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穿進一款古風攻略向乙遊。

開局即天崩。

父皇病危。

太子兄長也在不久前死於一盞毒酒。

胡人的鐵騎兵臨城下。

母後和寡嫂哭啼著勸我和她們一起自裁,留存清白。

三尺白綾掛在房梁上,系統給我提供了兩個選擇。

A:開啟女帝模式,臨危受命,扭轉國運。

B:攻略國之重臣,讓他們臨危受命,扭轉國運。

我選擇了女帝模式,但又實在舍不下金鑾殿裡風姿頗秀的美少年。

於是穩固帝位後,少年將軍、狼子野心的監國、清冷太傅……統統成了寡人的臥榻之賓。

1

脖子被白綾狠狠勒住,胸腔裡一陣窒息的悶痛感。

求生欲促使我下意識地踢腳掙扎。

直到白綾崩斷,我才滾到地上捂住脖子,打量四周。

穿著百鳥朝鳳石青色朝褂的美婦人見狀,哭聲一頓,含著淚向我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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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不斷叫著:「我的兒,我苦命的兒。」

我被她一把摟抱在懷裡,明黃色绦拂了我滿臉。

遊戲背景以圖片和文字的形式飛速加載進我腦海中。

好消息是——

我的父親是大周國君。

一母同胞的哥哥是大周將來的繼任國君。

我是大周權勢最盛的公主。

壞消息是——

國君父親死了。

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也死了。

胡人得到消息,已經率領鐵騎兵臨城下。

天崩開局,我抑制不住地發出一連串咳嗽聲。

太後母親神情悽苦。

撿起地上斷成兩截的白綾往我脖子上比畫,嗓音哀切。

「胡人野蠻,若是落入胡人之手……」

說到這裡,她聲音堅定起來。

「長痛不如短痛。」

在我不住地搖頭後退時,系統突然上線給我提供了兩個選項。

A:開啟女帝模式,臨危受命,扭轉國運。

B:攻略國之重臣,讓他們臨危受命,扭轉國運。

我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選項 A。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主宰命運做自己的神,是我一貫的人生信條。

很快,女帝系統便以數據形式裝載進我的腦海裡。

我抬眸制止了美婦人想要將白綾纏上我脖子的動作,忍住喉間火辣痛意,平靜地開口。

「我覺得,我們還能搶救一下。」

趁著太後母親凝眉深思的間隙,我起身抱下了正在上吊的大嫂。

心平氣和道:「先別急著死,我有辦法活下去。」

母後和大嫂聞言一起看向我,神情含著期盼。

對嘛。

好死不如賴活著。

我嘆了口氣,伸手摸向淤青的脖頸。

「我與太子一母同胞,容貌肖了八分,若是由我扮作太子登基繼位,站在城牆上詐退胡人,我們便能活。」

大周和胡人對峙數十年。

胡人忌憚著大周兵強馬壯,從不敢正面對敵。

此時突襲,也隻是因為聽聞大周國君和繼任新君已死,群龍無首,所以前來探聽真假。

如果確定為真,他們便會揮刀攻進來。

大周兵力在月前已經隨著少將軍周鈺被秘密派遣去了南疆鎮壓作亂的部落。

此刻整個皇城內隻餘空殼。

胡人打來,我們必死。

可若是我扮作兄長登基,站在牆頭上打破群龍無首的謠言。

胡人退去,我們就能活。

母後和大嫂聞言沉默了下來。

2

母後和大嫂的表現在我意料之中。

她們想活。

可她們覺得我是個女人,沒有扭轉局勢的能力。

我嘆了口氣,側頭看向殿門處領兵而來的賀衍之,嗓音清越道。

「首輔大人可願襄助永樂,護衛大周?」

女帝系統的裝載讓我看人的視野多出了一點不同。

譬如此刻。

眉眼秀美,一身朱紅官袍的首輔大人賀衍之,在我眼中正泛著一層漂亮的紫光。

整個人耀眼得如同紫水晶。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顏色,或清澈,或渾濁,或黯淡。

目前賀衍之身上的光芒是最為耀眼的。

這代表著他擁有出色的才能。

如果能收服他成為能臣,我的女帝之路將會更平坦。

紫水晶外溢著一層淡淡的金邊,這代表著他對大周的忠誠度。

很淺薄,約等於無。

女帝系統面板上給他的注解是狼子野心的政治家。

但這並不影響我對他的請求。

賀衍之想要謀大逆的前提是大周安然無恙。

所以我篤定他會答應我。

我垂眸打量著賀衍之身上慢慢溢出的淺綠色。

這是代表妥協的顏色。

很快我便被賀衍之的侍從帶去了後殿易容更衣。

換上國君朝服,頭戴十二旒冠冕,我模仿著男子的舉止走到賀衍之面前。

他垂著眼眸看了半晌,慢慢低下了頭。

「臣,願為陛下效勞。」

國君的儀仗浩浩蕩蕩地擺到城牆上。

我向下俯視,入目是黑壓壓的一片胡人鐵騎。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血腥氣,不太好聞,讓人作嘔。

