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

第3章

一陣沉默後,他開口。

聲音沙啞得厲害,又隱隱帶著一絲顫抖。

他自顧自說了下去:「這件事是巧合。離婚之後,霍巖就一直在跟蹤周心。這次他來鬧事,也是因為他生氣周心拜託我去陪甜甜參加親子活動。」

「是我誤會了你,我——」

「司機已經在等我了。」

陳時溫抓著我的手越來越用力,我不得已出聲打斷他:「請你松手。」

於是陳時溫沉默著松開手,又提起我的行李箱。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這個還給你。」

我沒回答,而是摘下了結婚戒指,放在了陳時溫空著的手上。

又笑:「你也不用來接我了。東西我都收拾好了,她們想什麼時候搬進來都可以。」

陳時溫驀地攥緊了手。

他臉色變得蒼白,連帶著那雙一直盯著我的黑眸都駭人了起來。

陳時溫沒理我,而是沉默著地將那枚戒指重又給我戴上。

態度強硬,可是動作卻出乎意料小心翼翼。

他說:「你要是真的生氣到不想看到我,那就出去住幾天散散心。但你不能不回來,這是你的家。」

又執拗地盯著我。

我覺得好笑,但實在沒有力氣再和陳時溫爭下去,於是懶洋洋地哦了聲。

陳時溫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心安的回復後松了口氣。

可提著行李箱的手背上青筋根根乍現。

11

陳時溫送我上了車。

等開出一會兒後,我突然叫住了司機:「等一下。」

於是我下了車就把那枚戒指扔了。

戒指不值錢。

唯一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大概就是這枚戒指是我纏著和陳時溫一塊設計的。

之前是周心。

後來是工作。

我和陳時溫平時的接觸實在太少。

所以我總是盡量想多創造一點屬於我們的回憶。

扔完戒指的那一刻,原本沉甸甸的心突然放松了不少。

我笑了笑。

轉身回車子時,卻隱約瞥到了一輛眼熟的黑色寶馬。

但夜色太深,沒看清車牌號。

我也沒太在意。

心想總歸不可能是陳時溫。

他沒那麼闲,也永遠都做不出開著車追我這種他認為是愚蠢至極的事情。

12

我搬出去後,周心開始肆無忌憚地挑釁我。

她從小就沒把我放在心上,因為我媽每次的第一選擇都是她。

或許是我和陳時溫結婚這件事真的刺激到了周心,她開始警惕我。

我收到了一堆照片。

有時候是陳時溫陪著甜甜去遊樂場玩;有時候是她展示著陳時溫給她買的首飾珠寶。

【不是你的,你永遠都搶不走。周晚,你永遠都隻會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就像是當初在知道我要被接到周家時,周心特地選擇了她出國比賽那天讓我過來。

她囂張地向我宣示著主權。

而我趁機把周心發來的這些照片和記錄保存下來,當作陳時溫婚內出軌的證據。

哪怕我知道真相並不是周心想給我看到的那樣。

因為陳時溫開始每天給我發消息,事無巨細都要說。

但周心總覺得一切都還沒變。

陳時溫還會是之前的那個陳時溫,不會主動去向別人解釋什麼。

所以我知道了陪甜甜去遊樂場那天是她的生日。

在周心和我媽的不斷請求下,陳時溫答應了。

而那些珠寶首飾陳時溫也問過我:

【你喜歡哪種?】

我猜陳時溫大概是看到了我沒帶走的鑽石項鏈。

他一直都覺得不管是送禮,還是賠禮,女人往往都會更喜歡這些。

不喜歡鑽石項鏈,那就換別的。

我也懶得去糾正陳時溫這種思想,隻是把準備好的離婚協議發給他。

【協議書已經擬好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修改的。】

文件沒有接收。

陳時溫也像是沒有看到那句話一樣,問我: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嗤。

我撇了撇嘴,轉頭把陳時溫拉入黑名單。

13

我預約了人流手術。

醫生反復問我是否和家裡人商量好時,我懶懶地應了聲「孩子沒有父親」。

於是手術繼續進行。

很奇怪,在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在我為了談下一筆生意和人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進醫院的時候。

是陳時溫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沒日沒夜地照顧我。

但他實在不會照顧人。

連削個蘋果到最後也隻剩下個蘋果核,然後被我嘲笑。

可等我出院的時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甚至都能做些簡單菜式了。

那段時間,我的一日三餐都是陳時溫負責的。

一開始那些粥湯的味道實在不算太好。

我還開玩笑地問陳時溫,他請的阿姨真的不會因為做菜手藝被辭退嗎?

陳時溫說了聲「我知道了」後就沉默著收拾起碗筷。

後來是他的助理告訴我,陳時溫在醫院旁租了房子。

他每天都要提前下班過去準備。

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又想起我帶著陳時溫回去見了外婆。

外婆老年痴呆,躺在床上已經不認識人了。

但她還記得自己有一個放心不下的外孫女。

於是她拉著陳時溫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前言不搭後語的。

可陳時溫都很有耐心地聽了下來,甚至還和外婆有了兩個人的小秘密。

那段時間因為擔憂外婆的身體,我的情緒很不穩定。

回去沒多久,我就爆發了和陳時溫的第一次爭吵。

具體因為什麼我也不記得了。

隻記得我氣到直接跑了出去,然後去朋友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出門時就看到陳時溫守在朋友家門口。

地上一堆香煙頭。

他安靜地看著我,蒼白的臉上還泛著不正常的紅。

「回家嗎?」

陳時溫問我,極力壓抑著咳嗽。

於是我就和陳時溫回去了。

我原以為事情到這已經結束了。

可後來半夜起來時,我撞見陳時溫在陽臺上和朋友通話。

他說:「……我不知道。我當時隻是想早點找到夏晚,她怕黑。」

於是我記住了這句話。

陳時溫愛我嗎?

