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笑

第1章

三姐被人牙子買走的兩個月後,家裡依舊揭不開鍋。


 


我爹盯著我娘已經顯懷的孕肚一敲大腿,用兩頭羊將我換給了隔壁山頭的獵戶做媳婦。


 


旁人道那獵戶家裡窮得叮當響,還有倆張嘴吃飯的娃,不出半月我指定偷跑回來。


 


可一年過去了,我不僅沒跑,還將日子過活了。


 


1


 


人牙子拖著被賣走的三姐到我家時,我娘正害喜吐得天昏地暗。


 


一聽說這樁買賣不做了,娘頭暈得更厲害了。


 


人牙子叉著腰,將鼻孔抬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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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閨女老娘給你還回來了,整日尋S覓活,咱可養活不起。」


 


街坊聽到動靜,來這邊看熱鬧。


 


我不敢停下手裡的活,卻也偷偷看著。


 


三姐看著比在家時更消瘦了。


 


她頭上纏著白布,白布外面一大塊暗紅的血跡格外扎眼,裡層還滲著汩汩往外冒的血珠。


 


旁邊的人牙子推了她一把,三姐踉跄到了娘面前,卻咬著唇一言不發。


 


人牙子的聲音更大了:


 


「你說說,你這閨女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是要她去紅樓裡賠幾個笑臉,竟一頭要往牆上去撞。我看啊,這樁買賣還是算了。」


 


算了便意味著我家要把賣三姐的銀子給還回去。


 


可銀子為了給娘抓藥安胎,早花完了,要我們上哪裡去還她。


 


爹一聽不願意了,抡起胳膊一巴掌打在了三姐的臉上。


 


三姐的臉霎時腫得通紅。


 


「給老子回去!早兩個月前你就不是我們趙家人了!」


 


「養你這麼大難不成是要你吃白飯的?家裡都這樣了你還要作,是不是成心給老子添堵!」


 


爹氣得很了,拿起荊條就要往三姐的身上抽,娘看不下去去攔,我爹一句話就讓她啞了聲:


 


「她要是回來了,你肚子裡的娃咋辦,你要餓S你兒子不成!」


 


村裡的孫大仙們算了我娘懷的是個男胎,我們幾個女娃都比不上娘肚子裡的這個金貴。


 


果然,娘松了手。


 


三姐被抽得皮都要爛了,還是倔著說不回去。


 


爹正在氣頭上,手上的力氣又大了些:


 


「好啊,那老子今天就打S你這個不孝女!」


 


爹這是寧願打S三姐也不願意還錢了。


 


三姐悽慘的叫聲叫得我心尖發顫,街坊也不忍心再看下去散了。


 


眼看三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我抖著身子一股勁地撲到了爹面前擋住了他手裡的鞭子:


 


「爹,別打了,錢我有法子還!」


 


2


 


隔壁山頭的陳貴家祖祖輩輩都靠打獵為生,他到了成家的年紀,卻沒哪家姑娘願意去嫁。


 


他家和我家一樣窮。


 


他沒有娶親的銀錢,早幾個月前就說要用獵來的兩頭羊換媳婦。


 


把羊牽到鎮上賣,也是能換些錢的。


 


但陳貴家還有倆他在山上撿的奶娃娃。


 


嫁過去要照顧一大家子,是要吃苦的。


 


花兒一樣年紀的女孩嫁過去當後娘,稍微有些良心的人家就算拿兩頭羊來換,也沒人願意把女兒嫁給陳貴。


 


於是耽擱到今日,這個燙手山芋便宜了我。


 


我說把羊換了賣錢把三姐贖回來,我去嫁。


 


爹娘隻是稍加猶豫便同意了。


 


他們怕日後我自己過不好還往娘家伸手,當天便和我斷絕了關系。


 


說我嫁過去後就跟趙家再也沒了任何瓜葛,是福是禍讓我自己擔。


 


我點頭同意,不哭也不鬧。


 


靜靜地等著出嫁那天。


 


街坊都道嫁到陳貴家就是吃苦受罪,不出半個月我指定跑回來。


 


我隻是笑了笑,沒理會那些風言風語。


 


我出嫁那日,娘把本是給弟弟做衣裳的紅布給我扯了一塊蓋在了我頭上,也算是有了紅蓋頭了。


 


三姐拉著我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說對不住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笑了:


 


「沒什麼對不對得住的,隻是我走後,姐你要好好活。」


 


隻要活著,一切都有新的可能。


 


「別哭了,嫁過去沒什麼不好的,你瞧,這胭脂還是陳貴買的,咱們村裡成親的姑娘有哪幾個用得起的?」


 


