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太醫好柔弱啊

第2章

我沒說謊,我確實天生喜歡男人。


太子捏緊手指,低語道:「你也不知道藏好,今日說於麗姬,明日必在宮中傳開。雖說如今有貴族豢養娈童,但那畢竟是秘而不宣的事。哪有人公然說這些,況且,你還長了這副模樣,就不怕......」


「臣被迫的。那時麗姬難為我,我實在無法。」


「荒唐!」太子皺眉,「看來,本宮還是去晚一步。」


他掃了我一眼:「罷了。我損了你的**,就當我賠你一回,今後我護著你,誰敢覬覦你,就和本宮過不去。」


太子把我滿是藥膏的手指扳開:「但你也要記住,不要痴想你得不到的人。」


「還有,我傷的是右腳,你一直摸我左腳幹嘛?」


「臣的錯,臣怕太子疼,不敢上藥。」


「行了行了,走吧。出門後把屁股捂緊點,省得被人吃幹抹淨。」


「回太子,臣不傻,臣不想在宮裡與狂徒顛鴛倒鳳、披頭散發花枝亂顫不知東方之既白。」


太子冷笑:「......你再敢在本宮面前說這句話,我就把你毆打到花枝亂顫,披頭散發,此生沒有東方之既白!」


12


我成了天才兼變態的花太醫。


甚至有了自己的都市傳說。


人人都駭,花太醫是狐狸精轉世成的屁精,此世專瞅著男人的屁股,狂吸陽氣,正因如此,他的物什才會像韭菜似的,割了再長,長得不得了。


以前,同僚們孤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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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同僚們害怕我。


我有點小孤獨,甚至闲暇時,開始想念我在宮中的唯一一個朋友,太子殿下。


幸得,我又有病人要接了。


這是我頭一次高高興興出太醫院。


等看到東廠督主那張秾麗似妖的臉後,我耷拉下嘴角。


他支著下巴,興味十足:「聽聞,花太醫你是斷袖,還斷得很徹底?」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拍了拍腿,邪魅一笑。


「過來,說說怎麼個斷袖法?」


他怎麼這麼愛拍腿,難道隻是因為他覺得他的大腿很性感嗎?


我乖乖過去,忍辱負重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東廠督主一把把我推開了,震驚地說:「你有病啊,我讓你站近點!你坐我大腿幹嘛?」


這是另外的價錢。


我很委屈:「你讓我演示的。」


東廠督主拽著鞋底,啪啪啪毆打我的背。


我叫了一聲。


他就立刻不打了,捂住我的嘴,說再發出汙穢的聲音就切掉我的舌頭。


我認慫,抱頭乖乖點頭。


他這才松開手,重新坐回太師椅。


隻不過,他冠好的頭發亂了。


眼睛由於生氣,變得更亮了。


毆打別人的劇烈運動讓他臉紅了。


嗔嬌含魅,豔若牡丹。


而太子,這時候趕過來了。


他神色凝重,看到屋內場景,眼珠更黑:「你們在做什麼?我在院中就聽到了有人在哀叫。」


我猛地轉過身,雙眼亮晶晶地瞅著他。


太子無意識咽了下喉嚨,立刻移開眼神。


「參見殿下,臣忽發頭疾,召花太醫來瞧瞧。」廠督撒謊撒得明明白白。


太子沒回,隻是隔著袖袍,握住我的臂彎,把我拉起,擋在他身後。


然後才說:「既如此,太醫院的張太醫在頭疾方面頗有見解,廠督不如召他前來,花太醫如今時常服侍本宮,旁人又要召,這個搶,那個奪,本宮可不喜歡。」


廠督聽到這話,露出一絲訝然。


雙眼悠悠看向我,似乎電光火石間,已經透過太子一句話,補完了所有劇情。


「是,殿下,臣再不敢了。」


他臉衝向我,臉上無聲地寫著幾個大字。


情緒激烈,分外眼熟——你個勾引太子的馬屁精!


我不是,我沒有。


荒唐啊!


