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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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當晚,宮裡來了聖旨,封我為縣主,隨之而來的還有大筆賞賜。


公公剛走,宰相大人就帶著裴懷來了。


一是道歉,二是提親。


「綿綿,我今日隻是無心之言,你也知道嫣然是個嬌氣包,平日最是怕疼,我不過是擔心她罷了。」


「知道了,裴公子說完可以走了。」


他頓了一下,放緩語氣:「你這是生我的氣了?」


「不敢。」我垂下眼不願看他,怕忍不住自己心中的仇恨。


他有些不快:「綿綿,你以前不是如此小心眼的人,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至於嗎?」


不過是一句話……


我以為他已經夠無恥了,可他總能突破我的下限。


「裴懷,你敢跟嫣然說這種話嗎?」


他啞然。


「裴大人請回吧,以後不要再來了,太傅府不歡迎你。」


裴懷走後,我叫來春桃將上輩子的流言傳了出去,隻是這次的主人公調換了。


我很想知道,當嫣然是局中人的時候,她要怎麼破局。


當京城中流言四起的時候,裴懷怒氣衝衝地跑來我家質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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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綿綿,是不是你傳出流言陷害嫣然?」


我不知道是他查到了什麼,還是單純就將罪責怪到了我頭上。


其實前世今生加起來,我都不明白為什麼裴懷一直認定我是個心思惡毒的女人。


明明小的時候我們感情還不錯。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我在他心中成了十惡不赦的代名詞?


「裴懷,你有證據嗎?」


「雖然我沒有證據,但除了你,還有誰會嫉妒嫣然而害她?」他說得理直氣壯,面上一副正義之相。


「你知不知道嫣然為這事已經哭了好幾天了,你現在就跟我進宮向皇上說明情況,還嫣然一個清白。」


說著他就要來拉我,突然一隻手從斜刺裡伸出阻止了他。


「裴大人這是做什麼?在太傅府對江小姐動手動腳,恐非君子所為。」


蕭恪擋在我身前,「從前竟不知道,大理寺查案原來是看感覺,裴大人無憑無據就能認定兇犯,真是令在下佩服。」


「不如錦衣衛的案子也交給裴大人感覺一下,省得我們辛苦了。」


裴懷漲紅了臉:「雖然沒有證據,但她從小到大都嫉妒欺負嫣然,如今自己臉毀了,當然更見不得嫣然好,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麼做?」


「哦,這麼說的話,在下是不是也可以反過來認定,是公主對江小姐懷恨在心,在過往的日子裡沒有用皇權壓迫江小姐,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在及笄後對爐子動了手腳,毀掉女子最重要的容貌,為防止查到自己身上,先發制人散布流言,咬定江小姐毀容後更加嫉恨自己,這樣不但能把自己從兇案中摘出去,也可以讓江小姐更加被人所唾棄。」


蕭恪兩手一攤,「雖然在下沒有證據,但沒關系,在下是這麼認為的,就一定是對的,你說呢?裴大人。」


裴懷目瞪口呆,一時忘了反駁。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裴大人認定我是這麼一個人,但我隻有一個問題。」我看著裴懷一字一句問道,「如果真如裴大人所說,我一直嫉恨公主的話,請問出事的時候,我為什麼要救她?」


「江小姐這就錯了,你要是不救,裴大人就更加能說,這爐子是你動的手腳了,畢竟船是你家的。」


我恍然大悟:「這麼說,我救不救公主,都脫不掉一個『嫉妒公主所以暗害公主』的罪名,那依裴大人所言,我應該怎麼辦呢?」


我和蕭恪齊刷刷看著裴懷,他臉色鐵青,張口結舌。


5


「是啊,老夫也很好奇,裴大人能不能給老夫一個解釋?」父親幽幽的聲音傳來。


一轉頭,父親和一眾官員站在身後,裴相雙目冒火,恨不得當下就破口怒罵。


「太傅大人,老師,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懷有點慌,額頭上的汗不斷往下落。


蕭恪聳肩:「大人,給他點時間編一編吧,你這現場讓他說出一二三,以裴大人的高才,委實有點為難他了。」


父親認同地點點頭:「蕭大人說得對,那你就現編吧,我有時間。」


「我也想聽聽,我女兒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在裴大人這裡脫掉『加害公主』的罪名。」


