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為妾

第3章

我打斷他:「我又不是皇後和妃子,叫什麼太醫,何況我也不相信太醫。」


「那就先把府醫叫來。」


傅懷胤看著我:「你是不是有了?」


我冷笑地看著他,好像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話。


「你在妄想什麼?」


日子已經過得一團亂麻,他是覺得可以更亂一點嗎?


確實可以更亂一點。


在府醫說了句「恭喜相爺」之後。


傅懷胤肉眼可見地歡喜起來,他回過身想對雷大夫說什麼,又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既然他說不出,那就我來說:


「我的身體已經不像新入府的那些姨娘,煩請雷大夫的藥不要開得那麼烈。」


窗外幾聲悶雷落下,傅懷胤揮退了府醫。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狠心,在他的印象裡,我雖有小脾氣,但永遠知分寸。


「邵敏你什麼意思?」


相府子嗣單薄,我知道傅懷胤在意這個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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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想要啊,「相爺想要一個青樓女子為您添下另一個庶子或是庶女嗎?」


「您忘記我的身份了嗎?」


「但是我不敢忘啊。」


「我的茹兒馬上要去給人家做妾了。」


這是橫在我們中間最大的障礙,他明知我心裡痛,這些日子卻隻在其他方面滿足我。」


傅懷胤聲音又軟了下來。


「是我不好,這些年忽略了你們母女。你安心養胎,若是這胎是個男孩……」


「男孩你便怎樣?」


我突然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不想聽到他的溫柔陷阱,我嗆聲道。


「相爺不是最愛打賭嗎?我們賭上一局如何?」


16


傅懷胤不得不應下這場賭約。


不管我腹中胎兒是否為男,隻要我答應留下,他便出面解除茹兒的親事。


他連夜想叫來太醫為我診脈,被我拒絕了。


「相爺是想作弊嗎?宮中太醫又有哪個不能切脈號男女?」


「就算不用太醫,每日的平安脈也是一定要的。」


我隨意道:「這些雷大夫完全可以,或者你不放心可以從外面隨便找大夫來。」


傅懷胤微眯著眼睛看著我,還是堅持叫太醫過來。


我太明白他了,對於子嗣方面的謹慎,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茹兒的親事不解決,這胎著實難安。」


接連幾日都不肯讓任何人號脈,也不讓傅懷胤靠我太近。


我撫著肚子在心裡盤算。


不是愛賭嗎?


這次你非賭不可。


傅懷胤,你是會賭你在朝堂上的專權地位,還是會賭這胎鐵定為男?


就這樣,我化主動為被動,每日都去煙雨樓逛逛,好吃好喝等著傅懷胤的決定。


17


近幾日雨水增多,我與翠竹打著油紙傘想去煙雨樓聽曲兒。


走到前門口卻被人攔了。


「呦,邵姨娘是真的恃寵生嬌了,妾室不允走前門吧?難道是我記錯了?」


一眼望過去,我又不得不重新感慨傅懷胤的財力。


後宅的人都到齊了吧?


