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個太子當外室

第26章

  “那你們早點休息,我先去睡了。”說完,他鎖上門,一溜煙跑回西廂。

  紀景行看了看正房,裡面的燈正亮著。

  已經回來了?

  天有些悶熱,紀景行生性愛潔,一日不沐浴就難受。之前在客棧不方便隻能用布巾擦一擦,想到這房子裡有個浴間,再聞聞身上那劣質酒的酒氣,回到屋後,他命同喜去燒水,打算沐浴一番。

  同喜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說,浴間裡似乎有人。

  有人正常,但也不會一直佔著,紀景行也沒當回事,等同喜回來說水燒好了,他便拿著幹淨衣裳去了外面。

  剛走到廚房門前,旁邊浴間的門打開了。

  一陣水氣繚繞,穿著寢衣外面隨便套了件袍子的顏青棠,從裡面走了出來。

  長發洗過了,蜿蜒而下及至腰間,因為沒擦幹,正順著發梢往下滴著水。

  白皙的皮膚,緋色的寢衣,襯得她面色紅潤,似眉目帶春。

  她睨了他一眼。

  不同於昨日神色,隱隱帶著一絲挑剔。

  挑剔?

  似乎就像看到了什麼髒東西,還要強忍著。

  紀景行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拱手遲疑道:“顏太太?”

  “季公子沐浴啊,我用好了,素雲正在裡頭收拾,收拾好你就能用了。”

  兩人交錯而過。

  顏青棠遲疑了腳步。

  紀景行察覺到,也停下腳步。

  “季公子,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她轉過身來。

  “太太有話便說。”他拱手道。

  顏青棠看了他一眼,還是覺得這書生長得很俊,很順眼,人也有禮,應該不是那種喜歡風月場和 花天酒地的男子。

  說不定隻是同鄉硬拉著他去喝花酒,他推遲不過呢?

  教一教,還是能回正道的。

  “季公子來此趕考是為了功名,也是為了證明十年寒窗沒有白讀。離院試還有不到半月時間,季公子當以讀書為主,千萬莫臨了誤了自己。”

第25章

  ◎灌醉他!◎

  “誤了自己, 此話怎講?”

  顏青棠心裡埋怨他有些笨,怎麼說話就這麼費力,不像之前那位欽差大人, 不過寥寥幾句, 便彼此心知肚明。

  可轉念一想,他不過是個小地方來的貧寒書生,估計也沒見過什麼世面, 哪裡懂得什麼言下之意話下之意,更不懂像蘇州這種繁華且風流窩到處都是的地方,是很容易腐蝕人心的。

  君不見,多少學子一趟趕考, 沉迷於煙花之地風流鄉不願醒,最終落個功名沒拿到還傾家蕩產的地步。

  “季公子, 你是外鄉人,大概也是第一次來蘇州, 不知道在蘇州, 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例如那些站在岸上就能看見的花船。”她故意敲打道。

  又說:“煙花之地風流鄉,蝕人心魄壞人前程,季公子當牢記。”

  她怎麼知道自己去花船了?

  那花船是疾風司的暗線, 作用就是刺探與監視, 船上的花娘乃至尋歡作樂的客人,都隸屬疾風司。

  再一看她神情,不對。

  不是洞若觀火,反而是可惜、憐憫, 加一點點感嘆。

  再加上之前那股子嫌棄?

  她這是誤會他上花船喝花酒了?

  之前她說求助摯友, 才幫她上了謝蘭春的船, 這位‘摯友’必然與謝蘭春相熟, 說明也是個風塵女子。

  顯然她自己就是青樓勾欄的常客,現在竟挑剔他上花船喝花酒?

  這是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紀景行被氣笑了,卻又不能拆穿她。

  隻能當即漲得俊臉通紅,連忙作揖道:“房主太太誤會了,小生可沒去那種地方,之前與同鄉聚會,也是聊些詩詞時文什麼的。”

  誤會了?

  顏青棠疑惑地瞅過來。

  看看對方那羞窘難忍的模樣,終於覺得這張俊臉順眼了。

  “竟然是誤會了?”她露出笑容,“誤會就誤會了吧,季公子沒去就好,我也是給你提個醒兒。”

  一陣香風拂過,人已是進了屋。

  她在高興?高興什麼?

  他沒去喝花酒,所以她很高興?

