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將玉牌攬進懷裡，看它完好，慶幸的吐出一口氣。

度追氣極了，雙手握拳咯咯作響。

他笑道：「師姐這是做什麼，你想要的東西，一句話，追兒就給你送過去了，何必來偷呢？」

他蹲下，輕輕撫開我面前的落發：「瞧，你把自己弄受傷了，這樣我會很不高興。」

我被度追關起來了。

他把我關在角籠的最高層。

這個牢籠被布置得像一間閨房。

陳設和我S前的住處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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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追將我的靈力全部封住，用一根鏈子把我拴在床上。

他神情愧疚：「師姐，我也不想這樣的，如果你之前就乖乖跟我回來，我怎麼舍得這麼對你？」

「你受點委屈，聽話一點，好不好？」

我看著他，惡心的啐了一口。

他一頓，擦去臉上的浮沫，含情脈脈的看著我，說：「師姐，一定是你奪舍的這具軀體不好，才會讓你性情大變，被其他人迷惑，沒關系，我把你的屍身養得很好，馬上你就可以回到身體裡了。」

「你以前那麼愛我，現在怎麼會不要我呢？一定是這具身體作怪。」

他表情一變再變。

眼中泛著淚花，「我都向你認錯了，你為何還不肯原諒我？這二十多年，我每天都在想你，你怎麼能對別的人生出感情，你心中最重要的人該是我才對！」

我被喂了藥，渾身無力的看著度追一個人瘋瘋癲癲，自言自語。

他魔怔了。

6

度追日日抱著我的屍身躺在我旁邊，問：「師姐，你愛不愛我？」

我不答，他就把我咬得鮮血淋漓。

反正他在意的軀體不是這具。

被關在角籠裡不知多少天，我終於蓄起一小股靈力。

這天度追照常來看我，他把我的下巴卸了，灌進一大盅散去我修為靈力的藥液。

「我已經很厲害了，師姐什麼都不用會，我可以保護你的。」

他擦去我嘴角殘留的藥汁，親吻我的額頭。

我趁機把蓄起的那縷靈力放出，鑽進了他的眉心。

光是做完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花光了我所有力氣，我額頭冒汗，微微喘息。

度追修為很高，那小縷靈力暫時對他造不成什麼傷害。

見我累得不行，度追眼神微眯：「你做了什麼？」

我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笑：「你……你過來，過來……我告訴你。」

他料定我沒什麼威脅，聽話的附身過來。

我立刻催動那縷靈力，度追神情一變。

顱內像是要爆炸一般。

他痛得臉上血色盡失，SS咬著下唇，生生咬出血來。

我見狀，強撐起身子，劃開掌心，用血畫了一道牽引咒。

這我五歲那年，十珩教我的。

防止我走丟。

牽引咒落下最後一筆，度追也把我那縷殘力清完，反手一巴掌扇過來。

我腦子被打得嗡嗡作響。

「賤人！」

他嘴角流著血，雙眼通紅：「柳相思，你就那麼想走？！」

「你休想！你就算是S都必須跟我葬在一起！」

說完，度追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雙手不斷收緊。

我本能的拍打他的手，腦子裡一團漿糊，卻下意識的呼喚：「十……十珩……」

砰——

震天的響聲過後，一陣塵土飄揚。

度追雙手擋在臉前抵抗餘威。

我癱軟在地，抬眸看去。

那座令整個修仙界害怕的囚牢，轟然倒塌。

廢墟之中，十珩一襲白衣，身上血斑點點，眼神冰冷。

目光觸及度追身後的我，他雙眼血絲遍布，一根簫指著度追：「今日，你必S。」

與此同時，系統興奮道：【檢測到強大能量波動，宿主，十珩覺醒，我們賭贏了！】

度追已然墮魔，出招毫無章法，隻想著拉所有人一起S。

十珩把我拉起，清冽的靈力灌進我的四肢，乏力感瞬間消散。

「還行嗎？」

我點點頭，伸手喚起紅豆劍，和十珩一起對敵。

「師姐！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度追臉上掛著血淚，好像我真的有多對不起他似的。

入魔後度追實力大增，我和十珩聯手也隻能打個平手。

隨著戰局時間拉長，我們隱隱落了下風。

此時，我跟十珩分別站在度追兩側。

他給了我一個眼神：「小柳兒，捅他劍！」

我毫不猶豫收起劍花，起勢，出劍！

十珩也做了和我一樣的動作。

度追被一劍一簫刺了個對穿，癱軟在地，血順著手臂哗哗流下。

他抬頭看我，眼底愛意不減：「師姐……」

我拔出紅豆劍，溫熱的血濺了我一臉，一如當初在斷崖前那般。

隻是這劍尖指著的換了人。

我表情未變，一劍削掉度追的胳膊：「這一劍，是還你廢師兄雙臂之債。」

度追躺在地上滾動，痛得不斷低吼。

系統那邊的悔恨值也在不斷上升。

我揚手又是兩劍，分別斬斷度追的雙腿。

「啊啊啊！！」

「這個，報師父之仇。」

我將劍指向他的眼睛，嗓子有些哽咽。

曾經這雙眼，在S人堆裡堅定的看著我，純真無暇。

我閉了閉眼，劍尖一劃，又是一聲慘叫，度追的雙眼沒了。

「這雙眼睛，是你欠阿婉的，她S前被你挖眼割舌，S後還被拋屍荒野，這一樁樁一件件你都要還回來！」

