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敢再看他，心跳快到要飛出心髒。

在他面前，我雖然年長一個月，卻也的確不太成熟。

「那，那親都親了，你就說怎麼辦吧……」

我頗有種耍無賴的氣勢。

「我也不是賴賬的人。」

謝喬盯著我，眼神閃爍，刀削般的輪廓在燈光下逐漸溫柔。

「林晚森，你知不知道，談戀愛是需要正式告白的。」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告白這件事需要男孩子來？」

我承認，我被謝喬帶偏了。

「好吧。」

我怔怔點頭，皇太後大方赦令般。

「那我等你來娶我。」

話音落下，不管謝喬微挑的眉毛和不及眼底的笑意。

我逃似的衝去了廁所。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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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寢室後，懷著滿心的期冀，我等著謝喬來找我告白。

書也不讀了，成天守著手機。

生怕錯過任何一條短信。

可我等了一天，兩天……

謝喬都沒再來找我。

我又是個急性子，不顧朋友的勸告，沒個三天就拿起手機就給謝喬發消息，試圖提醒他什麼。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很遺憾地，等了一晚上，他連微信也沒回。

直到另一天早上，我才看到簡單的兩個字。

「在忙。」

後面就沒再回復了。

舍友勸我：「行動就是答案，現在的人人哪有不抱著手機的。」

我很不想告訴自己被耍了。

可現實的跡象表明的確如此，我第一次不爭氣地為了個男人掉眼淚。

心裡像被抽空了。

即便上次前男友被唐糖搶了，我也隻是雲淡風輕地一筆帶過。

我用手背狠狠擦去淚水。

要走的人留不住。

我始終這麼認為。

18

頹廢了一星期，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得去找謝喬問個明白。

可我在謝喬上專業課的教室徘徊了許久都沒蹲到他。

撇頭的時候，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還見了我就跑。

「站住！」

我衝上去，一把扯住他：「謝喬呢？」

之前圖書館那男生像個大傻個樣佇在那，摸摸頭。

「喬，喬哥啊，有事吧？這幾天不在學校。」

「嫂子啥事啊，我幫你轉告他？」

他明擺著有事不想告訴我。

既然從他嘴裡撬不出半個字，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轉身走了。

「林晚森。」

教學樓下，一道柔弱的女聲叫住我。

我回頭，蘇琳化著精致的妝容站在我面前，面容姣好，穿著俏麗。

手裡拿著……

「那不是謝喬的雨傘？」

我狐疑著問。

「是啊。」她笑容明媚，「前晚不是下雨？他送我回宿舍的，這幾天我們一直在一起。」

我心猛地一抽，衝她吼道：「你騙我！我不信！」

「那你覺得他東西怎麼會在我這，我又怎麼會出現在管理系教學樓？」

「還有，他這幾天理你了嗎？」

「放棄吧林晚森，他喜歡的一直是我。」

……

蘇琳贏了。

她笑得像個勝利者。

而我的心理防線被她幾句話輕松擊破。

19

晚上我和朋友去酒吧買醉了，整個人暈乎乎的。

「全天下男人沒一個可信的！」

我的前男友被唐糖搶了，我的準男友被唐糖閨蜜蘇琳搶了。

真可笑。

我就像個小醜，傻傻地等著，相信他的每句話。

打了輛車本想讓師傅送回學校，卻報成了家的地址。

我磕磕絆絆走到了家門口，伸手，去按熟悉的對面門鈴。

沒人應。

我直接輸入密碼，推開門，一頓操作行雲流水。

然後不爭氣地倒在了地上。

地板很涼，我不知躺了多久。

也不知哭了多久。

「晚晚？」

我媽叫了我一聲，然後趕緊把東西放地上，跑過來心疼地抱起我。

「哎喲我的親閨女！你怎麼回來了？還喝了這麼多。」

短暫的溫情僅限於此。

於是酒醒後，我被我媽嚴刑逼供了。

天殺的，我狠狠一拍大腿。

喝酒真誤事！

「老實交代，為什麼喝酒？」

我媽就差沒把我按在案板上。

基於心底那絲絲期冀，我並不想告訴我媽，給她留下關於謝喬的什麼不好印象。

我支支吾吾的：「嗯…就，就隨堂測試考砸了，心情不大好。」

我媽給我一腦蹦：「我還不了解你？還學會撒謊了！」

「……」

「是因為謝喬那小子吧。」

「謝喬怎麼了？」

我頭還暈著。

我媽嘆了口氣，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她媽怕你擔心影響你學業，讓我不要告訴你。」