或許有過。

可他總不願意在我面前承認。

我也不想再繼續等下去了。

14

陳時溫來樓下堵我。

他知道了我做人流的事情。

這是遲早的事情,我沒打算瞞著他。

「夏晚。」

陳時溫叫住我,喉結艱澀地滾動了一番:「我們的……孩子呢?」

向來平靜的神情終於被打破,露出了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朝我走近了幾步,語氣稱得上是小心翼翼:

「我知道她了。我想見一見她,可以嗎?」

可聲音沙啞。

我覺得好笑:「那你應該去醫院。」

於是所有的話都被堵住。

但陳時溫畢竟是陳時溫,哪怕是失態,也能很快就恢復過來。

他極力壓制聲音裡的顫抖,語速飛快:「你剛做完手術,需要人照顧。我知道你現在是一個人住,我不放心,我來接你回家。」

「你本來身體底子就差,之前醫生也建議等你養好身體後再要孩子。這個孩子——沒關系,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房子不用退,東西也不用收拾了,就留在這。你什麼時候想過來住也可以隨時過來。阿晚,我們先回家,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陳時溫!」

我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很平淡:「把離婚協議書籤了吧。」

於是陳時溫這才後知後覺,我是真的想和他離婚了。

他開始沉默地看著我,無聲反抗。

說實話,有時候我真覺得陳時溫的性格挺像小孩子的。

我笑了笑,語氣平淡地敘述著一件事:「在你陪著甜甜參加親子活動、又英雄救美那天,我差點流產了。」

話音剛落,陳時溫想要伸出去抱我的手僵了半晌。

我又說:「那時候我真的很後怕,但我又很高興。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分享喜悅,我想告訴你,你要當爸爸了,可是那天我打給你的所有電話都被掛斷了。」

「我不是——」

他的手無力地縮了回去。

陳時溫想解釋。

可嗓音艱澀,他說不出半句能為自己開脫的話來。

後面的事情也不需要我再多說了。

「所以……」陳時溫低著頭,輕聲說,「你是在報復我嗎?」

「我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報復你。」

我盯著陳時溫,目光冰冷刺骨:「我隻是不想讓那個孩子和我一樣。我不想讓那孩子以後會為了多吸引一點父親的注意力而和其他小孩爭得S去活來,更不想看到那孩子因為父親更偏心其他人的孩子而吃醋難過。陳時溫,你敢和我保證,你以後不會因為愧疚而更偏向周心和她女兒嗎?」

陳時溫說不出話來。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臉上到底是什麼神情,於是我又繼續說了下去:

「我知道一個不被父親期待的孩子生下來會有多困難。我人格有缺陷,我身體裡流淌著我媽自私的血,所以我不保證我是否能如初地愛她、保護她,我也不能保證我會不會因為對你的恨發泄到那個孩子身上。既然這樣,那麼我寧願這個孩子從來沒有來到過這世間,也就不用遭受我曾經受過的罪。」

我就是不被期待的那個。

我也是被我媽發泄著怨恨的那一個。

所以我一直都活得很小心翼翼,甚至為了一點點的好就甘願付出所有。

但這樣真的很累。

「你怎麼就知道她是不被期待的?」

陳時溫突然開口,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艱澀。

他抬頭看著我,眼眶不知怎麼就紅了起來。

又近乎失態地弓起身子,帶著點茫然,委屈地問我:「可是夏晚,你都不問問我,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期待那個孩子呢?」

「我還沒有見過那孩子,還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夏晚,這對我不公平。」

陳時溫沉沉地從胸腔裡喘出氣,聲音哽咽。

他似乎哭了。

可真是稀奇。

「那你的所作所為對我來說就公平嗎?」我反問他,「陳時溫,我從來都不欠周心什麼的。」

「明明是我一直在不幸,明明是我一直在陪著你。可為什麼因為周心倒霉一次後,所有人都覺得是我不對,是我搶走了她的幸福呢?你看,連你都下意識這麼覺得,所以你告訴我等事情結束,我們就不欠周心什麼了。」

「可我到底欠她什麼了?她為了出國深造拋棄了你和公司,是我接手了她的爛攤子;你明明是我的丈夫,但我得忍受著你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拋下我——陳時溫,我就活該被拋棄嗎?」

我的情緒起伏有點大。

說完這句話後,我眼前一黑,身子晃動了下。

陳時溫下意識過來扶著我,卻被我狠狠甩開手:

「別碰我!」

於是陳時溫的手松開又抓緊。

「是我的錯。」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狼狽而又卑微:「我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可是陳時溫,我不相信你了。」

我盯著陳時溫,一字一句:「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於是他臉上血色褪去。

蒼白一片。

15

陳時溫不肯離婚。

我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下去,索性把這件事告訴周心。

她果然氣瘋了。

「你胡說!」周心面色猙獰地朝我吼,「時溫怎麼會不肯離婚?明明就是你一直在纏著他!當年也是這樣!如果不是你一直纏著時溫,他怎麼可能會和你結婚?」

「離婚協議書我也早就發給他了,現在隻需要他籤字。」

我平靜地看著周心,意有所指:「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和我無關,能讓他籤字就好。」

周心不再說話。

她狐疑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有了周心和我媽在其中動手腳,陳時溫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大概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可陳時溫到底是和周心多年青梅竹馬,他不願意把周心想得太壞。

於是這就給了周心下手的機會——

她趁著和陳時溫出差時在陳時溫的水裡動了點手腳。

照片傳來時,我又默默保存了下來。

然後回她:

【祝你成功。】

結果這條消息發過去沒多久,我就接到了陳時溫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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