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烏拉那拉氏宜修。

上一世,我愛的男人不愛我,偏要愛我姐姐。

姐姐S後,他又偏要找個替身來愛。

我與他少年夫妻,最後,他卻與我S生不復相見。

但現在,我重生了。

1

起初,我是不相信會有重生這等好事發生在我身上的。

畢竟前世的我,雖出身於豪門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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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我是庶女,爹不疼娘不愛。

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我頭上。

恰好這時,一直侍奉我的剪秋進屋奉茶。

「最近幾日,王府中可有什麼事發生?」我問。

剪秋面露疑惑:「側福晉這是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

「有些頭昏腦脹,記不清事。」

「側福晉連明日大小姐要來王府瞧您都忘了嗎?」剪秋笑著打趣。

我想起來了。

我那位好姐姐、烏拉那拉氏嫡女——柔則。

自小得長輩寵愛,在家中如眾星捧月。

她不用自己伸手,便可以將所有的好東西收入囊中。

便是我姑母當年為四爺定親,亦不舍得犧牲柔則分毫。

最後退而求其次,選了我。

隻因那時,四爺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出皇子。

但今時不同往日。

九龍奪嫡。

四爺聲名鵲起,朝中站隊四爺者越來越多。

為此,父親與姑母有意將柔則也嫁進王府,以保烏拉那拉氏榮寵不斷。

是夜。

四爺一如往常來我房中。

回想前世,坐上皇後之位的我已全然忘記。

其實,我與他也有過一段極好的時光。

或許是同為庶出的緣故。

自我們成親後,四爺對我寵愛有加。

他會搜羅許多稀奇玩意兒,親自送到我院中。

譬如此刻。

他笑意溫柔,眉目含情。

從懷中拿出一對極為眼熟的翡翠手镯,而後戴在我手腕上。

「宜修。」

他低聲說:「願如此環,朝夕相見。」

我佯裝羞澀,依偎在他懷中。

卻在心裡想著——

這一世,願你我S生不復相見。

2

「妹妹,怎不見王爺?」

柔則來王府時,同前世一樣,身穿湖藍色衣裙。

甫一走進我房中,她便左右瞧了瞧。

「原還想著給王爺請安,多謝王爺對妹妹諸多照拂。」

我沒回答,隻看著她。

柔則笑了笑:「我臉上可是有哪裡不妥?」

突然,我佯裝驚呼:

「姐姐!

「你身上怎麼起了這麼多紅疹?」

柔則頓時慌了。

她奪過剪秋手中的鏡子一瞧。

隻見脖頸處已紅了一片,正逐漸向耳後蔓延。

我溫聲開口:

「想來定是這衣裙出了岔子。

「剪秋,帶姐姐去我房中換套衣服。」

柔則雖面露不願,但還是跟著去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她穿的衣裙上,可是塗滿了我昨夜讓剪秋悄悄帶回家的漆樹汁液。

夠她痒個幾天了。

3

本以為重生歸來,我阻止了柔則與四爺相見,便不會再有之後的糟心事。

卻沒想到。

父親眼見四爺奪嫡勝出有望。

特意安排柔則以陪產為名,入王府暫住。

當夜,她便與四爺「偶遇」。

而後名正言順地嫁入王府,成了福晉,享專房之寵。

我,以及後來的端妃齊月賓、敬妃馮若昭,所得的寵愛都不及其萬分之一。

還記得前世,我對柔則下了毒手。

不僅使她成了遙不可及的白月光,被四爺思念一生。

亦使自己的後半生被名為「純元」的陰影籠罩,擺脫不得。

所以這一次,我選了另一條路。

……

我生下弘暉,已是幾個月後的事。

太醫向四爺稟告:

「側福晉孕時過於操勞,心神鬱結。

「是以這孩子天生孱弱,需格外小心看顧。」

即便此時的四爺滿心滿眼都是柔則。

但畢竟,弘暉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尋來許多名貴藥材為弘暉進補。

還會從繁忙的朝務中抽出身來,陪弘暉幾個時辰。

後來,在弘暉三歲時。

柔則懷孕了。

我本就精通醫術。

是以,她每日進的飯菜與保胎湯藥,都要經我親自查驗一番後,才會給她送去。

其實我心知肚明。

除了我自己,後院裡的其他女人絕不會有毒害柔則的心思。

不過,做樣子嘛。

想做給誰看,誰看到了,便是好的。

4

這日,四爺忙完朝務後回府。

聽聞我身子不爽利,便特意來我房中。

此時,我正枕著手臂趴在桌上,雙眼緊閉。

手下還壓著近幾日記錄的,柔則入口的食物與湯藥。

「宜修。」

我佯裝驚醒。

匆忙起身,想要行禮。

四爺扶住我的手臂,帶著我重新坐下。

「莫要太過操勞,你也要當心自己的身子。」

與他相識半生,我了解他,如同了解我自己。

你若向他示弱,他便會當真以為你柔弱不堪。

思及此,我搖頭道:

「姐姐從前是家中嫡女,被父親、母親悉心照顧慣了。

「如今身在王府,雖然姐妹眾多,但與我才是血親。

「我是庶女出身,操勞慣了,不礙事的。」

聞言,四爺沉默不語。

餘光看見他低頭,我連忙將手指藏進衣袖。

但他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仔細查看。

便看到了前幾日,我為姐姐熬藥時,故意燙傷的手。

他緩緩與我十指緊扣,沉聲道:

「宜修,你我少年夫妻。

「你生性善良、從不善妒,又為我生下長子。

「我向你承諾,待日後我所謀事成,定不會虧待你與弘暉。」

數月後,柔則順利產子。

與此同時,四爺得年羹堯入麾下,更加受陛下倚重。

為了與年羹堯的聯結更加緊密。

四爺納其妹年世蘭入府,與我同為側福晉。

初入雍親王府這日,年世蘭一身紅衣。

明眸皓齒,人比花豔。

但在我眼前。

我隻能看見那個於宮鬥中慘敗。

被打入冷宮、賜自盡的華妃。

前世,我曾質問四爺——

「若柔則還在,你還會愛她逐漸老去的容顏嗎?」

現如今,不用他回答,我已有了答案。

在面對年世蘭那副少女容貌時。

柔則眼角、唇邊不知何時冒出的細紋更為明顯。

張口閉口,盡是王府中的瑣碎雜事,再不復當年的風花雪月。

忽然,我心生疑問。

身為烏拉那拉氏嫡女,柔則自小便開始學習如何做一個完美的正妻。

她嫁入王府,善待其他姐妹。

在四爺心中,她一直是最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但——

若是四爺與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呢?

她還能做到像現在這般毫不在意、人淡如菊嗎?

