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的影帝
第2章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外頭現在都是記者，我和周野走，你就不必擔心跟我一起被人拍到了。」
沈白川抓住我的手腕，眉頭緊蹙：
「不行。
「我會安排其他車送你。」
原本以為等沈白川當上影帝，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沒承想，卻是連一同出門的資格都失去了。
真是莫大的諷刺。
9
我用力掙脫開沈白川的手，面無表情跟著周野離開。
沈白川怔怔地看著空蕩蕩的手心，不甘地站在原地喊我：
「江鯉，你給我回來！」
此時，我已經和周野走到門外。
外頭的記者看到周野，舉起的相機再次放下。
顯然，一個半糊的藝人不值得他們浪費時間。
我扭頭看向沈白川：
「你要是敢追出來，我就跟你回家。」
沈白川猶豫了。
唐清悅小聲提醒他：
「外頭全是記者，你想想你那些瘋狂的粉絲。」
沈白川握緊拳頭，啞著嗓音開口：
「江鯉，我在家裡等你。」
他不知道，那個家，我已經不想回去了。
周野竟是騎著摩託車來參加頒獎典禮的。
他的摩託車很大，被他改裝得像一頭機械野獸。
稍微一擰喇叭，就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他的車和人一樣，高調又張揚。
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周野朝我揚起下巴。
「敢不敢上來？」
這有什麼不敢的！
我抱著周野勁瘦卻有力的細腰，心裡卻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平靜。
10
除了沈白川，我從未和其他男人挨得這麼近過。
周野和沈白川，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鼻腔處有股淡淡的麝香混著冷杉的味道。
沈白川曾經評價過這款香水，說是，很騷包。
隻是出乎我的意料，周野騎得非常平穩，速度慢到讓我差點睡著。
「江鯉，到了。」
看到熟悉的小區門口，我才想起，我並未告訴過周野我的地址：
「你……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周野誇張地捂住胸口：
「不會吧，我和你當了這麼久鄰居，你竟然不知道！」
周野就住在我們隔壁棟，並十分熱情地邀請我去他家做客。
下了摩託車，我熟練地掏出口罩和鴨舌帽，還有一副寬大的黑框有色眼鏡。
Ṱų₈剛戴上口罩，就被周野摘下。
我詫異地抬起頭：
「天那麼熱，你也不嫌悶。」
「江鯉，和我在一起，不需要這麼偷偷摸摸。」
心髒突然像被人用力捏了一下，無盡的酸楚在心底蔓延。
每次和沈白川出門，都像做賊一樣。
去同一個商場，我們要走東西兩個門。
晚上偶爾去散個步，兩人都全副武裝，確保被人拍到也認不出是誰。
沈白川總說，我們從龍套熬到現在不容易。
所有阻礙他大紅大紫的不良因素，都要被徹底摈除。
現在他是影帝了，第一個想摈除的，卻是我。
11
周野家大到讓我吃驚。
這小區本來就是市裡最貴的，一梯兩戶。
每套房間，都有將近 200 平米。
而周野家，直接將兩套房子打通。
家中有電影院、書房、茶室、健身房，甚至還有一間桑拿房。
可我聽說他片酬並不高，有些戲完全是零片酬出演。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周野伸了個懶腰，彎著腰端給我一杯橙汁：
「別猜了，就是你想的那樣。
「和我家老頭打了個賭，一年後我如果還混不好，就得回家繼承家業。
「你說哥慘不慘？」
這些可惡的富二代。
我翻個白眼，毫無形象地把自己陷在沙發中。
這沙發可真軟啊。
周野坐在我身邊，好似有針扎他屁股一般，每隔一分鍾就換個姿勢。
他身上的溫度很高，在我身邊好像一個不停翻滾的火球。
周野的緊張讓屋裡氣氛越來越奇怪，我也從淡然逐漸有些局促。
他……他這是想幹嘛？
「江鯉！」
周野沉著嗓音開口，清冷的嗓音中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跟我來，我帶你看一個東西。」
周野的臉紅和語氣，讓我差點以為他想對我做什麼。
沒想到，他隻是要請我看電影。
12
電影中曖昧的喘息聲讓人面紅耳赤，我卻隻覺得刺耳。
沈白川沒穿衣服，露出清瘦的腰和微微隆起的胸肌。
他的身材一直被許多粉絲誇贊，好像說叫什麼薄肌。
而唐清悅的身材更是驚人。
兩人從沙發糾纏到床上，完全看不出有演的痕跡。
沈白川眼神中的灼熱和渴望，隔著屏幕都能將我灼傷。
這樣的眼神，我隻在 19 歲的他身上看見過。
「聽說這床戲，他們拍了整整十天。
「有一場戲沒播，導演拍完又給刪了。」
我張開嘴，嗓子發幹，啞到幾乎說不出話：
「為什麼刪了？」
「因為尺度太大，他們，假戲真做了。」
心口像破了一個大洞，有風從中間呼嘯而過。
我好像又來到了金星獎的頒獎晚會上，看著沈白川和唐清悅攜手而笑。
「是……是我理解中的那個假戲真做嗎？」
周野嘆口氣，用手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頭看向屏幕：
「江鯉，別躲。
「看得越清，越能下定決心。」
周野掏出紙巾，極為溫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淚。
我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我早已淚流滿面。