以往隻是一些妾室對我不服,指指點點,今日罕見地林於君站在她們中央。


壯了這些人的膽子。


「相府的女主人就在這裡,怎麼樣也輪不到你這個妾走前門吧。」


出口的姜姨娘我熟,她是最近一個進相府的妾室,新入府還不知道天高地厚,平日裡傲氣得很。


我輕笑。


沉寂的這陣子原來是在建立邦交啊。


「走了這許多次,你才看見嗎?姜姨娘。」


我不打算讓她:「若是你想走,也是可以的。」


「姜姨娘不是這個意思。」林於君上前一步,「妹妹你還帶著身子,盡量還是不要外出了。」


「姐姐你同她客氣做什麼?我院裡的蓮兒親眼瞧見翠竹拿了條帶血的小褲去洗。」


「她指定是假懷孕!」


這一句掀起了千層浪,原本隻是過來湊個熱鬧的姨娘們紛紛議論起來。


這後宅之事到底還是林於君在掌管著,但今日這事兩人指定暗中傳和,聽到這林於君直接順著這話,要求府醫重新為我診脈。


我當然不從,打算帶著翠竹離開,豈料姜姨娘快走了幾步,泄憤似的抬腳將我絆倒在地。


這一下絆得有些急,小腹處有些刺痛,我輕輕按了上去。


「這是在做什麼?」


傅懷胤出現在前門,身後還跟著幾名太醫。他見我捂著小腹立即陰沉了臉,將我抱起回到房中。


「肚子痛嗎?」


「有一點。」


正說話間,林於君帶著一眾小妾都過來了。


人人都看得清楚傅懷胤心情不佳。


姜姨娘卻不長眼般搶在我前面開口想要告狀,可傅懷胤壓根沒聽她說什麼,直接要求太醫為我診脈。


我護住手腕:「你忘記賭約了麼?」


「茹兒的親事已經解除了,我會為她另尋新的夫婿。」


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不用了,她志不在此。」


幾名太醫輪番號脈之後得出一個結論。


胎像不穩,服藥後靜養即可。


我又是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傅懷胤叫住姜姨娘,「你方才說什麼?假懷孕?」


方才還在院中或囂張或看戲的眾人全都沉了臉色。


18


相府裡清淨了許多。


傅懷胤說相府裡不允許有人擾了我養胎。


過了好幾日我還記著姜姨娘離開時不甘的眼神。


據說她離開時想走前門被拒後徹底崩潰,雙手把著側門撒潑。守衛們不懂憐香惜玉,硬生生拖出去還扳掉了她幾個指甲。


還有受姜姨娘連累的其他姨娘們,皆哭哭啼啼地離開。


後宅空了。


傅懷胤真的做到了除了正妻,隻我一個。


他甚至還許諾若生下男丁就升我做平妻。


我心裡異常平靜。


無喜無悲。


但我有點害怕。


我怕夜長夢多。


將小庫房裡的銀兩全部換成銀票之後,我送別了茹兒。


她說她還不想嫁人,我也怕她留在這裡萬一有什麼變數。


茹兒善於經商,我在外面置辦的商鋪都被她管理得利益頗豐。


離開這裡她也能很好地生活。


又是蒙蒙細雨中的離別。


「走出去也好。」我揉了揉她的頭輕嘆:「希望再見面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景象。」


誰說女子隻能拘於閨閣之中?


茹兒心有不忍:「娘,我走了你怎麼辦?好歹讓翠竹姑姑留下來陪你啊。」


「小姐。」翠竹拉住茹兒:「你娘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你隻管聽話便是。」


我沒允許她們多做停留,隻想讓她們速速離開。


馬車在雨中奔馳濺起了層層雨花,消失在雨幕中。


我將手伸出傘外,急速落下的雨滴落在我的手上,散了。


19


管家叫來了新的丫鬟近身伺候我。


青文很懂規矩,我說不上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不管是誰總歸都是傅懷胤派來監督監視我的。


我每日吃了什麼喝了什麼,甚至打了幾次噴嚏撓了幾次痒,她都瞧得清楚。


沒有時間了。


月信馬上就要來了。


今晚傅懷胤帶了林於君和靈姐兒出去赴宴,我一下就打翻了青文端上來的那盅血燕。


大罵出聲:「傅懷胤就是個孬種,騙我在這兒給他懷孩子。」


「我這麼辛苦,他居然還帶著正頭娘子出去浪。」


「老娘待在府裡都快生蟲了又有誰記得!」


「這樣的孩子,不懷也罷。老娘不生了!」


說罷我便負氣躺在床上,絕食抗議。


青文再怎麼樣也隻是個婢女,擔不起責,等傅懷胤一進府便將他叫了來。


「哪裡不順心?」


我翻身不理。


他又問青文怎麼回事。


或許是我罵得太髒了,青文學得滿臉通紅。


傅懷胤忍不住笑得爽朗。


「孩子在肚子裡豈能說不生就不生?你若待在府裡煩悶,過幾日便帶你出去轉轉。」


我也忍不住笑了,但也隻敢在心裡笑。


肚子裡隻有飯。


面上還是帶著質疑:「相爺說的過幾日,大概是數年之後了吧。」


傅懷胤扭過我的頭輕吻了一下臉頰,「怕我食言?那就定在後日如何?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有這好事?


