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斷崖式分手前任時,為了小狗的撫養權。

我們鬧得很僵。

分手兩年後的某次酒桌遊戲。

我抽到了給他打電話。

我在電話裡問:「……寶貝,你想我了嗎?」

對面的男人可疑地沉默了很久。

然後說:「還行。」

我皺起眉:「誰問你了?我問的是我的小狗。」

他立刻破防:「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它了!」

1

跟陳津南的戀愛。

是一場由他主導的追逐遊戲。

高中時,陳津南是我們班的刺頭富二代。

我是他的班長。

他慣愛帶著群人違紀鬧事,給我找不快。

我討厭了他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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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考完的那個暑假。

他卻在自己的生日聚會上,當眾給我表了白。

我拒絕了他。

陳津南當場就冷了臉。

他家有權有錢。

他的跋扈在學校是出了名的。

但那晚他並沒為難我。

隻抿唇偏頭,不再看我。

那夜過後,他就開始了對我為期兩年的「追求」。

大學我們在同個城市。

他常來我們學校。

甚至常出現在我的宿舍樓底下。

他在淋雨的夜裡給我送過傘。

在雪天裡背著生病的我去過醫院。

甚至,歷來沒什麼愛心的他。

還陪我救助了一條受傷的小狗。

細心養在身邊。

大二的那個暑假,我終於被他罕見的執著打動。

我們在一起了。

那夜他確實高興。

他抱著我,將臉埋在我頸間,安靜了很久。

最後他說:「蔣妍,謝謝你,願意愛我。」

2

跟陳津南在一起三年。

三年的每一天,其實我們都處在熱戀期。

陳津南自己說過,他很珍惜我。

所以他想要給我當很好的愛人。

那三年,他在我面前收斂鋒芒,軟下稜角。

他學著改掉身上的惡劣壞脾氣。

學著低頭,也學著照顧人。

我當然也看重這段感情,看重他。

我耐心地跟他磨合。

包容著他的霸道。

忍讓著他的控制欲和少爺習慣。

所以在磨合以外,我們之間隻剩甜蜜。

那時連身邊的朋友都受不了我們的膩歪。

他大學畢業那年,我們就同居了。

那年他被他爸安排進公司歷練。

我則繼續在學校讀書。

兩人一狗。

我以為我們會就這樣順順利利過下去。

但我們還是分手了。

但我們分手時,還是鬧得很難看。

3

其實分手前那半年,我就隱約有了預兆。

我是繁忙的醫學生。

陳津南是在公司裡,也被人供著的大少爺。

我們的生活越發不同頻了。

我總是忙碌。

他空闲的時間卻很多。

他不止一次朝我表露過不滿。

說自己想圍著我轉,都沒機會。

說我甚至抽不出完整的一天來陪他。

何況,他骨子裡還有根本改不了的,高高在上的控制和獨佔欲。

那段時間的我尤其累。

被工作和他兩頭拉扯著。

他來醫院找我吃飯,我隻能陪他十分鍾。

離開時,他總是強橫地拉住我。

他說:「你老師身邊不差你一人。」

我推開他的手,第無數次朝他解釋:「是我想跟著老師學習。」

再一次深夜接到急診電話從家裡離開時。

陳津南跟著我起了床。

凌晨三點,我在玄關處換鞋。

他冷著臉立在我面前。

盯我半晌,然後突然說:「你別學這個了。」

他低頭看著我,說:「我可以幫你找到清闲的,更適合你的工作。」

我穿鞋的動作頓了頓。

然後沒吭聲,拿了鑰匙出門。

關上門後,我聽到有重物砸到門上的聲音。

4

那是個開端。

拉開我跟陳津南僵硬關系的開端。

陳津南的媽媽,在某個午後也來了醫院見我。

貌美的貴婦人矜持地坐在我面前。

她像是忍受不了醫院的味道,還抬手捂了捂鼻。

她說:「我兒子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

「他跟你在一起後,卻總是在委曲求全。」

她說:「他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和他爸都不會反對。」

「但你的工作性質——」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輕點:「注定遷就不了他。」

她將一張名片推到我面前。

「聯系上面的人,換個專業吧。」

她說得如此理所當然:「還是跟醫學掛鉤的,但你不會這麼累了。」

那天我當面就拒絕了陳津南的媽媽。

她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當晚回去,我就跟陳津南爆發了第一次正面的爭吵。

他穿黑色的毛衣和拖鞋,黑發凌亂地站在我面前質問我:「蔣妍,這半年你有哪天在家完整地待過一天?」

他說話的動靜太大。

嚇得小狗都縮在角落裡嗚咽。

我走過去先將小狗抱起來。

小狗緊緊地扒住我,將臉埋在我頸間。

他看一眼我懷中的小狗。

仍冷著眉目,繼續問我:「你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抱過它了嗎?」

