陽的兒子,哪裡就買不起一件新衣服了?

顧揚也很清楚,但他很樂意陪我演這出戲,夜裡床頭留一盞昏暗的燈,他望著我的眼睛湿漉漉霧蒙蒙的,我也不願深究那下面深埋的真實神色究竟是什麼。

這樣的關系有點危險,文藝些講,像是深淵裡前行,刀尖上共舞。

直白點說,我好像在和顧揚偷情。

就在顧正陽的眼皮子底下,他覬覦的女人和他的兒子親密無間,想想就會讓人笑出聲——

每次看著顧揚沉溺在我的身體裡,心甘情願地服從於欲望的支使,我都會一遍又一遍地這麼想。

弟弟,我隻能做個惡人。

公司的項目已經進行到第二階段,我時常忙得沒空吃飯,自然也就沒時間回他的消息。

顧揚發來十幾條消息,分享他生活方方面面的細節片段,我差不多隻能回兩三個字。

晚上回去,他洗了澡,頂著一頭湿漉漉的頭發,赤裸著胸膛在我身邊繞來繞去,而我忙著核對數據和糾察進度,實在沒空搭理他。

到最後,顧揚隻好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邊:「姐姐,我的身體對你沒有吸引力了嗎?」

我暫時停下打字的手,轉頭望著他,勾勾唇角:「弟弟,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姐姐做完工作就來陪你玩。」

然後……

然後他就真的自己玩了一次,望著我的背影。

體力卻一點都沒減少,把我壓在床上細細親吻的時候,依舊精力旺盛。

我笑著抱怨了兩句,顧揚立刻得意地翹起嘴角:「姐姐,我是校籃球隊的,中鋒,體力好得很,你放心吧。」

那天下午,顧揚回來時,帶回兩張森林音樂節的門票。

這票很不好搶,開票一秒就刷完了,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弄來的。

顧揚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我:「我找有內部渠道的朋友拿的,姐姐,我們一起去吧,有草東和 joyside。」

我眯起眼睛,勾著唇角笑:「弟弟,你偷看我的歌單?」

「才沒有。」顧揚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我隻是找到了你的網易雲賬號。」

還不是看了我的歌單?

我對他的辯解不屑一顧,但確實對音樂節很感興趣。

我已經很久沒有去看過現場了,看著喜歡的樂隊在臺上演唱,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周末,我和顧揚一起去森林音樂節現場。

卻沒想到,在門口買水的時候,又一次碰到了周維年。

最新發佈

餵你一顆糖

餵你一顆糖

現代言情

"安城一中的駱瑭,長得陽光白淨,少年感十足,但卻是個性格高冷戰鬥力爆表的校霸王。 為了打壓駱瑭,其他學校的不良少年給他取了個很娘的綽號叫糖糖。 這個名字也成功地成為了駱瑭的雷區,誰叫炸誰。"

豪門夫妻網戀日常

豪門夫妻網戀日常

現代言情

奔現前夕,我拉黑了網戀對象。

前臺說我家的酒店是她的

前臺說我家的酒店是她的

現代言情

"閨蜜休年假,專程來找我旅遊。 男友特意為我們提前訂好了五星級酒店。 可辦理入住時,前臺小姑娘卻一臉不耐煩。 話裡話外滿是陰陽怪氣。 先罵我是拜金女,花男人的錢,後又強制收取高額押金。 我怒極,讓她把經理叫來。 前臺卻一臉不屑,趾高氣昂道: 「這是我家的酒店,愛住住,不愛住就滾!」 聞言,我緩緩陷入沉思。 如果沒記錯的話…… 前段時間,父母剛把這家酒店過戶到我名下。"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