13


步到中庭時,太子才開口。


「你喜歡他那種?」


他不等我回答,便冷哼一聲:「長得陰陰豔豔的,有什麼好。沒吃過好東西的家伙,眼皮子就是淺。」


「什麼是好東西?」


「......你問我我問誰,好笑,我又不喜歡男人!」太子超大聲地說。


我縮了脖子:「這次的事,謝謝殿下。」


他復雜地看著我,嘆道:「我讓你殘了,你自當由我罩著了。」


「其實,我沒有也行的,習慣就好。」我安慰道。


「你心倒放得寬。」他盯著我,卻似乎在糾結另外一件事。


回了東宮,我給一瘸一拐的他繼續抹崴腳藥膏。


我感動道:「其實陛下不用帶傷趕來的,派個宮人叫我過來就行。」


他心不在焉:「派宮人讓你飢不擇食,狼性大發嗎?」


我說:「那倒也是,您宮內的侍衛,個個威武雄壯,龍騰虎躍。」


他倚著枕頭,猛地坐起身。


這人,經不起開玩笑。


太子緊緊盯著我:「所以,你那次說的話,是真的麼?」


「?」


「一天不見男人,就心慌意亂,痛痒難耐?」


我瞪大眼睛,這麼羞恥的臺詞竟然還記得。


不過,從太子嘴裡說出來,卻變了味。他嗓音低,聲色沉,更像句曖昧的調侃。


我不知怎麼回答。


他的指腹順著抱枕的回龍紋,打轉摩挲,極為緩慢,是思考時的小動作。


「如果......我幫你呢?你能不去找別人麼?」他輕聲問。


雙眼黑得如同炙熱的漩渦。


我下意識捏手,忘了還攥著他的腳。


太子:「嗷!」


隻聽門外一片腳步聲奔來,卻被門口的大太監死死擋住,他嚴肅地說:「太子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雖然我也覺得花太醫更像下面的,但太子想做,那我們也要假裝不知道。」


「說什麼呢!給我滾進來!」太子暴怒。


大太監領著一群面紅耳赤的侍衛挪步進來。


他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終於發出欣慰的喟嘆。


「再滾出去!」太子說。


等人都走出去了。


太子望著我,氣氛一破,有些話題很難再重新提起。


我小聲說:「沒事,我以後自給自足就行了。」


太子瞪大雙眼:「你都殘了,怎麼自給......哦!」


我不知道他想明白了什麼,但我知道,他想明白了。


不過,想明白的太子,不像是松了一口氣,反而有些悶悶不樂的失落。


「行。反正你隻要別給東宮惹麻煩就好。」太子說。


14


但我覺得,是時候走了。


我女扮男裝,又是頂替我爹的職位,身份就像隨時都會引爆的炸藥。


而太子又罩著我,想必我辭官後,他會接濟我一點錢。


而我辭官也能幫著他,清除點不重要的流言蜚語。


但我請辭時,太子沒有說話,反而眼神更沉。


好半天,他才說:「待著吧。」


「可是......」


「我讓你待著,不要走!」他厲聲說。


我忽然覺得,我有點怕看他那雙眼。


他皺著眉,苦苦思索,像是想要說什麼。


他低下頭,轉身離去,隨風飄來句輕嘆:「若是位女子,就好了......」


15


宮人都覺得,太子最近不正常是因為少男懷春,開始想姑娘了。


他及冠許久,也該選太子妃了。


隻不過,送到他眼前的畫像一輪接著一輪,都沒有入他的眼。


他隻是神思飛散,時常怔然。


一日,皇上秘密召見我。


他說:「太子遲遲不選妃,多半是有心病。」


他皺著眉:「花太醫,勞煩您開副中藥,調理一下。」


我跪下,深深叩首。


我想,等他調理好,這東宮入了太子妃,那麼就是我走的時候了。


16


我給太子開了副壯陽藥。


因為我覺得,太子可能是真虛了,所以對女子不感興趣。


至於開得對不對,反正畢竟是補藥,吃了也沒壞處。


我把陛下的話轉述給太子,把藥遞給他。


他看著藥碗,又看了我一眼。


低聲說:「若治不好,你說,父皇會怎樣?」


「總會治好的。」


畢竟藥裡虎鞭和海參的份量我都給得很足。


雖然我不是正經醫生,但也能確保,太子今後絕對雄風不倒。


他依舊看著我,心不在焉地喝光了藥。


當晚,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兩個時辰的太子,咬牙切齒地坐起身。


踹開我的門。


「暑熱難消,花太醫,陪本宮一同泡泡水吧。」


我半睡半醒地被他拎著領子,扔進湯池,溫涼的水浸湿衣衫,我打了個冷戰,從水裡站起來。


太子愣愣看著我,如夢似幻般用大拇指抹掉我眼角的水珠。


他輕聲說:「花太醫,我不喜歡男子,可我似乎傾心於你。」


我心中打亂,下意識後退,腳一滑,摔入池中。


池水過於清。


以至於,我不留神看到了太子的壯闊雄風。


我猛地四肢並用,企圖找到著力點重新站起來。


太子穩穩地撐住我。


我吐出水,拼命吸了一口氣,昏厥的腦袋這才清楚地察覺到,我不知何時,靠在了太子的胸膛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輕聲說。


他摸了摸我的臉,繼續說:「但無論怎麼抑制,反而思念越發瘋狂。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我竟然也會喜歡男子。」


他誠懇地說:「花太醫,我並非以太子的身份強迫你,我隻是想讓你試著接受我。我雖然不懂男男如何做,但......」


他一咬牙,鼓足勇氣道:「我可以學。」


「花太醫,你願意嗎?」


他沉默地低著頭,耐心又忐忑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小心翼翼挪開他的手,又竭盡全力遊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然後小聲說:「殿下,我其實是女的。」


