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既然我是親生的，那我就更不需要留情了。

「爸媽，今晚來我房間一趟，我要附贈你們一本父母十年規劃大全，就從明天開始吧。」

嬌柔女人和肌肉男首先一愣，渾身汗毛直立，表情僵硬。

25

我看向一直低著頭的黃毛哥，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無聲詢問。

黃毛哥接收到我的目光後，湊到我身邊做賊般地小聲道：

「我妹是個卷王你能看出來吧？」

我點點頭。

黃毛哥瞬間低落下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她自己卷就算了，她還要卷我爸媽，還有我。

「我們家之前也就小康，現在都被她卷成全村首富了，在城裡都買房買車了，可就這樣她還不滿意。

「她的十年計劃要將我爸跟我媽卷成高尖端人才，讓他們先考研究生再讀博。」

我面露同情。

黃毛哥表情更加悲傷了。

「還有我，我本來打算讀完高中隨便考個大學混日子的。

「她，她要我考軍校，說我不考軍校白浪費我這一身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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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隻想在家啃老混吃等死啊。」

我爸頓時瞠目結舌，看向我的眼神裡帶了三分震驚、三分慶幸，還有四分看不出來的情緒。

或許在慶幸我是個擺爛的躺平小孩，沒有卷到父母都難以承受的程度吧。

嬌柔女人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冷聲道：

「好哇，不過你們今晚就先接受一下來自父母的愛吧！

「今天，我一定要教訓教訓這兩個小崽子。

「你們二位慢走不送了。

「我們要先處理一下家事。」

嬌柔女人將我和我爸送出門的時候，臉上還是笑盈盈的。

如果忽略掉她身後肌肉男一手提著一個小孩，仿佛下一刻就要開打的場景的話，還蠻賞心悅目的。

26

走出黃毛哥家的大門，看著眼前的來路，我神情低落，心頭滿是疑問與不解：「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又抬頭看向身側的我爸，白襯衫和黑褲子，咖色西裝，跟平時一樣的穿著。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我停下腳步，仰著頭質問：「你跟我媽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爸低著頭看過來，俯下身輕輕拍了拍我的頭：「走，回家吧。還有一家沒去呢？明天再去吧。」

我怒目而視。

我爸輕笑一聲，看向自己的手，滿眼懊悔：「是呀，原本就不聰明，再拍就更傻了。」

「我傷心了。」

「哦。」

「你跟我媽不會是看我智商不行就想著廢了我這個大號吧。」

我爸蹲下來，看著我滿眼認真：「你永遠是我們的孩子，一輩子不會變。」

我爸伸出三指，對天發誓：「我保證。」

我破涕為笑。

「你幼不幼稚，我三歲就不信這些了。」

見我破涕而笑，我爸臉上也輕松了兩分。

日暮西山，長長的鄉間小路上，兩個相伴而行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

27

第三天，天一亮，我跟我爸就馬不停蹄地走訪了另一家。

很遺憾，這家隻有一個與我同齡的男孩。

看著那個滿身泥濘桀骜不馴的男童，和自己被丟了一身的泥時，我爸滿臉崩潰。

我在一旁偷笑，該有人治治他的潔癖了。

我們沒進這家人的門就被趕了出來，人家認為我們是瘋言瘋語。

我仰頭看向我爸，面露同情，我會不會隻是不是您親生的。

「實在不好意思，你可以告訴我。

「也免於我們這樣一家家地跑。」

我爸臉黑了，我卻看到了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傷痛。

他在為誰傷痛？

第四天，我坐上了回家的車。

盡管沒有找到我的親生父母，我的心情也不如一開始那樣緊張了。

從我爸媽的反應來看，我應該不是網文中寫的真假千金中的假千金。這樣就好。

不然，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爸媽、外婆外公和爺爺奶奶。

我怕因為自己讓他們親生的孩子受了十來年的苦。

28

我媽來接我時，她滿臉淚痕。

在看到我的那一剎那，更是一瞬間淚流滿面。

她喚我：「念珺，跟媽去見媽媽的一個朋友好不好？」

我隻覺得自己心跳得越來越快。

我終於見到了那個人，他躺在病床上，身軀枯瘦得厲害。

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就連臉上，也是整片整片的燙傷。

看不清面容。

我走到他面前，隻看見一雙緊閉著的眼。

我遮住他滿是疤痕的下半張臉。

卻不妨突然對上了一雙睜開的桃花眼。

潋滟生姿，恰如我看到的照片一樣。

床上的人費力地想要衝我露出一個笑，卻終究不得章法。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一時隻剩下機器嘀嗒嘀嗒的聲音。

我早已淚流滿面。

29

將床上的人埋葬下地後，爸媽開了直播宣布親子鑑定是一場烏龍。

網友們罵聲連綿不絕，紛紛認為這是一個我爸媽為博流量關注策劃的一個的騙局。

我爸面對直播鏡頭，誠懇地道歉表示浪費了大家的時間，並宣布此後停更。

直播鏡頭後，我媽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語帶調笑：「你不會真信了那報告吧？你就是我們親生的。」

