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有喜

第3章

「沒有。」


「你勾引朕與你同房,是不是想把這孩子歸到朕的頭上?」


「不是。那日,你沒看到床上的紅色嗎?」


「誰知道那是不是你搞的鬼?」


嗨,確實是我搞的鬼,我趁他不注意,把浸了水的朱砂抹床上了。


他又問:「你肚裡的孩子,到底幾個月?」


「當然剛滿一個月的呀。」


他捏著眉心,思慮良久。「姜绾,這孩子如果是你與先帝的,你們母子立刻就會命喪黃泉。」


我說:「我明白,我也了解你的手段。」


「如果這孩子是我的,也不會是好事。」


我點頭:「明白,皇帝與太後私通,驚世駭俗的大罪。」


白少珩說:「所以,姜绾,我救不了你,回去你就喝碗墮胎藥,長痛不如短痛。」


我崩潰了:「這是你的骨肉,你忍心嗎?」


他看著我半晌,說:「那段時間,每次晨起,我讓宮女給你喝的養生湯,其實都是避子湯。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懷孕。」


我錯愕。原來,他早防著我這一手。


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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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鬢邊的桃花扯下來扔給他,怒吼:「白少珩,你既對我無情,就休怪我無義了!」


11


太後宣布有喜,腹中懷的是智王白凱南的遺腹子。


一時間,後宮山崩,前朝地裂。


這是我破釜沉舟,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如果我說這孩子是先帝的遺腹子,白少珩會在一眨眼的工夫讓我的孩子命喪黃泉。


所以我想把孩子扣在白少珩頭上。誰知他心思深沉,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那最後,隻有一個人,可以讓這個孩子留下來,就是已經去世的智王白凱南。


白少珩與白凱南的奪嫡之爭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但餘波未平。朝中很多大臣都是白凱南的擁趸,各地守軍也大都是白凱南父親的部下。


白凱南的死,令許多人心痛。


如今,有個女子,宣布她懷著白凱南的遺腹子,他們豈不是歡欣雀躍鼓舞?誰管那女子是宮女還是太後呢?


仁壽宮的門被大力推開,料峭的春風吹進來,我冷得一哆嗦,打了個噴嚏。


白少珩一臉冰寒,讓下人們都滾出去。


他走到我面前,說:「這孩子不可能是白凱南的,一個月前,朕與你第一次同房時,見紅了。說明那時你還是處子。」


我說:「那是經血。」


「朕不信。」


「皇上大可以把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召來,看我這脈象到底懷了幾個月。」


「龐太醫和胡太醫都給你診斷過,都沒發現你的喜脈。」


「因為我用了一點秘藥,蓋住了喜脈。」


「姜绾……」白少珩捏住我的下颌,強迫我抬起頭與他對視。「你才十六歲,閨閣裡養大的姑娘,心思真夠深沉的,連朕都被你擺了一道。」


我笑道:「皇上記錯了,人家已經十七了。」


白少珩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摸著肚子說:「我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後讓他做皇帝,我做名正言順的太後。」


「你想得很美。」


「那你有什麼辦法?」我歪著頭,反問他。


他沒有辦法。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我肚裡的智王血脈,一旦有點閃失,隻怕那些剛被鎮壓下去的智王部下又要造反。


白少珩必須把我好吃好喝地供養著。


「從現在開始,仁壽宮的飲食、用具都用最好的,闔宮上下仔細看著太後的胎,如果胎出了問題,朕就殺光仁壽宮!」


「嗯,對!皇上連守門的大黃狗都不會放過!」我說。


白少珩斜了我一眼,又惱又無奈。


12


有過一段時日,白少珩再來仁壽宮時,我已清減了不少,沒用束腹帶,小腹很明顯地隆起了。


不用偽裝,也挺好。


我坐在榻上寫字,他坐在對面喝酒,幾杯下肚,他打破沉默:「為什麼是他?」


我抬頭,「什麼?」


「為什麼是他?白凱南?你為什麼和他有了孩子?」看來,這個問題折磨了他許久。


我低下頭,又寫了幾個字,可是心神不靜,寫得不好看。


「先皇病重,我與他一起在龍床邊侍疾。有一晚他喝了些酒,見色起意,就把我……」


白少珩驚訝,「竟然是這樣?那你後來助智王登基……」


「如果我不助他,他就會讓我給先帝殉葬。」


「這些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朕?」


「告訴你了又怎樣?」我苦笑,「在皇位面前,我算什麼?我腹中的孩子又算什麼?」


白少珩搖頭,「姜绾,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進宮當皇後的前一晚,我想找白少珩,求他帶我走,天涯海角,五湖四海。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哪裡都是家。