「唉，你還是去醫院看看他吧。」

20

天知道另一天早上我是以怎樣的速度，百米衝刺到了謝喬所在的病房。

門外，我平復好呼吸，走進去。

謝喬頭上纏著繃帶，幾天不見瘦削了不少。

看我來了有些驚訝，很快又恢復懶散的樣子。

朝我輕輕眨了眨眼，語氣輕松：「你怎麼來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即便站在朋友的角度，你也不該瞞著我。」

我坐過去，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打轉，心疼極了。

「小傷，你不是在準備考研？沒必要影響你學習。」

他輕描淡寫來了句。

用指腹輕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淚水，掛了下我的鼻尖，笑了聲。

「傻。」

「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喜歡哭鼻子？」

小傷？

我媽跟我說他出了車禍頭部重傷，在床上躺了足足一星期！

我一把拍開他的手，佯裝生氣：「怪誰？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嘖，小妮子還挺別扭。」

謝喬笑了。

他朋友在旁邊削蘋果：「嫂子，你可別記我仇。」

「我想告訴你的，喬哥不讓，還威脅我要是說了就打斷我的腿。

「你都不知道，他昏迷整整三天三夜後醒來，第一件事居然是找手機回你消息。

「剛回完消息，下一秒又昏死過去了。」

謝喬怒，臉破天荒地紅了。

一枕頭砸過去：「把你嘴給我閉上，要麼就滾出去！」

「得，有了女人忘記兄弟，別忘了這幾天是誰學校醫院兩頭跑地來照顧你。」

說到這，我心中疑問升起，止不住的醋意。

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蘇琳這些天也在這嗎？」

「蘇琳？」

他倆一齊抬頭疑惑地看著我。

於是我將蘇琳那天的話一五一十復述了遍。

那男生一拍桌子，雙目噴火：「這人臉皮可真厚啊！她不知從哪來的消息，那晚來醫院看喬哥。」

「喬哥不想見她，我看外面突然下雨，就把這唯一的傘給她了，誰能想到她用來騙你！」

「八成…是那次背後撞見你來教室蹲喬哥，又聽見我倆的對話了。」

原來如此。

我心下了然。

像陰天撥開了烏雲，一時間輕松不少。

也怪自己，這麼輕易就相信了別人的三言兩語。

21

這些天學校醫院兩頭跑，又忙著準備考研，人很累，心裡卻是甜蜜蜜的。

出院那天，在醫院走廊，我們又碰見了蘇琳。

「學校旁邊新開了家貓咖店聽說不錯，我們周末去看看？」

「改天，周末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這些天她不止一次來醫院，每次都被攔在門外拒絕了。

她妝容依舊精致，手裡提著保溫盒，見了我，臉上驚訝一閃而過，語氣親昵。

「謝喬，恭喜啊你終於出院了。」

「我給你準備了些點心，要不要嘗嘗？」

厚臉皮也是種能力，我對她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至少我學不來。

還沒等我開口諷刺幾句。

謝喬猝然摟著我的腰，眼神一抹厭惡，冷酷到了極致。

「我說了，我跟你不熟，別再來打擾我們。」

他說的我們，而不是我。

我心裡湧上一絲暖意。

他朋友在旁邊附和：「對啊對啊，還害我險些成了破壞喬哥和嫂子感情的幫兇。」

「你可真該死啊！」

我「噗呲」一聲笑出來，他朋友說話……

怎麼怪好玩的？

蘇琳長長的睫毛下滿是淚水。

「謝喬……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那天我在學校外面遇到流氓，是你救了我，還把外套給我讓我披著，現在還放在我家。」