「你可能不記得了，你來劇組探班時，給我送過幾次飯。
「那些飯菜的味道，自從我奶奶走了以後，我就再也沒吃到過。
「我當時就非常羨慕沈白川，羨慕他有你這麼一個女朋友。
「可是，他不配。
「江鯉，他從來就配不上你。」
13
給周野送飯的事情，我記得。
沈白川胃不太好，我怕外賣不幹淨，總是自己做了飯給他送去。
一開始，他很喜歡。
時間長了，我再送去時，他就說自己已經吃過了。
還讓我不要總是跑組裡，說要費心照看我，影響他工作。
我不想辛苦做的飯菜被浪費，就隨手給了周野。
他時常一個人坐在保姆車外，很嫌棄地用筷子撥弄著外賣。
現在想想，沈白川不讓我去探班，是怕我撞見他拍激情戲吧？
「周野，有酒嗎？」
錦鯉的酒量，非常驚人。
我越喝越清醒，周野越喝話越多。
說他悲慘到除了錢，一無所有的童年。
說唯一給過他愛的，就是他奶奶，而奶奶的夢想，就是他能當一個大明星。
說完童年，周野又開始說沈白川。
說他經常在半夜去唐新悅的房間。
說他明明演技還可以，和唐新悅的吻戲，卻動不動 NG 二十幾次。
有時候導演還沒喊開機，他就已經吻了上去。
怕我不信，他還給我看自己偷拍的視頻。
我其實不太想看，但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周野一邊往嘴裡灌酒，一邊捶著桌子：
「沈白川這個渣男！
「老子就是看不得渣男欺負老實人！」
14
早上我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我揉著眼打開門，對上了沈白川要吃人的眼神。
他憤怒地瞪著我，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
「我等了你一整夜。
「江鯉，沒想到你是這麼隨便的一個女人！」
我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你經常在唐新悅房間待到凌晨，怎麼不說自己隨便？」
沈白川冷笑：
「周野告訴你的？
「我那是為了工作，能一樣嗎！」
「所以，假戲真做，也是為了工作？」
沈白川僵住，隨即扯著嗓子喊：
「我那是為藝術獻身，你懂什麼是藝術嗎！」
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ṭŭ̀₍隻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我不要了。
他送我的所有東西，我都不想要。
我送他的，自然也得收回：
「沈白川，我們分手吧。」
沈白川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好一會，才皺著眉頭退後一步：
「江鯉，別不懂事。
「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15
「嘖，又是這一句。
「現在不是時候，那哪一天是時候？
「沈白川，你不公開，我可就公開了！」
周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醒。
一夜宿醉的他，衣衫不整，頭發凌亂，看起來卻有種不羈的帥氣。
沈白川眼眸一黯。
等仔細打量完我和周野的衣服，又松了一口氣：
「江鯉，我最近太忙了，實在沒時間和你吵架。
「你先自己好好冷靜幾天吧。
「還有，別在陌生男人家裡待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要有邊界感。」
多可笑啊。
打著工作的名義，連床都能上。
現在，卻要求我有邊界感。
「沈白川，我們分手吧。」
沈白川一怔，隨即勃然大怒：
「江鯉，我和你說過的吧？
「我最恨人家拿分手威脅我！」
他雖然面對著我說話，眼神卻一直瞟向周野。
周野戲謔一笑：
「喲！沈影帝這是不想分啊？
「江鯉，你讓他跪下求你原諒，然後馬上召開記者會公開戀情，這樣才能考慮不分手。」
沈白川素來高傲又敏感，哪裡受得了被周野這樣嘲笑。
他冷笑一聲，嗓音拔高：
「江鯉，分手就分手，你別後悔！
「嗯，我的東西，待會兒我會來拿走。」
沈白川噎住，隨即憤怒地轉身離去。
16
等他走後，周野目光灼灼盯著我：
「真分手啦？
「你是要搬家吧，我剛好空，你準備搬去哪裡？」
搬去哪裡？
我不知道能去哪裡。
這六年，我隻活三個字，沈白川。
我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花在他身上。
把他的工作看成自己的工作，把他的理想當成自己的理想。
他拍戲，我做好一日三餐探班。
他在家，我像老媽子一樣伺候他。
țūₐ離開沈白川，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生活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標。
我茫然的表情刺痛了周野。
他嘆了口氣，拉住我手腕將我帶進電梯中：
「我喜歡安靜，為了避免鄰裡糾紛，上下兩層房子都是我的。
「你挑一套喜歡的住，房租給你算便宜點。」
房租？
我尷尬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能不能先欠著？」
周野有些震驚：
「不會吧，你和沈白川在一起那麼多年，一分存款都沒有？」
沈白川有個姐姐，在理財公司上班。
他所有的錢，都是姐姐在管。
就連沈白川，手上都隻有一些零花錢。
他每個月會給我手機裡轉點家用，等我用光了再問他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