我從床上爬起:「後日的事明日再說。」


「你幹嘛?」


我擦了擦臉頰:「老娘要去煙雨樓。」


20


我連著在煙雨樓打聽了兩日,姑娘們都說齊州臨海一望無際。


傍晚時海與天連在一起,美極了。


「那就定在那裡吧,齊州我來啦。」


我看著落日下的海景在心裡感嘆,還是煙雨樓的姑娘們見多識廣。


大家閨秀藏於深宅大院,及笄後雖許配高官,可還是進入另一個深宅大院。


這裡一望無垠,讓我聞到了久違的自由的味道。


「怎麼樣, 喜歡嗎?答應你的是不是做到了?」


我默默地摟住傅懷胤。


他試探道:「那堵心牆……還在嗎?」


還在。


一直在。


去不掉了。


「謝謝你。」


謝謝你,還我自由。


我顫抖著,吻上他的唇。


夕陽的餘暉橫掃整片海洋,盈盈海水柔和得像是絲綢,映襯著海邊接吻的男女。


呼吸交錯。


傅懷胤又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玉镯。


後來他提起過幾次, 要我重新戴上這玉镯,都被我一一拒絕。


「這次可以了嗎?」


我臉上有些不自然,輕輕縮回了手:「你還打算拿這個糊弄我嗎?」


「相爺財力雄厚,還是等到以後拿個像樣點的出來吧。」


「這隻镯子代表了我們的以前,雖不完美但也是一段獨特的記憶。」


我心跳如擂鼓,緊緊注視著傅懷胤,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反應。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


我沒接受,他也不強迫。


直到他軟綿綿地躺下, 我才松了一口氣。


我擦掉唇上的迷藥又謹慎地向四周掃去,果然, 傅懷胤帶來的人全部在一瞬間被撂倒在地。


「要走了嗎?」


沒想到他還能有知覺。


「不然呢?呆在這裡為你生兒子嗎?」


我嗤笑著諷刺。


事情到了這裡, 已經不需要隱瞞了。


我滿心都是即將獲得自由的暢快。


「懷孕也是假的吧。」


傅懷胤聲音悽涼:「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我順著你的意思,解除了茹兒的親事,遣散了後宅,甚至都有將你升做平妻的打算,為什麼你還是要走?」


「因為晚了。一切都晚了。」


如果來遲了,那就別來了。


「記住了, 別來找我。」


滿意看到他臉上絕望的神色後,我猛地轉了身,沒有一絲留戀。


21


離開這裡之前我還見了一個人。


「我幫了你, 你不該謝我嗎?」


我跪在那人面前。


「若說幫, 也是我幫了聖上您多一點。」


失去了朝堂上鐵三角的聯姻, 左相的勢力就又和右相旗鼓相當了。


左相和右相彼此制衡。


這是一代君王樂於見到的。


聖上高明,能想到在煙雨樓設下機關, 以不碰面的方式與我傳訊。


隻是我還有一事不解,「聖上與左相當年的賭注是什麼?」


聖上卻不答反問:「你對這些感興趣?」


「男人間無聊的遊戲罷了。」


一個……無聊的遊戲。


我按下茹兒的手,盈盈站起。


「《精」我還在回味這句話,卻被他提醒。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22


這裡是烏州的一個小鎮。


茹兒與翠竹當時選了這個地方落腳, 眼光頗為獨到。


烏州在炎國的最邊上, 距離炎都數千裡。群山環水景色別致,是個定居的好地方。


傍晚,我看到茹兒和翠竹湊在一起小聲嘀咕。


「那你豈不是……」


「你們在說什麼?」


起初這兩人還想隱瞞, 反復追問了幾次倒把茹兒問紅了臉。


見她紅著臉跑了, 翠竹才說:


「是因為盤鋪子的事兒。我看哪,快給你盤出個女婿來了。」


茹兒看上了一間鋪子, 本來都已交好了定金, 誰料掌櫃出爾反爾將鋪子兌給了一個齊人。


「那人長得人高馬大, 卻生得極其俊朗,茹兒繞過掌櫃直接找上他理論。兩人好像還訂下個三月之約。」


「我怎麼看著都像小兩口吵架。」翠竹湊到我耳邊, 「沒準三個月之後就是兩人的婚期了。」


但凡茹兒喜歡, 不管是哪國人, 我都沒異議。


隻要不是做小妾就好。


「到時候你這個做娘的準備好嫁妝就行了。」


我向著門口努努嘴:「隻怕得先準備你的嫁妝了。」


門外站著一欣長身影,我衝那人揮了揮手。


「雷大夫稍後,翠竹就來。」


我才發現翠竹也會臉紅。


又多了一對兒, 真好。


夕陽溫婉,照在我身上還是暖融融的。


從前風一程雨一程。


今後……


精彩一程,瀟灑一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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