  紀景行不禁眯起了眼。

  直到滿頭大汗的同喜過來叫他,說熱水已經備好。

  他這才收回目光,踏入浴間。

  正房裡,素雲正給顏青棠擦頭發。

  “太太這麼高興,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之前說起落水,顏青棠隻說是被一個熟人救起了,其他具體的卻是沒說。

  顏青棠睨了她一眼,“能有什麼事。”

  她扯過頭發,往軟枕上一躺。

  “哎呀,太太你的頭發還沒擦幹,不擦幹會著涼的。”

  素雲不依,非要讓她起來,不起來把頭發露出來也行。顏青棠隻能翻了個身,爬在床上讓她擦。

  臨了,她沒忍住道:“不過還真有件好事。”

  素雲問她什麼好事,她卻不肯再說,隻說以後就知道了。

  心裡存了疑,不免就想試探。

  可想起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貧寒出身且知禮懂禮的書生,倒不好主動出擊。

  一大早,紀景行拿出一本論語,來到窗下,臨窗而讀。

  讀書聲擲地有聲,琅琅上口,在小院中盤旋著。

  可惜正房的人進進出出,就是不見那位顏太太出來。

  商人不該是早出晚歸,怎麼這女子總是睡到日上三竿?

  臥房裡,收到李貴遞來消息的顏青棠,露出笑容。

  素雲也是一臉笑,感嘆道:“太太還真是未卜先知,竟提前知道了有好事發生。”

  顏青棠瞅了她一眼,知道這丫頭是誤會了。

  她昨兒說有好事,是指有些事有眉目了,也指遇上那位欽差大人,可不是說這件事。

  織造局會出手幫她壓下官司,她並不意外。

  當下亂象橫生,歲織上繳在即,這種時候是容不得出任何亂子的。為此,一些無關痛痒的事,都可以出手幫顏家解決。

  顏家為何如此重要?顏家有什麼?

  有絲綢。

  事情又回歸到絲綢上。

  織造局攤派,大商領織,絲綢交上去多少,隻有商戶和織造局清楚,織造局截留一些,轉手倒賣出去,都是白花花的現銀。

  這裡面牽扯了多少利益,多少勢力,不怪人家願意護著顏家。

  不過此法不可長久,這次是事發突然,織造局為了上半年派織不出岔子,才選擇相幫。

  待事後,若還是這麼事多,必然會尋另一個聽話又事少的填上去。

  靜靜思索一會兒,心裡的一些念頭更通達了。

  顏青棠不禁笑容更甚,坐了起來:“有好事發生,當要慶祝慶祝。”又聽見外面傳來的、頗有旋律的讀書聲,說:“這書生倒是起得早。”

  素雲附和道:“可不是,這季書生可用功了,一大早就起來讀書。”

  她也知道姑娘向來心高氣傲,看似平易近人,實則少有男子能入得她眼,季書生越好,姑娘才能順心如意不會覺得委屈,自然不吝說對方好話。

  “也虧得聲音好聽,不然吵死了。”

  這句話是含在口裡說的,素雲沒聽清楚,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姑娘,顏青棠卻不看她,拿了衣裳來穿,她自然忘了這茬,忙服侍姑娘穿衣。

  洗漱穿戴好,出了門,外面是一片陽光明媚。

  斜望東廂,那窗下可不正站著個俊書生。

  真是雨後初霽晴方好,景色如畫醉遊人!

  圖色好,圖色好,賞心悅目,心情愉悅。

  顏青棠總算找到點屬於嫖客的愉悅感了,隻覺得自己這是否極泰來。

  瞧瞧昨兒事情有了眉目,這裡又有個俊書生,等借子成功,她心心念念的事就辦成了一半。

  “顏太太,可是吵到你了?”

  顏青棠眯著眼,笑盈盈道:“不吵不吵,季公子用功讀書是好事,這裡先恭喜公子能順利考取功名。”

  一張嘴比誰都油滑,偏偏讓人覺得有理有據,打從心底的妥帖,這就是商人本質?

  還是她的本質?

  怪不得當初對著馮澤耍心眼,馮澤非但不反感,反而十分欣賞對方。

  “看太太如此高興,想來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難道她表情就這麼明顯,連個書生都看出來了?

  不過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且順便也可以趁機多與他接觸接觸。

  “確實有好事,方才我娘家來信,說是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我為娘家高興這不是。”

  正好這時潘大娘來了,還是一如既往地提了一簍菜。

  顏青棠忙吩咐素雲道:“讓磬兒去買隻雞,再買隻肘子,今天有好事,慶祝慶祝。”

  一聽到買雞,同喜興致就來了,忙鑽出東廂。

  “磬兒磬兒,我同你一起去。”總算不用聽公子讀書了。

  顏青棠順勢道:“季公子,中午一同用飯,就不給你們單獨做了,權當討個喜氣?”

  紀景行拱手:“恭敬不如從命。”

  不光有菜,還有酒。

  蘇小喬曾與顏青棠說過,說她這人看似八面玲瓏,實則在一些事上臉皮很薄,也是可想而知會臉皮薄。

  既如此,不如善用酒。

  想想,酒色迷人眼,酒也醉人心。

  喝醉以後發生的事,如何分辨誰對誰錯,也不會讓人覺得她是故意為之,隻會覺得是一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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