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終於，我不用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我發了個匿名的快遞給宋辭，裡面裝的是曾經宋辭寫給姜楠的信，

本也不該在我手裡的東西，是姜楠硬塞給我，

如今就還給宋辭吧！

6

我找了一個海邊的小鎮住了下來，

我選擇了靶向藥治療，這裡離江城不遠，方便我偶爾回去取藥，

小鎮很安逸，更多的時候，我坐在海邊發呆。

其實除了我去看姜楠她暈倒那次，我還見過她兩次，

都不是我主動去找她的。

第一次，是在宋辭的辦公室，

那是姜楠剛回來那陣兒，宋辭要陪她做各種檢查，陪我的時間變少了，

他怕我無聊或者多想，就把一些公司的事情交給我，我做好後就去公司交給他，

想想那段時間，雖然晚上見面時間少，但是白天基本都能見到，

日子過得也還好，

而且那個時候，宋辭還沒有滿腦子都是姜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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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我在辦公室等宋辭的時候，突然，他就抱著姜楠進來了。

「楠楠暈倒了，快倒杯水！」

他把姜楠放到沙發上，見我在旁邊匆忙解釋了一下

「楠楠說想來這邊散散心，結果我剛要上樓時候她暈倒了，我就抱她上來了。」

什麼樣的病人，散心要到這高樓聳立和充滿汽車尾氣的 CBD 來啊，

還那麼巧到宋辭辦公樓下他剛要離開時就暈倒，

可是宋辭信她，而且有過誤會姜楠並沒有生病的先例，我隻能閉嘴。

宋辭離開給他找藥時，她微微睜開了眼睛，

這一幕恰巧被我看到，我倆四目相對時她突然睜大了雙眼，還送了我一個得意的笑，然後瞬間又閉上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演戲的時候見太多了，

