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被周野架著朝前走去。

雖然沒有回頭，卻仍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

如芒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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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和周野一起進去，隻能焦急地等在門口。

紅姐說過，負責試鏡的是導演、制片人和投資方。

隻要三個人中有兩個點頭，這角色就算是穩了。

差不多過了十分鍾，周野垂著頭走出試鏡室的大門。

「怎麼樣了？」

情急之下，我拉住周野的手。

他面容嚴肅地抬起頭：

「情況很不好。」

我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你做不成我女朋友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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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激動得一把抱住周野。

「成功了！」

周野笑著摟住我的腰，情不自禁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

「江鯉，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

三個面試官，投資方，是周野姐姐的前男友。

制片人，是他多年未見的發小。

投資方隻問了周野三個問題：

「小舅子，你姐還單身嗎？

「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你看我，還有機會不？」

把我都給聽蒙了。

七彩珠的威力，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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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資方有錢，劇組開機開得極快。

周野要演的是一個黑幫打手，在電影中有大量打鬥戲份，有不少戲份還要裸著上身出鏡。

我每天陪著他健身，變著花樣給他做營養餐。

這期間，一直沒有和沈白川聯系。

但是卻能不時聽到他的消息。

畢竟，我現在也算是圈內人了，需要時刻關注行業動態。

沈白川和唐清悅的緋聞，炒得如火如荼。

唐清悅毫不避諱地在鏡頭前展示，自己和沈白川關系匪淺。

隻是不知為何，沈白川的肢體有些抗拒。

兩人一起出席活動，唐清悅挽住他手臂時，他身體硬得仿佛僵屍。

在一次紅毯活動時，唐清悅靠近他一步，他往邊上退一步。

最後，更是差點把站在一邊的主持人擠下臺。

因為這事，幾人還上了熱搜。

粉絲們都說沈白川看著，像是已有家室的人夫被迫營業。

滿眼都寫著兩個字：避嫌。

沈白川這一舉動，自然惹惱了唐新悅的粉絲。

就連他自己的粉絲，都有些不滿：

【沈白川怎麼回事，之前不是他自己明裡暗裡表示喜歡唐新悅的嗎？】

【難道移情別戀了？】

【就算是炒作，也該尊重一下合作伙伴吧。】

【他這樣讓唐新悅多尷尬啊，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我隻覺得好笑。

有女朋友的時候不避嫌，現在單身，反倒要避嫌了？

也不知道沈白川怎麼想的，整一個莫名其妙。

27

開機第一場戲，便是沈白川和周野的打戲。

短短一個月不見，沈白川清瘦許多。

眼窩凹陷，颧骨突出。

整個人在清雋中，又帶了三分瘦弱。

怎麼看，都更適合演一個身體不好的古裝病嬌美男。

而電影男主，是一個剛剛警校畢業的熱血青年。

兩人脫去衣服，對比更是慘烈。

周野健壯有力，小麥色的胸肌和腹肌看得人直流口水。

沈白川在他面前，就像是一隻瘦弱的白斬雞。

不開玩笑，光看體型，周野一個可以打他三個。

導演氣得摔了劇本：

「沈白川，你怎麼回事？

「拍戲之前我不是特意交代你好好健身嗎，你看看周野，你再看看自己？

「你這個樣子，演毒販還差不多，演什麼警察！」

導演劉姜地位超然，合作對象都是成名已久的影帝、影後。

對沈白川這樣剛冒頭的新晉影帝，並未放在眼裡。

他是一個工作狂，對工作上的事情要求極為嚴苛。

所以罵起沈白川，毫不留情。

面對著諸多鏡頭和上百個工作人員，我都替沈白川尷尬。

沈白川站在鏡頭前，陰沉著臉，眼睛赤紅。

他雖然是從龍套起步，但因為有我的幫助，走到哪裡都是被人高看一眼。

隻要稍微演幾場戲，就能獲得各方貴人的青睞。

導演，制片，主演，都誇獎他有靈氣，以後必定能闖出一條路。

像這樣挨罵，還是頭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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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草！