事已至此,裴相不得不出言挽尊。


「江大人言重了,懷兒是你教導長大的,他什麼品性你還不清楚嗎?不過就是耳根子軟,糊塗了些,不至於,不至於的。」


「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的學生也不是個個都爭氣的,既然裴大人糊塗,那就不該待在大理寺,畢竟身為大理寺少卿,糊塗一次,就有可能毀掉一個家啊。」


裴相一臉苦笑:「太傅說得對。」


「父親……」裴懷急了。


裴相一瞪眼,低喝一聲:「閉嘴。」


父親淡淡「嗯」一聲:「裴相是該好好教教兒子了。」


「你不知道我這女兒啊,為了救公主身上被燒得不成樣子,臉上每日抹藥都疼得哭喊娘親,我看著心肝兒都顫抖,如果能夠選擇,老夫寧願自己受罪,都不願看到我的女兒如此可憐。」


一向剛強的父親,說著說著就落下淚來,聲音沙啞,「我的女兒從小也是我們夫婦千嬌萬寵著長大的,一點苦都舍不得吃,可那日回來,硬是忍著不喊一聲疼。」


「老夫隻要想起那個畫面,心就像刀絞一般。」


「她侍君至純至孝到不顧忌自身安危,還要被人冠上惡毒的名頭,老夫心寒啊。」


一席話,說得裴懷都低下頭一聲不吭,臉上慢慢浮現愧色。


我知道,父親是真心心疼,一時間心裡又酸又難受。


眾人感嘆著安慰父親,父親擦擦眼淚冷靜下來:「裴相,你我之間,今日就當情分盡了,以後莫要再來往了,免得看著心煩。」


裴相一聲嘆息,看了我一眼領著裴懷走了,一向高大的身子在這一刻看著,竟然有些佝偻。


「今日多謝蕭大人出言維護。」


蕭恪側身避過父親的行禮,溫言道:「太傅大人客氣了,在下還有些問題想問江小姐,不知是否方便?」


「蕭大人自便即可,太傅府的花園不錯,蕭大人可讓小女領著賞玩一番。」


說完還給我使了個眼色,生怕我不想單獨和蕭恪待在一處。


我不禁有些好笑,我如今這副尊容,京中男子都避之不及,他憑什麼覺得蕭恪還能看上我?


花園裡,蕭恪沉默許久,忽然開口問道:「現在上藥還疼得厲害嗎?」


「也不是很疼,是父親愛女心切,有些誇大了。」我斟酌著回答。


蕭恪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再說什麼。


「江小姐認為,這件事有可能是誰幹的?」


這是我兩輩子的困惑。


之前我躺在床上,一遍遍思索著那些想讓我和嫣然兩敗俱傷的人,可想來想去都沒有頭緒。


畢竟上輩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獲利的漁翁。


我茫然地搖搖頭。


蕭恪沉思片刻,直截了當道:「我懷疑裴懷。」


6


我被驚到了。


「他……他為何要做這樣的事?這對他來說,並無好處。」


蕭恪輕笑一聲:「裴家在京城本就中庸,這件事若處理得當就是他出頭的好時候。」


我頓時恍然。


裴家是後起之秀,不比根基深厚的其他世家,上輩子在這件事之後他曾請旨願意娶嫣然,後來又打著為嫣然報仇的旗號踩著我家上位。


這件事從頭到尾,受益的隻有裴懷。


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隻知他心狠,竟不想他如此惡毒。」


前世今生加起來,我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小姐,公主殿下來了想見你。」春桃怯生生地走進來,一雙眼不停瞟著蕭恪,看樣子很是害怕。


蕭恪微微垂眸往旁邊讓了兩步,春桃當下松了一口氣,說話都活泛起來。


「小姐,公主是一個人來的,也沒坐馬車就站在府門口想見你,老爺已經趕過去了。」


我心緒有些復雜。


「你若是不想見,我去替你回絕她。」


「不必。」我緩緩搖頭,「她是君,我們是臣,這一面必須見。」


上輩子,嫣然可以堂而皇之拒絕我,但我卻不能拒絕她。


隻是希望她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


府門口,父親帶著人跪在嫣然面前,她好像看不見一樣,一雙淚眼隻顧張望著門口,手中不斷絞著素帕。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冷笑起來。