其實在那一刻，我就有預感我和宋辭到頭了，

隻可惜我還是做了把頭藏在土裡的鴕鳥，告訴自己：

總有一天姜楠會離世的，等到那天，一切都可以是從前的樣子了。

現在回想起來，

那時的宋辭，還是會和我解釋一二的，

如果我在那時候離開，或許我就不會生病了，至少不會病的這麼重。

7

第二次遇見姜楠後，宋辭就不讓我去他公司了，

「楠楠說很喜歡在我的辦公室裡看窗外的景色，這幾天氣色確實也好多了。」

「曉曉，你最近一段時間就不用過去了。」

宋辭並沒有和我商量的意思，也沒有說不去公司我可以做什麼，

但去公司那段時間，我也並不是全無收獲，

我認識了宋辭的助理林晴，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

要問這世上誰最討厭宋辭，應該就是林晴了，

宋辭折磨助理的方式我體驗過，自是理解她，那段時間還幫她解決了一些難題，

之後林晴也經常求助與我，

漸漸熟了之後，她經常對著我抱怨：

「那個姜楠，就是在宋總面前一套在背後一套，辦公室裡人都看出來了！」

「曉曉姐，你那麼好，宋辭他是不是瞎了？」

我提醒林晴不要那麼說自己老板，

「等我攢夠了錢，一定先把他炒了！」

看著林晴信誓旦旦的樣子，我笑了，其實人帶著一定的目標活著沒什麼不好，

我的目標又該是什麼呢？

盼著姜楠死去？

這個目標讓我感到痛苦，非常痛苦。

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因為爸媽都是獨子，老一輩都過世了，

至於我的朋友，也都在父母去世那段時間被我弄丟了，

因為我的狀態不好，每每她們關心我時我或是躲開或是拒絕，漸漸的也都不再聯系了。

我最親近的人，就是宋辭了，而且也隻有宋辭。

那我就學學做飯吧，他偶爾回家的時候可以嘗一嘗，

我就是在那時候學會的麻辣香鍋，

第一次吃，我就上癮了，

因為我被辣哭了，我忍著好久沒哭，如今終於哭了出來，

我邊吃邊哭，好痛快。

之後，每當我想哭的時候我都會給自己做一鍋麻辣香鍋，

這樣可以麻痺自己，我哭不是因為不懂事，更不是因為矯情，而單純是被辣的。

但也是因為麻辣香鍋，我忽略了我每一次的胃痛，

我以為是被辣的，直到有一天我吐血了，

胃癌晚期，

沒想到這麼快我就要見到爸爸媽媽了，

想到這，我拿起了手機，給林晴打了一個電話。

8

我希望死後有人能將我的骨灰和爸媽葬在一起，

我想到了林晴，因為我確信她不會將我的行蹤告訴宋辭。

「曉曉姐你可下聯系我了，我給你講姜楠的葬禮可熱鬧了，她的老公居然出現了！」

老公？她不是發現自己得了絕症就獨自出國治療，不想讓宋辭傷心麼？

「真的是她老公，說是在國外剛回來，不相信姜楠死了，差點把靈堂砸了！」

哦，也是一個深情的主兒。

「狗血的是根本不是因為情深，是姜楠在國外的時候騙了他，還害他進了監獄。」

「這不一出來就回國找她報仇了，他根本不信姜楠得病了，因為在國外時候姜楠跟他抽煙喝酒蹦迪的，健康的要命，還拿出了很多照片呢！」

我曾經以為姜楠是因為深愛宋辭才針對我，

如今看來，她隻是單純的想針對我，有些人即便是要死了也不會良心發現。

「你是沒看到，宋辭當時臉綠的啊，不過死者為大，葬禮還是匆匆辦完了。」

「曉曉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到時候一定要宋總跪下來給你認錯！」

我想象著對面林晴眉飛鳳舞的樣子，年輕真好。

我本也是年輕的啊，為何非要貪戀宋辭呢？

「晴晴，下面我要說的話你聽好，而且隻你一個知道就好。」

我告訴了林晴我的病情，告訴她我不會回去了，

我在小鎮一切都好，隻是早晚有離開那天，希望她可以幫我料理後世，

我的遺產，如果料理完後世還有遺產的話，我拜託她幫我捐了。

「曉曉姐，你真的放棄治療了麼？」

「你回來吧，讓宋總給你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說不定有救呢！」

不用了。

宋辭不是給姜楠請了最好的醫生，用了最好的藥麼？

最後她還是走了，

可能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離開吧！

因為不久前她還約了我，這是我倆見的第三面，在我 26 歲生日半個月前。

9

我們約在了一個很安靜的咖啡廳，

她大概是因為病情瘦了一些，我也瘦了一些，兩張臉，還是出奇的像。

「肖曉曉，離開宋辭吧！」她開門見山。

「姜小姐，你不應該更關心自己的病情麼？」

我沒有接她的話，因為是否離開宋辭都應該是我自己的決定。

「你，隻不過是我的替代品。」

說著，就甩了一沓書信給我，

「這都是宋辭追我的時候寫給我的信，他的字跡你應該認得。」

我沒有接過那些信，

「可我離開宋辭你就可以得到他麼？你又能得到多久呢？」

「我的病很快就要好了！」

姜楠說話的時候帶著憤怒，又中氣十足。

「A 醫大引進了一套治療白血病的先進療法，雖然非常貴，但是宋辭已經幫我約好了。」

說完她又恢復的驕傲的笑容，

「一會兒我還要和宋辭一起慶祝一下，信你自己慢慢看吧！」

那時候的她看著真的不像命數將盡的樣子，怎麼就半個月就去世了呢？

而那些信，我一直沒打開看，

隻是離開的時候不忍它們就被遺落在餐桌上就收了起來，

算著葬禮之前他應該會收到，

或許還可以在那時用來講述一個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吧！

隻是怎麼又出來個老公呢？

算了，也是和我沒什麼關系了。

10

林晴經常給我打電話問我的近況，

當然也隻有她打給我，因為我換了號碼，沒有告訴其他人，

既然決定了離開，就徹底點。

「宋辭被騙了，你能想到麼？他那麼精明的人也會被騙，真是活該。」

原來，葬禮現場出現的人真的是姜楠的老公，

當年姜楠離開宋辭也不是因為得病，而是和這位私奔了，

到了國外後，她老公染上了賭博，輸光了積蓄後就開始打姜楠，

幾次家暴後姜楠報警了，然後逃回了國內。

她本是編了不想連累宋辭獨自去國外治病健康後歸來的故事，

怎料宋辭擔心她的身體拉著她必須再說一次全身檢查，

白血病，其實是那時候才被查出來的。

知道了這些，我並沒有任何興奮或者解氣的感覺，反而是感到悲哀。

據說姜楠也是一個孤兒，

明明有一個那麼愛她的人，她為何不珍惜呢？

在某個瞬間，我真的希望她就一直和宋辭幸福的生活著，

而我和宋辭也不必遇見，

我還是那個影視圈的小糊咖，就一直做個小糊咖，

也挺好。

你知道麼？就我這樣的息影三年的小糊咖還有粉絲一直追著我呢！

那天，我發了一些小鎮的圖片到圍脖上，

還有粉絲問我是哪裡要過來偶遇，

我自然沒有告訴他們，因為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憔悴的樣子，

就連林晴，目前我也沒有告訴她我的地址。

「曉曉姐，宋總今天問我最近有沒有和你聯系過，我告訴他沒有，」

「放心吧，我絕不做叛徒。」

「可你有什麼需要，一定得告訴我啊，無論你在哪我都立馬殺過去！」

謝謝你，晴晴。

11

還好靶向藥的反應不大，而我越來越喜歡小鎮的生活了，

我可以從菜農的田地裡直接買到綠色蔬菜，還可以從漁夫那裡買到新鮮的魚蝦，

我發現隻要原材料足夠好，單是水煮就很好吃。

我好久沒吃麻辣香鍋了，不單是因為怕刺激到胃，而是我沒那麼想哭了。

我還在窗前那片空地上種了很多百合，

希望我能活到它們開花的時候。

我坐在搖椅上吹海風的時候，林晴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曉曉姐，事大了，宋總開始到處發尋人啟示找你了！」

「他已經把懸賞令發到宋氏的官媒上了，剛又讓我去聯系電臺。」

宋辭，他有那麼在乎我麼？

還是他因為姜楠又發瘋了隻是找個出口發泄？

我告訴林晴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曉曉姐，你真的就不再見宋總一面了麼？他看起來真的是後悔了。」

「不見。」

掛了電話，我依舊坐在搖椅上吹風，隻是閉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穿上了潔白的婚紗，

爸爸媽媽坐在我面前，溫柔的看著我笑，

他們拿出了一個漂亮的禮盒，我打開，是一套四葉草的項鏈和耳環，

「媽媽，快幫我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