「沈白川，你沒吃飯嗎！」

周野收回手，尷尬地朝導演撓頭：

「對不住，導演，是我力氣太大了。」

這一幕，本來應該是沈白川給周野一個過肩摔。

但是沈白川沒摔動，反而被周野絆倒在地。

導演看到周野，極力斂起怒容：

「和你沒關系，你演得很好，眼神，動作，表情，非常到位！繼續保持！」

面對沈白川，立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動作稀爛就算了，你那什麼眼神？

「你扮演的是熱血警察，子彈都敢擋，你自己來看看鏡頭，和周野對戲，你慌張什麼？

「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警察，你是犯人！

「就這樣還影帝呢，笑死人了。

「去找替身來，沈白川的動作戲，以後全都讓武替上！」

導演罵了一上午，又累又餓。

索性讓大家休息，直接開飯。

我立刻拎著毛巾和水杯，一路小跑來到周野身前：

「周野，你太棒啦！

「怎麼樣，餓不餓，累不累，熱不熱？

「這是我熬的冰糖雪梨，可以降火潤肺，你快喝一口。」

周野接過我的毛巾，笑得滿臉寵溺：

「阿鯉做的，肯定好喝！」

站在一旁面容陰沉的沈白川，猛然轉過身：

「你喊她什麼！」

29

沈白川一直都是連名帶姓叫我。

隻有在歡好時，才會啞著嗓子，不停地喊我「阿鯉」。

「阿鯉，我愛你。

「阿鯉，永遠陪著我。

「阿鯉，阿鯉，阿鯉……」

以往，沈白川一下機，我也像今天這樣。

滿臉關切地跑著上前，怕他累，怕他疼，怕他吃苦。

可現在……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嗤……我喊我家阿鯉，和你有雞毛關系？

「有那空多去健健身吧，大影帝！」

周野翻完白眼，又眉開眼笑來揉我的頭發：

「看到哥剛才帥氣的表演了嗎？

「這軍功章，可有你的一半！

「你守在一邊也累壞了吧？走，哥給你買了個按摩椅，這就帶你去體驗一下。」

說完，用手臂勾著我的脖子就走。

而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沈白川一眼。

沈白川隻會心安理得享受我的付出。

而且，生怕我的關心太過惹眼，引起劇組其他演員猜疑。

不像周野，永遠都是直接又熱烈地表達對我的偏愛和關切。

恨不得拿個喇叭昭告天下，表明自己才是和我第一好的人。

就，怪可愛的。

30

周野作為男二，有自己的休息室。

為了讓我更自在地休息，他主動跑去工作人員休息室睡午覺。

我被按摩椅搖得昏昏欲睡時，門被推開。

一聲清冷的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火：

「江鯉，你還要氣我到什麼時候？

「看到我這樣，你滿意了？」

我莫名其妙地睜開眼，對上一雙憤怒又痛楚的眼睛。

沈白川，他來幹嘛？

「嘶……你發什麼瘋？」

沈白川一把將我從椅子上扯起，弓下身，緊緊將我摟在懷中。

「江鯉，你故意的，對不對？

「故意折磨我，故意讓我吃不下，睡不好，你……」

「哐當～」

門被重重推開，唐新悅帶著滿身殺氣大步邁進。

她一把推開沈白川，舉起手就要朝我臉上打來。

我抓住她的手腕，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

「你神經病啊！」

唐新悅抽回手，俏麗的臉蛋因為嫉恨而面容扭曲：

「江鯉，你不要臉，勾引我男朋友！」

沈白川狼狽地後退一步：

「唐新悅，你胡說什麼呢？」

唐新悅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沈白川，你想不認賬？

「江鯉和你分手那天，你喝醉來我家，躺在我床上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次，你這是要吃幹抹淨不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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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應該不會在意這些事情了。

可聽到唐新悅說完，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

「這麼多次？」

唐新悅斜我一眼，示威般抱住沈白川的手臂：

「你不知道吧？

「拍戲時沈白川經常來我房間找我對戲。

「對的都是激情戲，對著對著，就沒忍住。

「他說我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激情和快樂，江鯉，在床上你就是條死魚！

「還有，我們在鏡頭前也有過一次，沈白川說，那次是他這輩子最 High 的時候。

「這種感覺，隻有我才能給他！」

「嘔～」

我再也沒忍住，趴到一邊的垃圾桶邊開始嘔吐。

唐新悅立刻捂著鼻子往後跳了一大步：

「反正我警告你，沈白川現在已經是我男朋友了！

「你要是再敢勾引他，我就去網上曝光你！」

說完，她嫌棄地捏著鼻子跑出休息室，一副生怕被我燻到的模樣。

沈白川痛苦又絕望地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江鯉，我可以解釋的。

「我隻是入戲太深了，我是演員，需要對角色投入感情。

「我，我其實喜歡的不是她，隻是那個角色而已。ŧű⁷

「不對，不是我喜歡那個角色，是我扮演的人喜歡那個角色，你懂嗎？

「我……我現在已經完全從那部戲中走出來了，你信我，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的！」

「嘔！」

好不容易止住的惡心感再次襲來。

說什麼入戲太深，拿著工作的名義出軌。

還不是看唐新悅年輕貌美，身材妖娆，沒有抵擋住誘惑而已。

沈白川，可真是讓人惡心。

32

沈白川是被周野趕出去的。

拎著領口，像拎一隻小雞崽一樣。

看到我吐，周野很慌張，立刻掏出手機開始打 120。

我哭笑不得，攔下了他：

「開機第一天就來救護車，你不怕導演和制片方不高興？」

周野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急出滿腦袋的汗：

「我管誰不高興，誰都沒有你重要！

「救護車太慢了，我送你去醫院！」

隻是幹嘔幾下而已，哪裡用得著去醫院。

「開機了，周老師，馬上開機了，你去哪？」

周野抱著我，直接把來喊他上戲的工作人員一屁股頂開：

「讓開，都給我讓開！」

他力氣很大，抱著我，在太陽底下跑得飛快。

我摟著周野的肩膀，視線從他光潔飽滿的額頭，到高挺的鼻梁，緊緊抿住的嘴唇，一路向下。

最後，是線條剛毅的下巴。

那兒，正掛著豆大的一顆顆汗珠。

晃晃蕩蕩，隨著他的跑動掉落，狠狠砸進我心中。

錦鯉也是會生病的。

之前沈白川拍戲時，我正發著高燒。

一邊跑前跑後照顧他，一邊要忍著疼痛和眩暈。

因為工作沒做好，還被沈白川訓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