不隻是胭脂,就連我身上的這身新衣裳,也是他買的。


 


知道我要嫁他後,陳貴在山上待了三天三夜,捉了不少野兔。


 


他運氣好,又獵得了一隻梅花鹿,這是稀罕物,不易獵得,能賣個好價錢。


 


陳貴高興得連夜下山去縣城賣了給我買了胭脂和衣裳。


 


憑著這份心,我也知道我嫁的人不算太差。


 


其實自看到大姐二姐相繼被賣,三姐回來時又被打成那樣時,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一眼能望到頭的未來。


 


能嫁個知根知底的鄉鄰。


 


這場換親,我不虧。


 


陳貴喊了幾個兄弟一路吹吹打打到我家,紅蓋頭下我看不見他的容貌,隻看見一隻粗糙的大手引著我上了山。


 


山路不好走,腳上新納的鞋子有些頂腳,不一會兒便覺得腿腳酸軟。


 


陳貴突然松了手,聲音有些沙啞卻又很溫柔。


 


他半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


 


「媳婦兒,上來。」


 


男人的直白叫我紅了臉,隨來的幾個兄弟起著哄倒叫我不好意思拒絕。


 


就這樣,他一路背著我上了山。


 


拜了堂,他又背著我進了新房。


 


掀了紅蓋頭之後,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模樣。


 


憨厚,俊朗,隻是皮膚有些黑。


 


想來是長年累月進山打獵曬的。


 


話都沒來得及說,他便要給我脫鞋。


 


娘說嫁了人便不是姑娘了,新婚夜要和丈夫做那種事。


 


一想起在家時娘說的那些細枝末節,我羞得耳根發燙,下意識往後畏縮了一下,聲音細如蚊蠅:


 


「會不會有些太著急了?」


 


新郎官還沒跟外面的親朋街鄰吃酒呢。


 


隻見他脫了我的鞋子後什麼都沒做,隻是專注地在替我揉腳。


 


他有些疑惑地抬眸看我:


 


「媳婦兒,你說啥?」


 


陳貴的眼睛很黑,在燭光的照耀下又很亮。


 


看他回答得那麼真誠,我方知道自己想歪了。


 


我耳根更紅了:「沒,沒什麼……」


 


他神色有些懊惱:「路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說完,他手上的力度輕了些。


 


我腳上的酸脹感被他這麼一揉,頓時輕快了不少。


 


過了會兒,外面有人喊他。


 


他給我穿了鞋,又指了指木桌上的花生瓜子道:


 


「要是餓了,先吃些墊墊肚子,等晚些我給你帶吃的。」


 


我輕輕點了點頭。


 


3


 


他走後我悄悄打量著屋裡的陳設。


 


一張木桌,幾把木椅,除此外別無他物。


 


屋裡雖然破舊,但是整潔。


 


想來陳貴也是個講究的人。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陳貴就回來了。


 


他給我帶了席面上的燒兔肉,兔子是他上山獵的。


 


在娘家時吃的都是野菜粗糧,家裡已經很久沒買過肉了。


 


就算有肉,娘也是將那一丁點的肉切得更碎,煮成飄著幾朵油花的肉湯分給我們姊妹幾個。


 


每每喝湯,我都是仔細地端著,細細地品著,舍不得一口氣喝完。


 


看著陳貴拿回來的一整隻兔,我吞了吞口水。


 


陳貴憨笑著:「媳婦兒,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吃著兔肉,他給我擦嘴角。


 


「媳婦兒,你真好看。」


 


傻裡傻氣的話叫我撲哧笑出了聲。


 


背我上山,替我揉腳,還關心我餓不餓。


 


他說他家裡窮,叫我受委屈了。


 


我卻覺得自己從沒像今日一般幸福。


 


新婚宴爾,兩人皆歡喜,夜裡便也都賣力了些。


 


月光皎皎,燭影綽綽,紅紗帳暖的木床響了一夜……


 


次日我睡了個日上三竿,陳貴也不喊我。


 


我惱他怎麼不早些叫我,陳貴給我打來了洗臉水笑道:


 


「昨夜那樣折騰,多睡會兒精神才好。」


 


他說完,我的臉騰的一下又紅了。


 


洗漱完後,我問起了陳貴家的兩個孩子。


 


這倆孩子是他進山打獵時撿的,到現在應該也五歲了。


 


陳貴說這倆娃一個叫大丫,一個叫二丫,是雙生女。


 


說到一半,他對著我幾番欲言又止。


 


我起了話頭:「怎麼了?」


 


陳貴接著道:「她倆不知聽誰的撺掇,說我娶了媳婦就不要她們了,現在賭氣不來見你。」


 