我抱著狗問他:「跟我談戀愛,是不是委屈你了?」

5

他隻冷笑一聲。

他像是也不願意當著我的面發火。

轉頭自己冷靜了半晌。

再轉回頭時,他放輕了語氣。

他說:「蔣妍,別學醫了。」

「我受不了你這麼忙,忙得心都不在我身上了。」

他探手來拉我,放軟了聲音:「我也心疼你太累。」

我長長緩緩地吐出口氣。

然後抬頭直視他漆黑的眼。

我說:「不可能。」

陳津南的臉色緊繃一瞬。

我像是徹底激怒了他。

「你到底愛過我嗎蔣妍?」他突然冷下聲問我。

他真生氣的時候,身上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我也冷了臉,皺眉看向他。

他說:「在你心裡,家人、老師、病人,甚至你那所謂的同門,誰他媽都能排在我前面!」

「誰他媽都比我重要?」

陳津南指著自己問我:「我是你的誰?」

他說:「我在你心裡,又算什麼?」

看來他是真的在我這裡受了氣。

我抱緊懷中小狗,抬頭看向他。

對視兩分鍾有餘,我終於出聲:「那要不然我們分開吧?」

我說:「未來幾年,我都會跟現在一樣忙,我也不會因為你的要求,而放棄我喜歡的學業。」

「及時止損吧,陳津南。」

幾乎是我話落的瞬間,陳津南本來暴戾的表情驟然變得空白。

他像是沒反應過來我話中的意思,臉上卻已經染上了幾分蒼白。

他的喉嚨劇烈地鼓動幾下。

但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隻繼續說:「我會在這周內搬離這裡,除了我自己的東西和小狗,我什麼都不會要。」

陳津南像是被氣急了。

蒼白的臉上反而露出來嘲諷的笑。

然後他一把從我懷裡將小狗抱過去。

「這是我的小狗!」他說。

我皺緊眉:「是我先將它帶回家的。」

陳津南抱緊小狗,說:「但這幾年都是我在養著它,陪著它。」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這幾年你在家的時間總共有幾天?你又遛過它幾次?陪過它多久?」

6

那天夜裡,是陳津南抱著狗率先甩門離開。

他走的時候氣焰囂張、毫不猶豫。

他是被人寵著慣著的大少爺。

我以為我這一次,是真的觸到了他的逆鱗。

但第二天早起,我剛打開房門,就撞見他若無其事地抱著狗走了進來。

陳津南還是昨夜那身裝扮,手裡提著兩袋早餐。

小狗坐在他臂彎,見著我就汪汪叫。

陳津南短發凌亂,後腦勺還沾著兩根白色的狗毛。

他一邊換鞋進家門,一邊說:「昨晚我們在車裡睡的,睡得我腰疼得很。」

他似不經意瞥一眼我:「你吃早飯了嗎?」

看著他憔悴的模樣,我剛想開口說話。

陳津南已經搶先:「——先吃飯。」

我終究還是心軟了。

想陳津南高中時,在校園裡多麼神氣桀骜的人物。

他何曾如此狼狽地跟人低過頭。

坐下在餐桌兩端,陳津南將早餐擺出來。

放眼望去,全是我喜歡吃的。

他將餐筷塞我手裡,才終於抬眼看向我:「以後不管我們怎麼吵架,你可以罵我、趕我。」

陳津南隻將我昨晚提出的分手定義為爭吵。

他說:「但你自己不要走。」

或許這就是他昨天晚上在氣頭上抱著狗率先離開的原因。

因為他怕我走。

所以自己就先走了。

但甚至沒敢走遠,委屈地在樓下的車裡窩了一夜。

第二天又踩著我出門上班的點回來找我了。

7

我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突然出聲,問坐在我對面的陳津南。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我說:「比我聰明的、比我漂亮的、比我知情識趣的,你想找什麼樣的都有。」

我說:「我性格寡淡,學習繁忙,連陪你的時間都沒有。」

陳津南驟然抬眼,他直直地盯著我。

臉上甚至顯出種罕見的兇相。

他說:「我不想聽你講這個話題,因為我不會同意跟你分。」

「你找再多的理由,我都不想聽。」

我看著他眼眶裡熬夜過後的紅色血絲,說:「我隻是想問問你。」

陳津南又垂下頭,藏住了自己臉上兇戾的表情。

他用筷尖戳著碗裡的粥,低聲說:「喜歡你哪有什麼特殊理由。」

「高中你坐我前面的時候,我就總愛盯著你看。」

「看著你跟別的男生、甚至女生多說兩句話,我就煩得慌,硬要惹出點事,好讓你將注意力全放到我身上。」

「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就高興。」

「你對我笑的時候,我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來。」

陳津南終於抬起了頭。

他認真地看著我:「你就是你,沒有任何人能跟你比。」

但早晨的時間還是過於短暫。

十來分鍾的早餐時間後,我不得不去醫院了。

陳津南立在門口看我換鞋。

我剛換完,他就抬臂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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