領兵的呼延律瞪圓一雙虎目往上看。

神情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明明飲下了鸩酒,不可能活下來。」

我冷冷地睨著他,一言不發,恍如地獄的幽魂重現人間,陰冷而森然。

身側的賀衍之錚的一聲拔出長劍,直指呼延律,聲音肅沉。

「爾等此刻退去,我等既往不咎。」

「如若不然,大周的鐵騎將會踏平北蒙的每一寸土地。」

隨著話音落下,牆頭的弓弩手紛紛架起長箭,瞄準牆下的胡人。

我負手而立,手心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直到瞥見呼延律身上溢出一層代表怯意的灰綠色,才慢慢吐出一口氣。

維持著威嚴氣勢,慢慢舉起右手。

右手落下代表著萬箭齊發,大周與北蒙正式宣戰。

果然,不等右手落下,呼延律就調轉馬頭,帶著胡人匆匆撤離。

胡人遠去,賀衍之側首對我露出一個淺笑。

聲音含著贊嘆:「殿下聰慧,應對胡人威而不怯,令衍之心折。」

冷汗在瞬間浸湿了裡衣。

我克制著心底的恐懼對賀衍之頷首之後才踩著平穩的步伐離開。

身後的青年雖然含著笑,但他身上濃到溢出的紅光告訴我,他已經對我起了殺心。

3

當晚,太後一臉劫後餘生地拽著我手腕,勸慰道。

「你終究是個女子,不如尋個理由禪位給宗族弟子,日後也好覓得良人。」

聞言,我拂開太後的手,沉下眉眼冷淡道。

「倘若從宗族過繼,母後確定他能尊你為太後嗎,嫂子又懷有身孕,被新君知道她會有什麼下場。」

「母後要讓哥哥留存於世的最後一點骨血也葬送了嗎?」

美婦人眼睫顫動地沉默下來。

看著她身上黯淡的灰色,我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虔誠道。

「雖然身為女子,但我自信不會遜色於任何男人。」

「從今往後我就是大周的新君,我會護著你和嫂嫂,今夜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再提了。」

「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一番恩威並施的話術後,美婦人周身終於亮起了代表著忠誠的金光。

她哭著將我摟進懷裡,嗓音喑啞。

「為娘的心疼你,偏你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

「罷了,罷了,都隨你。」

送走哭哭啼啼的太後後,我在昏暗的燭火下提筆給遠在南疆的少將軍周鈺寫信。

「將軍遠去南疆數月,朕的心裡甚是想念,盼君速回。」

賀衍之想殺我,我卻毫無反抗之力。

隻能深夜躲在清心殿,窩囊地給周鈺寫信,哄他班師回朝。

周鈺是這天崩開局裡的唯一救星。

他家世代忠良,系統對周鈺的注解是——愚忠的戰略家。

所以我一定要把手握兵權的少年將軍哄回大周,護衛我。

成為女帝的第一步。

活下去。

為了能活到周鈺班師回朝,上朝後我當即立下了第二個保命舉措,命太傅沈蘊進宮伴駕。

沈蘊是沈家嫡子,為人清正,有他伴駕,即便賀衍之想要謀逆也要三思而後行。

我考慮好了一切,卻忘記考慮太子同太傅的關系。

乍然在御書房內見到冷肅清逸的沈蘊,我隻能硬著頭皮喚了一聲老師。

他恭敬地拱手行禮,語氣平靜。

「陛下眼下泛青,腳步虛浮,想來又是一夜勞苦。」

太子喜好女色,所以太子府裡專門供養著在各地尋找美人的花鳥使。

沈蘊曾多次勸諫太子戒色戒欲,太子一律置之不理。

鬧的最嚴重的一次,太子摟著新得的美人指著沈蘊的鼻子罵他不通人性,不是男人。

那美人在太子的示意下低笑著靠近沈蘊,說要帶他體會人間極樂。

沈蘊面容冷淡地離去,上書請辭太子太傅一職。

後來太子被父皇壓著向沈蘊請罪。

在沈府門前請了三回,才將沈蘊請回太子府。

隻是彼此心有隔閡,偌大的太子府,一個住東,一個住西,從此再也沒碰過面。

眼下我將人請進宮中伴駕,多少有點不佔理。

所以面對沈蘊不疼不痒的陰陽,我隻能賠笑忍了下來。

「朕觀太傅面色紅潤,精氣十足,深感欣慰。」

沈蘊聞言詫異地挑眉。

我再接再厲地開口。

「從前朕年少輕狂傷了太傅的心,如今為君,方能明白太傅一片丹心。」

「如今隻想讓太傅在朕身邊,從此君臣一心,共治盛世太平。」

沈蘊沉默著,眉眼間的冷淡褪去些許,整個人秀麗而溫潤,如同一柄未出鞘的文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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