我找了他很久,終於在一座青樓裡找到了他。


他抱著兩個女人,她們往他嘴裡渡酒,他的手在她們光潔的身體上遊離。


我氣瘋了,「你們出去,給我出去!」


兩個妓女離開了,白少珩醉眼朦朧地盯了我半晌,「哦,是姜绾啊。你……明天不是要進宮了嗎?以後、嗝、以後,就是尊貴的皇後娘娘了。」


我蹲下,攥著他的手,「少珩哥哥,我不想進宮,我不想嫁給那個糟老頭子,你帶我走吧,就我們兩個人,天下這麼大,肯定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白少珩沉默,仰頭,灌酒。


「姜绾,老皇帝死了,你就是太後。你是想一輩子榮華富貴,還是一輩子被官兵追趕,躲躲藏藏?」


我懵了,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可是,你說,你會娶我的呀。如果我嫁給了老皇帝……」


「那我再娶別人不就行了。」他淡淡瞟了我一眼,繼續喝酒。


我如遭雷殛。


那晚,從青樓出來,下著大雨。我裹著單薄破碎的衣裳往家走,這一路,流盡了一輩子的淚。


13


從噩夢中醒來,白少珩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點翠過來說,龐太醫來請平安脈。


「恭喜娘娘,娘娘胎氣穩固。」龐太醫收起藥箱。


「今天本來不是請平安脈的日子。」我說,「龐太醫怎麼提前來了?」


龐太醫左右看看,沒有旁人,低聲說:「娘娘,臣有一個消息,娘娘聽後要穩住!」


「嘁,什麼消息還能把我炸上天?」


「智王殿下……還活著。」


我一下子從軟榻上炸起來,「你說什麼?白凱南還活著?」


「噓……娘娘,別教人聽到。」


「他不是自焚了嗎?」


「王府裡有暗道,智王從暗道逃走了,燒毀的屍體是他的侍衛。」


我呆住,「居然還能這樣?」


「智王殿下現在就藏身於都城外,已經暗中聯絡了禁軍和朝中一些股肱重臣,到時隻要智王一聲令下,這些人變會立即響應,殺進皇宮。」


我呆呆地,手下意識地放在小腹上。


龐太醫道:「娘娘不必擔心,智王殿下已經下令,到時會保娘娘與腹中孩子平安無虞。」


「好的……」我把玩著戒指,愁眉苦臉。


白凱南還活著,白凱南還活著?


那他一定知道,我肚裡懷的孩子,不是他的。


因為,雖然我和他一起給先帝侍疾,我們並沒有日久生情,他也沒有見色起意。


我倆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關系。


那他為什麼跟龐太醫說,要保我和腹中孩子平安無虞?這不等於承認了孩子是他的?


我思來想去,隻想到一個可能性:他是想以此與我做交易,換取我的支持。


我見龐太醫還在那杵著,就說:「龐太醫,智王殿下需要我做什麼,就請直說吧。」


龐太醫咳嗽了一聲,挺直了一直夠摟著的身板。我才發現他目有精光,不似常人。


「智王殿下希望娘娘能把皇上的動向及時傳送給我們,關鍵時刻,娘娘也可……屠龍!」


我打了個冷戰,「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14


白少珩來仁壽宮的時候,我正在寫字。他湊過來瞅了一眼,「寫那麼多名字幹什麼?」


我放下筆,拈起紙,吹了吹,遞給他。


「這上面,都是白凱南在朝中的心腹。對了,智王白凱南還活著,皇上還不知道吧?」


……


三天後,我寫在紙上的人被白少珩一網打盡。


有人經不住嚴刑拷打,交代了智王的藏身之處。


智王被捕,凌遲處死。


還有龐太醫,車裂。


塵埃落定後,白少珩問我:「為什麼幫我不幫他?他畢竟是你腹中孩子的父親。」


我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懶懶地說:「皇上這就不懂女人的心思了。我怎會對一個強暴我的男人心生好感?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就算懷了他的孩子,他也一樣令我痛恨。」