我看著媽媽通紅的眼，眼裡映著的淚光。

良久搖了搖頭。

我媽看著我，良久才點點頭：

「念珺，你要相信爸爸媽媽對你的愛。

「媽媽現在努力工作，就是為了讓你以後擁有更多選擇。

「這樣，即使你學習不好，也不會為未來發愁。

「爸爸媽媽隻會有一個孩子，給你的當然要是最好的。」

我依偎在媽媽懷裡，聽著結束直播後爸爸在一旁的討笑聲，閉上了眼，露出了一個笑。

「我是親生的，真好。」

被衣服擋住的另一半眼角卻有淚轉瞬即逝，消匿於無痕。

番外 1：念珺篇

我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

我知道。

畢竟一家醫院能夠出問題，另一家醫院不會。

事後，我又偷偷地拿爸媽的頭發去做了親子鑑定。

我確實不是爸媽親生的，我一開始也以為是真假千金的劇本，為此失落不已。

畢竟誰沒有看過兩本網文呢？真假千金的故事早已耳熟能詳。

可是後來，從我爸媽的反應中我慢慢拼湊出了另一個事實。

十五歲那年，爸媽帶我去見了一個人，哦不，一塊碑。

即使沒有照片，我也知道他就是爸爸撿到那張照片的主人。

也是我的親生爸爸。

我跪下，恭敬地磕了三個頭。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此生雖不能有機會一盡父女親情，願來世得償所願。

番外 2：念珺的養父

提出帶念珺去做個親子鑑定不過是一時興起。

看到報告那時卻又後悔了。

無他，念珺從出生到如今，一直沒有假手於人。

這張報告，對我而言，無異於是美緹出軌的最佳見證。

真正得知念珺的身世是在她與美緹的親子鑑定之後。

美緹將我叫入書房，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她泣不成聲，我也滿心復雜。

念珺的身世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

我為自己思想的齷齪感到愧疚。

她是英雄的子女，卻因為我的一念之差深陷網上的各種猜測。

從此我看著她，隻餘疼惜與痛心。

甚至痛恨自己為何要一念起去做這個親子鑑定。

又該如何收場？

唯獨讓我心生一點安慰的是, 美緹告訴我念珺臥底計劃臨近收網。

此時將念珺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而言也不失為一種最好的保護。

念珺也馬上能夠見到她的親生父親。

番外 3：念珺的養父母（一心向學科研家清冷姐姐&年下奶狗弟弟）

見到陳詢的第一面，是父母安排的相親宴。

我本無意於成親, 隻是陳詢追得過於熱烈，也過於真誠。

我答應了他。

念珺的收養是一場隻有我知道的意外。

念珺的爸爸昔年是負責保衛我們科研人員的指揮兵。

我們本科有幸就讀於同一所大學，於是我叫他師兄。

彼時, 我身懷有孕，念珺的媽媽也身懷有孕。

師兄隱姓埋名做了一名臥底警察，託我照顧念珺媽媽。

後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我失去了孩子, 失去了生育能力, 念珺的媽媽也難產而亡。

隻留下了如同貓兒般瘦弱的念珺。

恰逢有消息傳來, 師兄求我收養念珺。

於是，我收養了她，並瞞下了父母和陳詢。

如果順利，這個秘密會在師兄回來時被拆穿。

如果師兄不幸, 這會是我一輩子的秘密。

後來，一紙鑑定書打破了我的幻想。

又有師兄的臥底消息傳來, 計劃即將收網。

我想若是師兄能順利歸來，我也該把事實如實告知他與念珺了。

於是, 在陳詢的親子鑑定後, 我跟念珺一起做了個親子鑑定, 把事實也告訴了陳詢。

於陳詢，我有愧。

可我沒想到, 我的師兄就這樣犧牲在了那場活動中。

明明前面就是曙光。

明明再有幾日，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念珺面前, 父子團聚。

可一切都幻滅了。

我一時痛不欲生。為念珺，也為師兄。

計劃雖然收網，仍有部分惡人殘存於世。

念珺，她的身世, 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念起，我想告訴關於念珺，她父母的一切，卻敗於念珺清澈的眼神。

我真的要把一切告訴一個才滿十歲的孩子嗎？

醫院裡，我還處於呆愣狀態，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我那光風霽月、帥得慘絕人寰的老爸是不是瘋了？

「這畢」十五歲, 我把她帶到了師兄墓前。

看著念珺幹脆的動作，我轉過了頭, 拂去了眼角的淚水。

念珺, 她什麼都知道。

你的孩子，如今長得真的很好。

師兄, 你看到了嗎？

番外 4：念珺的親生父母（臥底警察&戰地記者）

念珺的媽媽叫趙妍珺。

妍，美好，美麗，珺, 美玉。

她的名字如同她這個人一樣。

我和她的相遇, 是在戰場上。

不是俗套的一見鍾情。

她為我擋下了一顆子彈，在戰場上的相處更讓我真正傾心於這個美麗又堅韌的姑娘。

拋下她去做臥底警察，我於她、於孩子有愧。

後來得知她難產，師妹又剛剛失去孩子。

我求師妹收養她, 讓她得以平安快樂無憂地長大。

畢竟臥底警察，九死無生。

這個孩子的名字，是我唯一的私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