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見她?來,阿檀眼睛一亮,隨後低下頭?不敢說話。

  “小丫頭?,吃飯了,你也真倒霉,被陳四爺碰著了。”

  另外?的人聽見,訓斥他:“麻子你不要命了,陳四爺就在樓上,你敢亂說話!”

  叫麻子的撇撇嘴。他也是有兒女的人,陳四爺的怪癖誰人都知道,心下自然是同情這小姑娘的。

  可同情歸同情,他隻是個老實幹活的腳夫,整日在碼頭?搬貨,得罪不起也不敢多?管闲事?。

  他吩咐沈栀栀道:“把粥給她?,回頭?再找床棉被給她?。”

  “好。”沈栀栀忙點頭?。

  等他們出去,阿檀撲進沈栀栀懷中,無聲痛哭。

  “姐姐,我們該怎麼辦?”阿檀哭了會,問沈栀栀。

  沈栀栀安撫地拍她?的背:“不怕啊,我們在這先待一晚,明天早上船會停下來補給,到時候想?個法子偷偷離開。”

  “什麼法子?”

  沈栀栀其實也沒法子,腦子裡一團亂。

  “你怎麼單獨跑出來也不跟姐姐說一聲?”她?低聲問。

  “我......”阿檀怯怯道:“我想?回家看祖母,我不敢跟姐姐說。”

  “為何不敢?”

  “我......我從廚房拿了塊肉,想?給祖母過年,我怕姐姐知道了不高興。”阿檀低聲哭起來,怕沈栀栀生氣,忙解釋:“姐姐,我不是要偷,我想?好了等發月錢了就還姐姐,可我現在沒錢,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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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小心翼翼得像隻貓崽似的,沈栀栀不忍責備,摸了摸她?的頭?:“姐姐不怪你,先喝粥吧。”

  .

  蘿縣客棧。

  裴沅禎站在輿圖前,研究追查路線。這些天,他已經?向?東、向?南各追了百裡,皆無這些人的影蹤。

  而北邊有他的螭虎軍,那些人定不會向?北逃。眼下看來,隻有西邊的方向?可行。

  但西邊往北是軍事?重鎮,往南......

  他手指緩緩在輿圖上滑動,落在蜀州之?地。

  “南汌......”

  這些人跟南汌到底是何關系?

  劫走裴勝一雙兒女去南汌做什麼?

  難道......裴勝跟南汌也有勾結?

  隨即,他又否定猜測。

  裴勝沒這麼大的能耐跟南汌勾結,定是背後之?人怕裴勝泄露秘密,以保全他一雙兒女作條件,指使裴勝誣陷裴彥。而真正與南汌勾結的,恐怕還是背後這人。

  如此,一切倒也說得通了。

  少頃,他咳了一陣。這些日為了追查刺客,他顧不上休養,此前病情斷斷續續未愈。

  裴沅禎看了看外?頭?,夜色深沉。熬了半宿正欲回去歇息,侍衛領著隼鷹過來。

  “大人,有消息。”

  裴沅禎轉身,從隼鷹上取下竹筒,將裡頭?的字條取出來。

  下一刻,他急聲吩咐:“立即帶人攔住南下船隻。”

  .

  沈栀栀跟阿檀裹一床被褥挨著打?盹,也不敢睡熟,時不時睜眼瞧一瞧外?頭?天色。

  據老婆婆說,船天不亮就會停下補給,所以她?不敢掉以輕心,生怕錯過停船的時間。

  這麼半睡半醒熬了許久。

  船總算停下來,隻不過不是補給,而是發生了事?。

  外?頭?有人問:“怎麼回事??又有官府查?”

  “他們查什麼?”

  “聽說在查船上的貨,一艘一艘查得仔細。四爺,咱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估計是衝我們來的。”

  陳四爺想?了想?,吩咐:“快去,給箱子做記號,然後扔進水中。”

  “扔水中?”

  “沒別的法子了,所幸這些貨不怕遇水,隻要能應付完這些官兵,回頭?再派人來撈。快去!”

  “是。”

  沈栀栀在裡頭?聽了會,盡管心下緊張,但也知道此時是逃出去的最佳時機,不然可就沒機會了。

  很?快,那些人進來搬貨,有人看見她?們蹲在角落也沒管。

  也不知箱子裡裝的什麼,兩?個壯漢抬得十分吃力。

  沈栀栀拉阿檀起身,趁這些人忙著搬貨,她?帶阿檀悄悄摸出去。

  卻不想?,才出門就碰見走進來的陳四爺。

  “做什麼?”他看見阿檀,沉聲道:“老實點,不許亂跑。”

  阿檀瑟縮,不敢說話。

  陳四爺往裡走了兩?步,又退回來,視線狐疑地落在沈栀栀身上:“你是何人?”

  “我......”沈栀栀說:“我是燒火的。”

  “燒火的?”

  陳四爺明顯不信,他走近打?量,倏地抬手扯開沈栀栀頭?上的布。

  當看清她?的模樣時,驟然一驚:“是你?”

  沈栀栀比他更驚:“是我,你認得我?”

  陳四爺眯眼:“那天在賭場跟著方爺的女人,就是你。你怎麼在這?”

  想?到什麼?他大駭:“方爺已經?知道了?”

  方爺?

  知道什麼?

  沈栀栀懵。

  有人走過來問:“四爺,這女的是何人?”

  陳四爺說:“是方爺的女人,之?前我在賭莊看見她?跟在方爺身邊。”

  “......”

  沈栀栀見他這麼怕方爺,頓時有了底氣,她?挺直腰杆:“既然你知道了,還不快快放我們離開?”

  陳四爺猶豫。

  “四爺,不能放。”另一人說:“方爺要是知道咱們綁走他的女人,豈會放過我們?”