「小孩子心性,別跟她倆一般見識。」


 


他說完抬眼看我,像是在看我的反應。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但既然決定了嫁過來,我早就想好了。


 


隻要丈夫勤快老實,心裡有我。


 


就算是後娘,我也是願意當的。


 


半大的孩子無非是調皮些,隻要不是孽胎禍根,以後勤加教養倒也不是大事。


 


我理了理衣裳,點點頭沒說什麼。


 


陳貴父母早逝,有個大他幾歲的哥哥住在隔壁,陳貴帶我去見了他。


 


大哥家裡藥味很濃,嫂子臥在床上總是咳。


 


見我來了,她從枕頭下掏出一雙繡著鴛鴦的鞋墊遞給我。


 


大哥說嫂子聽說我要嫁過來高興得不得了,是拖著病體連夜將這鞋墊趕制好的。


 


我聽後鼻頭有些酸澀。


 


哥嫂兩人都和藹親切,拜別時非要拉著我留下吃飯。


 


我說大丫二丫到了晌午還沒歸家,我出去尋尋。


 


哥嫂二人這才不再挽留。


 


隻是沒想到在山裡尋了一圈沒找到她倆,她們自己倒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不僅如此,跟她倆一起回來的還有個潑辣的婦人和看起來七八歲大的男孩。


 


這三個小孩的臉上個個鼻青臉腫,衣服上也都是灰,不用想就知道是幹了一架。


 


那婦人見了我便咄咄逼人:「你就是陳家媳婦?你閨女打了我兒子,說說怎麼賠吧!」


 


4


 


我沒想到嫁過來的第二日,便被尋了事。


 


我看向灰頭土臉的倆女孩:「你們是大丫二丫?」


 


倆女孩氣呼呼的,沒回答我。


 


婦人卻像是怕我不認賬似的,扯起嗓門討說法:


 


「趙雨妹子,現如今你是陳家媳婦了,那這倆丫頭片子就是你閨女,閨女打了人,可沒有做娘的不管的道理。」


 


孩子間起爭執總該有個緣由。


 


陳貴憨厚老實,帶出來的孩子肯定不會不講理。


 


我想著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便沒偏聽她的一面之詞。


 


小男孩見我不答,便躲在婦人身後衝我們做著鬼臉。


 


大丫二丫看到後一跺腳,捏著拳頭跑過去又要揍他。


 


怕再惹是非,我趕緊攔住了。


 


那婦人見狀便變本加厲:「這你可親眼看到了,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不走了!」


 


那男孩也挑著眉道:「就是就是,讓你打我,有本事找你後娘出氣啊略略略。」


 


我看向大丫二丫:「是你們先動的手?」


 


二丫哼了一聲:「是又怎麼樣,誰讓他罵我們是別人不要的野種,就該打!」


 


原來是這樣。


 


大丫拉了拉妹妹:「你跟她說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她又不是我們親娘。」


 


我對著她們姊妹倆搖了搖頭。


 


看我略顯無奈的樣子,兩姐妹以為我不會替她倆出氣了。


 


沒想到我直接抄起地上的木棍朝著來找事的娘倆揮了過去:


 


「拳頭打人自己也疼,下次這樣揍,看清楚了嗎?」


 


大丫二丫看得目瞪口呆。


 


來尋事的婦人也傻了眼:


 


「你你你,你幹什麼!瘋了瘋了,憑什麼打我!」


 


我啐了一口:


 


「就憑我是大丫二丫的娘,你兒子罵我閨女,就該打!」


 


在這窮鄉僻壤裡活了這麼多年,我知曉人家欺軟怕硬的道理。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對於不要臉的人不用說話,抄起家伙直接打了過去就成。


 


見我動了粗,那婦人一口一個賠錢貨地罵著倆丫頭。


 


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是護短。


 


聽到這樣罵我還能咽得下這口氣?


 


那必是不能的。


 


我扔了手裡的小木棍,迅速抄了根更粗的打了過去。


 


我在院子裡追著他們母子,他倆嚇壞了,邊逃邊罵:


 


「呸,裝什麼賢良後母,家裡有個藥罐子一樣的妯娌,還有倆張嘴吃飯的賠錢貨,為了她們得罪街鄰,真是腦子有病!」


 


在孩子面前,我也硬氣了起來:


 


「愛嚼舌根的長舌婦,先管好你家兒子吧,別闲了沒事就滿嘴噴糞!」


 


我話雖糙了些,但那婦人自知不佔理又怕我真的打她,拉著兒子灰溜溜地跑了。


 


我拉著錯愕的大丫二丫回了屋,打了水給她倆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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