「不記得了。」

謝喬聲音冷漠無情，半晌，輕點腦門，想起什麼似的。

「哦對，那件外套是別人的，我順手接過就給你了。」

蘇琳難以接受，眼淚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掉。

往後退了幾步，便狼狽地跑開了。

22

周末這天，我早早起床化妝，還特意噴了最喜歡的香水。

衣服被我亂七八糟堆在椅子上，最後選了件紫色吊帶連衣裙。

舍友說我現在就像個含苞待放的輕熟少女。

我問謝喬去哪，他怎麼也不肯提前告訴我。

我的心怦怦直跳, 預感我期盼的那天終於來了。

我出女寢的時候, 謝喬百無聊賴靠在樹上, 居然也是淡紫色的休闲服，身材清瘦欣長。

看到我, 他悠悠走來, 深沉的目光裡有一絲玩味，打量了半晌。

這才微微一笑：「今天真漂亮。」

從他嘴裡蹦出一句好話可不容易。

我臉紅了, 噘嘴：「以前就不漂亮嗎？」

「今天格外。」

他眼裡情緒不明，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

直至坐在車上, 我才發覺不對勁。

心瞬間都提到了嗓子眼：「謝喬, 你開車？？？」

「你忘了你才剛出院！！」

「……上次是意外。」

謝喬眼裡盡是無奈。

我著急地把他扯下去：「不行, 我們回去，換個交通方式。」

謝喬耍無賴：「你相信我車技，上次是林一那小子開的車，不關我事。」

「那他怎麼沒受傷？」

「……我把他推開了。」

「那也不行！！」

我怒吼。

林一就是他那朋友。

看來回去還得找那小子算賬！！

23

謝喬最終還是沒拗過我。

我們選擇了公交轉地鐵。

原本一小時的車程，也被硬生生地拖成了近三個鍾, 到的時候妝也融了。

但這不重要，我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地方。

放眼望去, 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在風中搖曳, 右前方, 是古老的白色風車。

我問他：「為什麼會選在這？」

「之前在你家看見了好幾盆養護精細的薰衣草。」

「無意中也瞥見了你房間的裝修風格, 就打電話問了下阿姨。」

我挑眉：「所以你今天穿這衣服也是因為我喜歡紫色？」

謝喬雙手插在口袋裡，表情不置可否。

我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可這次是幸福的。

「再哭就成小花貓了。」

謝喬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伸手擦去我的淚水。

接著, 又轉身從工作人員準備的蛋糕中抽出一枚戒指，眼神深情且專注。

「林晚森, 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遍地的薰衣草, 那一瞬間似乎都抵不上謝喬的眼睛迷人。

我撲進他懷裡, 說出了在心中重復了無數遍的話。

「我願意。」

漫無邊際的田野上, 我們第一次深吻在一起。

回去的時候，工作人員提醒我們把超時金繳一下。

因為我非要坐公交，我們整整遲到了三小時。

我尷尬地掏出手機。

「微信支付, 謝謝。」

謝喬臉瞬間黑了, 一言不發就走過去把賬結了。

我一看那清瘦高挑的背影就來勁了。

「（心」「林晚森, 把你手機給我收起來！」

謝喬皮笑肉不笑，一副被侮辱了的樣子。

「就是再來十個你, 我也養得起！」

24

後來我問謝喬車禍那天去哪了，他不告訴我。

於是我去找他朋友秋後算賬。

林一哭得涕泗縱橫：「冤枉啊嫂子，不全是我的錯。」

我冷笑：「前因後果, 你最好一字不落地給我老實交代！」

「喬哥沒跟你講嗎？那天他參加大學生創業比賽獲獎了, 需要交一份更詳細的策劃方案。

「可是他急著布置告白場地，就把我拉去當司機了, 他坐在副駕駛碼方案。

「我又忙了好幾天課題, 沒怎麼睡覺, 整個人暈乎乎的，就沒注意右上角的大卡車。

「不過嫂子你別多想，喬哥就是怕你擔心……」

那一瞬間, 我的腦子空白了。

原來他一直以來，都有認真對待我的每個細節以及每一句話。

他從來，都是個看似散漫實則心細的人。

心裡有個聲音不停在告訴我：這輩子就是他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