「S了我，S了我吧——」

我慢慢走向度追，看著他渾身血洞，疼得發顫。

「你悔過否？」

度追沒說話，嘴裡連嗚咽都發不出。

可從系統爆表的悔恨值來看，他此生從未如此後悔過。

「當年我將你救下，這條命，如今便還給我吧。」

我緊了緊手中的劍，終是親手斬斷了孽緣。

我帶著度追的屍身告慰那些因他枉S的人。

這座折磨人的角籠也從此消失在世間。

7

我把玉牌給了十珩，他盯著牌子愣了許久。

我捏了捏他的手：「別擔心，我陪你一起。」

他看著我笑了笑：「其實回不回去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是想知道一個原因而已。」

十珩將靈力注入玉牌，點點熒光從內飄出，一條通道直直向上。

半會兒，一絲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力降下，十珩卻覺得十分熟悉。

他有些緊張的看著上面。

一個稚童的聲音傳下來：「咦，你們是誰？」

「勞駕小友，敢問十珩神君的刑期可結束了？」

「嗯？」小孩兒疑惑，「十珩神君是誰？我們上清天隻有一位神君，不叫這個名字。」

看著十珩怔住的表情，我不S心的問：「許是年代久遠，小友可否翻看一下仙史，十珩神君是上清天第一位神君，出身仙族世家，天龍氏。」

「你們這兩人好生奇怪，我上清天從未有過天龍氏，什麼十珩，根本沒聽過！」

「肯定是你記錯了！把你家大人喊來。」

「你個不講理的小姑娘，我如今已五千歲了，仙家仙史向來是我管理，隻要有記載，我定不會記錯。」

我還想說什麼，十珩突然喃喃道：「原來是忘了。」

他手裡的玉牌滑落，我們與那人的對話也就此終止。

十珩輕笑：「原來，是被遺忘了啊。」

他失魂落魄的走開，站定在院外那棵樹下。

他仰頭看天，月光透過樹風細細碎碎的落在他臉上。

十珩指節泛白，一站就是幾夜。

終於在一天夜裡，十珩突然發笑，眼中流血，頭發在一瞬間變白。

就連長長的眼睫也雪白一片。

看他這樣，我止不住眼淚。

十珩雙目悲涼，閉了閉眼，直直倒下。

「十珩！」

我用盡全力，可惜還是沒能接住那個已經碎掉的人。

十珩曾是上清天的戰神，他守護上清天幾萬年，是人們心中最厲害的神明，可就因為一次戰鬥，他選擇避開一個小村落，更改了作戰計劃，被罰下界。

他走那天，所有人都來送行, 大家哭得眼睛紅腫。

可上清天會有新的戰神，誰會記得一個落難的神呢？

十珩想過千種可能, 甚至以為上清天覺得他已經S了。

可結果卻是被遺忘了。

十珩的身體慢慢浮起，一點點變淡。

我慌了，伸手SS拽住他的衣擺, 不斷喚他：「十珩，十珩！」

他睫毛輕顫：「小柳兒，沒有人記得我了，時間太久了, 我不想最後連我自己都不記得自己。」

十珩的身體越來越淡, 幾乎透明。

我哭著搖頭：「不！」

我一把抱住他, 毫不猶豫的吻過去。

眼淚滴在他的臉上，十珩的瞳孔動了動。

我認真的看著他：「我記得你，我需要你。」

我趴在他身上緊緊抱住，深怕他繼續消失。

半會兒, 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我頓了頓，破涕而笑。

8

我離開了修仙界。

現實世界的我在病床上躺了十年。

一睜眼, 全是熟悉的面孔。

我的爸媽，爺爺奶奶, 小姨表哥, 他們都在。

他們看見我, 先是愣住，直到我紅著眼睛依次叫了他們。

幾人大哭著把我攬進懷裡。

我終於回家了。

回過神後, 我在病房裡四處張望。

可沒有找到那張臉。

我突然心慌，害怕的捏緊被子, 小聲哭泣。

「這是怎麼了？快、快去叫醫生過來。」

咚咚！

病房門口傳來兩聲敲門聲。

甚至多次嘗試過刺S他。

「完…」「您好，查房。」

我媽松了口氣：「時醫生，您來的正好, 快幫我們家囡囡看看。」

十珩淡淡笑著走來。

停在我面前：「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時珩，以後……相互照顧。」

我抱著時珩嚎啕大哭，把家裡人弄得一頭霧水，事後為我的「無禮」道歉，可沒想到我出院後, 這位醫生就成了柳家女婿。

番外 1

我的任務完成，系統兌現承諾送我回家。

因為最後度追的悔恨值爆表, 已經超額完成任務了, 系統留下可以交差的部分後，放棄升級, 用剩餘的悔恨值開啟通道，把我和十珩一起送回了我的世界。

我問十珩：「你願意再去一個新的世界嗎？那裡可能比這兒更陌生。」

十珩笑了笑：「唯一記得我的人在哪兒，那兒對我而言就是家。」

我們十指交扣，穿過時間洪流, 又遇見了彼此。

番外 2

柳媽媽在女兒出事後, 幾乎每周都去拜訪全國各地有名的寺廟。

途徑西南時，柳媽媽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廟吸引。

廟裡冷清得很。

擺放香火的地方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上香了。

柳媽媽點燃了寺裡唯一的火光，在功德箱裡投進身上僅剩的十元現金。

她走後，一個老和尚笑著取出功德錢, 說道：「十個銅板，渡一段緣。」

於是，他找到了那個正在求S的人。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