  “你有什麼主意?”

  那人給了個眼神,低聲道:“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陳四心頭?一凜,額邊青筋突突跳,緩緩看向?沈栀栀。

  沈栀栀被他看得心裡發憷,也不知那人口中的“一不做二不休”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她?咽了咽喉嚨,盡量使自己鎮定下來。

  “四爺,你不能殺我。”她?說:“我其實不是方爺的女人。”

  陳四爺愣了愣:“你不是方爺的女人?那是誰的女人?”

  “說出來你別嚇著。”

  沈栀栀絞盡腦汁,暗自祈禱裴沅禎的名?號能有用。

  她?說:“你恐怕不知,那日方爺身邊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京城來的首輔大人裴沅禎。”

  “裴沅禎?”

  “對?,他喬裝在方爺身邊查案,想?必此事?你們聽說過。”

  陳四爺緊緊盯著她?,琢磨她?話中真假。

  沈栀栀繼續道:“你更應該聽過裴大人身邊有個得寵的婢女。”

  陳四爺的額頭?跳得更厲害了:“所以......你是......”

  “沒錯!我其實是裴沅禎的女人!”

  黑暗中,裴沅禎剛踏上這艘船,就聽到這麼句話。

  他腳步一頓。

  那廂,沈栀栀為了加大籌碼,又說道:“而且,我肚子裡還懷了裴沅禎的骨肉。你今日若是敢動手,那便是謀殺朝廷命官的血脈。四爺,你可得想?清楚了。”

  裴沅禎:“......”

第79章

  郝侍衛隨後跟上來, 正欲說?話?,就被裴沅禎攔住。

  他不?明所以。

  那邊,沈栀栀見陳四爺遲疑, 暗想自己的話?應該是唬住他了。

  陳四爺心裡確實震驚。

  裴沅禎喬裝來荊城查案的事?不?是秘密, 自從勝爺被抓,這些事?就像風一樣吹過大街小巷,所有關於裴沅禎的消息, 包括他身邊的婢女?如何得寵、又如何美?貌都聽了滿滿一耳朵。

  他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子......

  一身粗布麻衣,滿身油漬, 臉上也不?知?蹭了什麼髒汙東西, 完全辨不?清姿色。

  “你口說?無憑,”陳四爺道?:“你要真是裴大人的女?人,怎麼會在這?”

  “我來找阿檀,阿檀那天是裴大人讓方爺救下的。”

  陳四爺心下信了幾?分, 但隨即又問:“那你為何穿成這樣?你看著分明像逃難的,莫不?是想糊弄我?”

  沈栀栀停下,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可她堂堂裴沅禎的女?人, 要掩什麼耳目?

  她支吾道?:“此事?說?來話?長......”

  “我看你是根本無話?可說?。”另一人說?:“她在撒謊!裴首輔是何等身份?什麼樣的絕色沒?見過?又豈會喜歡這種身材幹癟的女?人?”

  “......”

  沈栀栀氣悶,你才幹癟!

  “你懂什麼?”沈栀栀說?:“天下美?人千千萬,可裴大人就喜歡我這樣的, 你管得著嗎!”

  “......”

  裴沅禎嘴角抽抽。

  “陳四爺, 做主的是你, 你何必聽小人慫恿?你今天放我走, 我保準守口如瓶。但你若是殺了我, 你就是在跟裴大人作對,後果可想而知?。”

  “臭娘們, 還挺伶牙俐齒。”

  那人正要動手打她,倏地渾身一頓,面上表情驚恐而不?可思議。

  下一刻,整個人緩緩倒在地上。

  “怎麼了?”陳四爺疑惑:“死老張,你這是......”

  當看清老張額頭汩汩冒血,而上頭插了支飛鏢時,猛地往後退。

  “是誰?誰在那?”他慌亂四顧。

  突然?死人,沈栀栀連忙抱過阿檀,捂住她的眼?睛。

  陳四爺轉頭,見有人已?經悄悄摸上船,頓時大駭。

  “你們是何人!”

  他下意識伸手,想拉沈栀栀當人質。可裴沅禎的速度比他更?快,在他動作時,沈栀栀就已?經被一把攬了過去。

  緊接著,陳四爺以及他身邊的人皆被點了穴,動彈不?得。

  沈栀栀見裴沅禎突然?出現,懵了懵。

  傻愣愣地望著他:“大人,你怎麼在這?”

  “你說?呢?”

  沈栀栀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掐了掐大腿,隨後又摸了摸裴沅禎。

  活的!

  還熱乎著!

  她高興起來:“大人,真的是你!”

  “你是來救我們的?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嗚嗚嗚大人總算來了,你不?知?道?我跟阿檀提心吊膽了一整晚,他們說?船要去蜀州半個月呢,我害怕這一去就再也見不?著你們了......”

  沈栀栀是真的後怕,此前因要護阿檀她沒?敢示弱。可這會兒瞧見裴沅禎,心裡那股依賴全表露出來,一時歡喜得哭起來。

  裴沅禎見她臉上髒汙,哭得難看,還蓬頭垢面,跟個難民似的。

  既心疼又嫌棄。

  “好了,”他柔聲道?:“別怕,我來了。”

  “大人,”想起一事?,沈栀栀指著陳四爺說?:“他們船上有秘密,我聽見了。他們一聽有官府來查,就準備把箱子拋進水裡,肯定?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聞言,陳四爺等人神色驚懼。

  裴沅禎示意郝侍衛:“你帶人查一查。”

  “是。”郝侍衛領命。

  過了會,他拖了個箱子出來:“大人,您看,這裡頭果真可疑。”

  箱子打開,上面一層是瓷器,而下面一層用草蓋著。扒開草,眾人倒抽涼氣——竟是滿滿當當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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