5

很快,年世蘭的肚子也大了起來。

聽剪秋說,她已開始準備幼子的衣物。

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也拿起了針線。

想要親手為自己的孩子繡一雙虎頭鞋,以保佑孩子身強體壯、平安健康。

隻是她不知曉。

自她入府那日起,四爺便沒打算讓她生下孩子。

但如今年羹堯在地方位高權重。

為了不讓他起疑。

四爺在年世蘭面前表現得真高興。

不管她想要什麼賞賜,四爺都依。

不管她的要求有多無理,四爺也從未惱怒。

等到年世蘭的肚子更大些時。

突然,我重病一場。

病勢兇猛,高燒不斷。

姑母派身邊的竹息姑姑來王府向我傳話時,我已虛弱得起不來床。

見此情景,竹息並未多說,隻留了些體己話便走了。

半個時辰後。

剪秋將房中侍女屏退。

伏在我耳邊,低聲說:「竹息姑姑帶福晉入宮了。」

我這才舒了口氣。

奮力起身,將剪秋遞來的湯藥仰頭喝光。

「嘖,好苦。」

剪秋接過瓷碗:「側福晉還說呢!這可是您生病以來,喝的所有湯藥中,唯一一副對症下藥的。」

我顫了顫。

「以後可不敢再深夜故意洗涼水澡了。」

6

夜深人靜時。

有聲巨響自年世蘭的院中傳來。

我到時,年世蘭正捂著肚子痛哭,面上全是虛汗。

「世蘭。」

四爺坐在床邊,緊拉著年世蘭的手,眼眶漸漸泛紅。

而柔則正站在離床榻有些距離的地方,臉色慘白。

寬闊的院落中。

齊月賓正站在廊下,仰頭望著皎月。

「是你吧?」我問。

聞聲,齊月賓轉頭,眼神躲閃。

「側福晉這是說的什麼話……」

我索性問得更直接一些。

「年世蘭落胎,是你送的湯藥吧?」

回想前世,我真是恨透了齊月賓這副清高模樣。

彼時聽聞她被年世蘭強灌紅花、導致終身不孕時,我也高聲笑了許久。

但如今,看到她因滿腔愛意而甘願被四爺當作刀劍、手染鮮血。

我恨不起來了。

「年家勢大,她落胎,是板上釘釘的事。

「至於你,不過是把利刃。

「齊月賓,別叫人錯恨了你。」

翌日。

齊月賓挑了個四爺與柔則都在的時候,向年世蘭下跪請罪。

她雖跪著,但腰板挺得筆直。

「年姐姐,我有罪。

「明知姐姐在孕中,卻未多加小心,將一碗未曾由自己過手的湯藥送給姐姐,致使姐姐落胎。」

此話暗藏玄機,在場眾人皆聽得出來。

年世蘭勉強起身,看向齊月賓。

「幕後真兇到底是誰?」

齊月賓沒有回答。

但下一瞬,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她光明正大地瞧了柔則一眼。

7

如今四爺大勢漸成,紫禁城中暗流湧動。

不想讓年世蘭順利產子的,除了四爺。

還有我姑母。

是以那日,她遣了竹息姑姑來王府,本想傳我入宮。

我嘛,區區側福晉。

即便生下了四爺的長子,也不過是個庶子。

倘若出了岔子,我這顆棋子,說棄便棄了。

奈何我重病,又眼見年世蘭的月份越來越大。

時不等人。

姑母無奈,隻能讓柔則來做這件事。

若是從前的柔則,單純無瑕,定然不屑做這種腌臜事。

但如今,她到底也是變了。

竟真的會照姑母說的做,親手熬了一碗滑胎藥。

又遣了齊月賓將藥送到年世蘭手中,借刀S人。

隻是,四爺當真不知曉一分一毫嗎?

不,其實他什麼都知道。

但他放任後院的女人們為他爭風吃醋、使陰謀詭計,使女人們鬥得你S我活。

後來,九龍奪嫡終以四爺的勝出落幕。

登基大典過後,便是柔則的封後大典。

那盛大場面,我也曾擁有過。

但我能擁有,不過是因為前世的柔則曾在臨終前對四爺說過一句話——

「善待宜修,不要廢她。

「無論如何都不要廢她。」

這日,柔則頭戴朝冠。

身穿朝褂、朝袍,帽緯嵌著金鳳與寶珠。

我看得出了神。

怔怔地抬手到發頂,去撫摸前世我曾佩戴過朝冠的位置。

但指尖觸碰到的,隻有發絲。

再也摸不到那頂隻屬於皇後的朝冠了。

8

四爺登基半年後。

已成太後的姑母傳我與柔則,同她去御花園賞花。

「前些日子,哀家曾敦促過皇帝選秀一事。

「如今皇帝子嗣不多,你們想法子為皇室開枝散葉才是要緊。」

頓了頓,太後看向柔則:「隻不過,皇帝要年妃與你一同辦理此事。」

我坐在一旁看得真切。

太後話音還未落,柔則的神色已經變了。

她猛地將茶盞放在石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她不過一介妃嫔,如何能與我一起?」

聞言,太後皺著眉,斥責柔則蠢笨。

說她自潛邸時便是福晉,如今卻任由年世蘭一個後來的,騎到了她的頭上。

而後又斥責年世蘭幾句。

說她一派狐媚子做法,將四爺的魂勾了去。

此情此景,我仿佛看到了前世坐在太後跟前挨訓的自己。

那會兒我也以為,定是年世蘭使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法子,才能將四爺的心緊緊拴住。

心中不屑,又惱怒。

如今身處局外我才恍然看清。

四爺對年世蘭如此偏愛,全因他自己願意。

其一:

眼下年羹堯正得四爺重任,手握滔天權勢。

是以,四爺對年世蘭必須寵愛。

還得是整個後宮獨一份的寵,才能讓年羹堯更加忠心。

其二:

年世蘭擁有後宮所有女人身上都不曾有、將來也不會有的嬌蠻。

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充滿著無限活力,在後宮無可替代。

不難看出,至少現在。

四爺是打心眼裡喜歡年世蘭的。

日風暖暖,我卻忽然覺得周身一陣冰涼。

他喜歡年世蘭。

卻還是將歡宜香賜給她,致她終身不能有孕。

偏偏她還滿腔愛意,被騙都不自知。

當夜,四爺翻了我的牌子。

我備好飯菜,等著他來。

「聖駕到——」

隨著蘇培盛的高聲通傳,四爺大步向我走來。

他甫一坐下,便給自己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說了句:「宜修,柔則變了。」

我面上不動聲色,又給四爺倒了杯酒。

「四郎何出此言呀?」

9

「我剛去瞧她,她竟因我讓世蘭與她協辦選秀的事情吃醋了,惱了許久。」

四爺語氣不悅。

似乎還帶著幾分不解。

「她從前,不是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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