「公主殿下親臨,臣女有失遠迎。」


嫣然眼睛一亮,小跑過來想扶起我:「綿綿,隻要你還肯見我,我等多久都是應該的。」


我避開她的攙扶牢牢跪在地上:「不敢勞煩公主,臣女的父親還跪著,臣女不敢直立面君。」


嫣然臉上的笑頓時僵住,回頭看了一眼我父親,咬著唇哽咽:「我一心想著跟綿綿道歉,忽略了太傅大人,還請太傅大人不要怪罪。」


「老臣不敢。」父親這話說得四平八穩,隻是站起來時還是趔趄了一下順便開始咳嗽,隨即虛弱地靠在娘親身上道,「老臣年老體弱陪不住公主,請公主恕罪。」


嫣然臉上的表情裂開了。


看到父親衝我偷偷眨眼,我不由好笑。嫣然想來道歉又咽不下這口氣,仗著身份欺負父親,想要軟硬兼施,結果被父親倒打一耙,這回虧大了。


「在下還有案子要查,就不打擾江小姐了,今日公主的『威風凜凜』,在下回去後定會如實稟告皇上。」


蕭恪微微一笑,轉身鄭重地朝著父親施禮,「大人是國之棟梁,還請保重身體,太子還等著您回去教導他呢。」


「不敢不敢,煩請蕭大人替老夫告個假,我老了,不中用了,怕是要臥床幾天才好。」


兩人一唱一和,瞬間該走的走,該回房的回房,偌大的府門前就剩下我和嫣然。


她一張臉蒼白無比,再傻也看出今天自己又做了蠢事。


不出一天,公主威逼太傅家門口下跪的消息定要再一次傳遍京城了。


「綿綿,你是不是非常恨我?」


「公主何出此言?」我後退一步,「臣女不敢。」


「綿綿,真的不是我做的。」她眼淚落下來張皇地上前想拉住我,「我們不是最好的姐妹嗎?你難道不相信我?」


7


最好的姐妹?


我不由有些出神。


上輩子我是真的相信這句話的。


我三歲進宮做伴讀,那時候的嫣然與我同歲,第一次見面時她拉起忐忑不安的我笑道:「母妃說你以後會一直陪著我,所以我們從現在起就是朋友啦。」


「你別怕,在這宮裡有我保護你!」


六歲時進皇家御書房,又認識了裴懷。


我和嫣然闖禍,都是他跟在身後收拾爛攤子。我們學不會的問題,也都是他在解答。


明明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變了呢?


少女情懷總是詩。


隨著年齡漸長,裴懷出落得豐神俊秀,一躍成為京城有名的少年。


我與嫣然也常常私下討論,少女們都喜歡裴懷,可裴懷獨獨對嫣然另眼相看,嫣然也很享受這種「特殊優待」。


她總在我面前抱怨裴懷又為她做了什麼,卻隻字不提自己喜不喜歡裴懷。


而裴家從未想過讓他尚公主,因為驸馬是無緣朝堂的,在婚事定下的時候嫣然還為我們高興,後來就出了事。


我自責又愧疚,日日進宮陪著嫣然,任她打罵發泄都毫無怨言,隻當她是心情不好。


但她到最後甚至有意折騰我,扇耳光,罰跪,打手心都是家常便飯。


裴懷對我也是一直冷臉,任憑我如何解釋都沒用。


後來流言四起,我再也見不到嫣然,她連問我一聲都沒有,就認定了是我做的。


相信這兩個字,是我上輩子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可惜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得到。


「嫣然,倘若易地而處,今日毀容的是你,有人說是我幹的,你會相信嗎?」


「當然不信!」嫣然急切地拉住我的手,「我知你本性善良,做不出這麼惡毒的事,更何況你我之間又有什麼仇怨,值得你下這般狠手呢?」


「倘若是和裴懷有關呢?」


「裴懷?」嫣然一愣,慌忙解釋,「綿綿,我從未喜歡過裴懷,一直以來隻是拿他當哥哥,是他自己巴巴非要貼上來,我也很厭煩。」


「你若是喜歡,我去請父皇給你們賜婚,你我姐妹何苦為了一個男人翻臉?」


我不禁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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