我不敢看他的臉,屁滾尿流地爬上池子,跑了出去。


17


次日天沒亮,我就抱著包袱回了太醫院。


「屁精,你怎麼來了?」


我心情不太好,故意說道:「吸你陽氣。」


嘴欠同僚瞬間跑了。


太子竟然喜歡我。


我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可怕。


反而,有點高興。


「花太醫,太子重病,速歸。」趕來的侍衛大聲道,我還沒來得及推辭,他便把我連人帶行李端走了。


太子生了怪病,又冷又熱,一會兒發抖蓋被,一會兒恨不得打赤膊。


這情景,和我初來那回見到的,分外眼熟。


東宮一片吵嚷。


這個太醫說太子是陽氣太旺,急需疏解。


另一個太醫說他放屁,他怎能汙蔑當朝太子欲求不滿。


其他人亦找出了不同的病因。


什麼相思病,什麼急火攻心,都來了。


皇上聽得耳朵疼,煩得要死,又擔心得要死,見我來了,連忙說:「神醫,過來,你看看太子什麼病。」


一群太醫跪在床邊,同時回頭,眼睛炯亮,全寫著:屁精來啦!


我硬著頭皮走過去。


蓋著棉被打哆嗦的太子,透過被角,偷偷露出兩隻同樣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裝模作樣摸他脈搏時,他的小指勾了下我的掌心。


「唔嗯。」我悶哼一聲,抖了一下。


皇上等一幹人齊齊看我。


我憋出借口:「臣憂心太子安危,病在太子,痛在我身。」


皇上一臉欣慰。


太子一臉餍足。


太子淡淡說:「父皇,花太醫一把脈,兒臣忽然就神清氣爽,好了許多。」


「神醫!那就由你時刻陪太子養病!朕準你逾矩,可與太子抵足而眠。花太醫,你勢必得把太子治好了。」


太子勾出笑容,溫溫柔柔地伸出雙臂,把我當人形抱枕似的抱了起來。


「多謝父皇。」


「臣遵旨。」我虛弱地咽了下喉嚨。


18


我是太醫院的傳說,花太醫。


因為,我成為了伴駕東宮的近臣,後來又成了常伴君側的近臣。


當年,太子「重病」那晚,他對我說:「我不怨你, 也不會怪罪你騙我,花太醫, 我依舊等著你的回答。」


這一等,便過去了許久。


久到我差點忘了這回事。


某日春風和順, 太子登基,成了新君。


他在朝堂中受大臣們催婚之苦。


我自在地在花園裡溜達。


恰巧撞見了廠督。


許久未見, 廠督那張臉, 越發驚心動魄地美, 比起往日的意氣風發,如今多了些沉穩內斂。


難怪人們都說, 帥哥覺得自己不帥的時候,是最帥的。


我多看了他幾眼。


廠督友好地笑:「花太醫,這大熱天頂日頭逛院子?要不去我那裡坐坐?」


我剛要回答, 卻聽身後傳來腳步聲。


太子雙目緊盯, 盯到讓人頭皮發麻。


我便衝廠督告辭, 溜達著跟到太子身旁。


我咳嗽出三個字「小心眼」。


太子瞥了我一眼:「我怕你跟他跑了。」


我意外:「我不是和你在一起了嗎?」


太子張了張嘴, 超大聲:「你啥時候和我在一起了?」


「我們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啊, 不然我幹嘛躺你大腿上, 讓你給我喂葡萄。」我迷茫。


太子憤怒:「我們在一起了,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還等你話呢!」


我喊道:「你品一品我們之間的氛圍, 不就知道了嗎?」


他悠悠看我:「品不出來。自從吃了三副你開的補藥,我的味覺就失去功能。」


我翻了個超大的白眼。


他伸出手, 假裝要掐我後脖子。


我便拉長聲音喊:「在一起啦, 在一起啦, 我答應你啦。」


太子背著手,哼著歌,不再動手戳我了。


我們之間彌漫起一種古怪的沉默。


因為,我們二人都不約而同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皇上連聲問我怎麼回事。


「(慢」但,細細想來,湯池入浴那次也不是第一回。


那到底是哪一回呢?


我們之間有太多意亂情迷,早就記不清了。


我們對視一眼,咳了一下。


「從今天開始算吧。」太子低聲說。


我認同。


他便伸出手指試探性地戳了戳我的掌心,小聲說:「我好餓, 一天沒吃東西了。」


我回:「你多看幾眼廠督,就醋飽了。」


廠督滿臉無辜,眼瞪著我, 充斥著幾個大字:屁精, 你們找間房自個玩吧!


找間房玩就玩。


我勾著太子的手, 溜達走了。


第二日,正值休沐。


太子忽病。


春天冷得發抖, 得花太醫親自照料,方有效果。


一頓「治療」完。


我和太子懶洋洋躺在榻上, 他拿著醫書, 我背醫方讓他檢查有無背錯。


合上書的時候, 太子臉上露出點欣慰:「很好,今年太醫院大考,指定能過!」


喜事成雙。


我打了個哈欠, 躺在他的腿上。


我們望向窗外。


青綠樹影,罩在窗紙上,隨風橫斜。


這春天。


慢得無比美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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