白少珩默然良久,「你還真是個奇女子。」


過了幾日,皇後孟枕月來向我請安。


我用茶蓋濾著茶葉,慢悠悠地說:「皇後曾說,要報答哀家。現在哀家想讓皇後幫哀家一個忙。」


孟枕月說:「但聽太後吩咐。」


「你的兄長,孟望星,是羽林衛副統領。哀家想與他見個面,你可否安排一下?」


「當然,太後等我的信。」


「如果……我做不利於皇上的事,你會同意嗎?」


孟枕月冷笑了一下。「他從來沒有真心愛過我,把我當玩意兒一樣折磨。把對你愛而不得的痛苦發泄在我身上。我現在,隻想讓他死。」


孟枕月幹事不拖泥帶水,一天後,我就和孟望星秘密會面了。


我問他:「當副統領多久了?」


「回太後,五年了。」


「想去掉這個『副』字嗎?」


「呃,自然是……想。隻是……」


「替哀家做事,哀家讓你當上羽林衛正統領,兼管禁軍,拜大將軍。」


「……真的?」


……


我的月份漸漸大了起來,本該好好將養,但我卻一日比一日緊張起來。


我不信白少珩會讓我把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我甚至不信白少珩會一直留我的命。


他不再踏足仁壽宮,偶爾會讓人請我去正元殿。我們躺在龍床上,交頸纏綿,但我們與彼此的心離了萬丈之遠。


白少珩抱著我說:「绾绾,如果當初我帶你遠走天涯,今天會很幸福嗎?」


我說:「那時我少不更事,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皇上不要當真。」


他嘆了口氣,「我還是希望你像從前一樣……天真爛漫,敢愛敢恨。」


天真爛漫,敢愛敢恨?就你們男人喜歡這樣的女人,我們女人可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要吃多少苦,死多少回,才能不天真不爛漫,才能夠愛恨都如浮雲。


15


我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孟望星給我密報:皇上在頻繁調兵。


這幾個月,我不斷運作,把一部分禁軍和所有羽林衛都收買了。即便做得隱蔽, 也有可能被白少珩發覺。


現在的大晟朝分裂成了兩半,我的仁壽宮和他的正元宮,勢均力敵, 矛盾一觸即發。


就快要撕破臉了。


一個暴雨夜, 孟望星來報:皇上派人圍攻姜府。


姜府, 我的娘家。白少珩是要以我的娘家人為質, 逼我投降。


我告訴孟望星:屠龍之日已到, 成敗在此一舉。一將功成萬骨枯, 你是要做將,還是要做枯骨, 全看今晚。


孟望星離去後, 我坐在仁壽宮, 一動不動。


我在等待死, 也在等待生。


後半夜, 雨停了。


仁壽宮的大門推開,進來的是孟望星為首的羽林衛。


我長長松了口氣。


孟望星單膝跪在我面前。


「太後娘娘睿智,先下手為強,事情已經辦妥。」


我忽然虛脫, 有氣無力地問:「皇上有發出什麼旨意嗎?」


「皇上, 哦不,先帝有一道密令還沒來得及發出。」


我的手有顫抖, 接過他遞來的染著皇帝鮮血的紙條, 慢慢展開。


紙條上面, 赫然寫著:


「傷太後者,殺無赦。」


我呆愣住。


恍恍惚惚地,眼睛被淚打湿。


肚子突然一陣劇痛, 下身一片溫熱。


天亮的時候, 我產下了一個男嬰。


孟枕月抱著孩子打量, 「小皇子的眼睛像太後, 嘴唇像智王呢。」


我笑了一聲。我的孩子, 和智王有什麼關系?


我無奈,撸起袖子。


「(很」我進宮前的那一夜, 在青樓, 我和白少珩大鬧了一場。


我轉身欲走,他卻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按在地上。


我尖叫,掙扎,他愈發興奮。


他發泄完了,沉沉睡去。我裹著破碎的衣衫, 走在夜雨之中。


老皇帝駕崩那天, 我發現自己懷孕了。而白少珩早已忘記自己酒後幹的缺德事。


單純出於報復的心思,我假傳口諭, 扶智王繼位。


我以為會一直恨下去, 至死不原諒。


可我從枕頭下拿出那張染血的紙條, 看著上面倉促寫就的七個字「傷太後者,殺無赦」,還是落淚了。


為什麼總要到了無可挽回的時候才去珍惜?


為什麼相愛的結局總是相殺?


想不通, 我大概一輩子都想不通了。


白少珩無子,我生下的孩子繼承皇位。孟枕月成了太後,我成了太皇太後。孟望星成了羽林衛統領、禁軍統領兼大將軍。


很完美的結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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