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界都是我師姐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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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但他更不想姐姐厭惡他。


在這片空間的長久的沉默中,我晃了晃手上的鏈子:「你說,是那位扶桑將我囚禁在這裡的。現如今,我心也沒了,眼睛……」說到這裡,我輕輕笑一聲:「眼睛應該也被拿去用了吧,既然如此,我一介廢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轉告他,將我放出去轉一轉也好。我一個人待在這裡,我不喜歡。」


長生沒有回答,但是他往這裡走了幾步,而後用手指輕輕觸碰上冰冷的鎖鏈以及那被鎖鏈牽制住的我的手。


我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反握住了那根手指。


感受到那手指的顫抖,我再次柔聲問道:「長生,好不好?」


「我既照顧了你兩百年,長生,你不會讓姐姐失望的,是不是?」


灼熱的氣息裡,我聽見少年沙啞的聲音——


「好。」


9.「長羨……這個名字挺好的。」


在那日之後,許是長生與那位扶桑說了,我的手腳終於不必被鎖鏈鎖住。


並且,我似乎也被換到了另一個空間,像是就寢的地方,有適宜的溫度與柔軟的被褥。隻是踩在地上,仍是冰涼。


我的身體其實已很不好。失去了眼睛與心這三顆最為重要的蓮子,我能察覺到如今的身體,就如同枯葉般搖搖欲墜。


每至夜晚,當我合上眼休息時,都能察覺到一股滾燙的氣息。


那氣息就近在咫尺。


而後會有人的視線,貪婪地一遍又一遍描摹著我的面容。


我知道是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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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從我醒來的那一日之後,除了那位據說是我從前師尊的扶桑以及長生,我就再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


長生似乎很不願意我出去,他黏得我越發緊了。偶爾他會在我的要求下陪同我一起出門,雖說我也不知道是去哪裡,但能夠出門,就已讓我本疲憊不堪的身體得到一絲放松。


這日,我正倚在欄杆上,長生就站在旁邊,將手上的像是魚餌的東西交給我。


「姐姐,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最愛用這些東西來投給池中的魚兒吃,你說這在下界叫做魚餌。」他握著我的手,將那些魚餌放在我的掌心。


我收回手,用手指輕輕抓了點魚餌,感受著那粗糙的質感,我淡淡道:「抱歉,我不記得。」


「……」長生沉默了一會,又像是笑了起來,「沒事姐姐,長生都記得,長生會一一告訴你的。」


我可有可無地點了一點頭,而後轉過身,將那魚餌一下一下地扔進池子裡去。


微微蕩起的漣漪,是輕微的水聲。


而長生就靜靜地站在旁邊,用那灼熱的視線,似乎在一筆一劃地勾勒我的五官。


正在這時,長生身上又傳來了上次一樣的聲音:


「神君,是我,蓮毓。若聽到這些話,能否請你來見我一面?」


蓮毓。


我挑了挑眉。


還未等長生說話,那聲音又再一次響起:「聽師兄說,此次我醒過來,多虧了神君拿來的……」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猛地被長生掐斷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我投著手上的魚餌,笑了笑說,「蓮毓。好名字。」


長生笑得似乎有些勉強:「姐姐,是位故人,我們先回去吧。」


我懶懶地摩挲著粗糙的魚餌,漫不經心地說:「你先去吧,我就在這待一會。」


「可是姐姐……」長生的聲音裡有一絲慌亂。


「你若不放心,捏個結界便是。」


長生沉默了一下,而後說:「姐姐,我不是這麼想。」見我沒有回答,他隻能輕聲道:「那姐姐,我先去一趟,你在這裡……不要亂走。」


在他消失的一瞬間,我便感受到了結界。


我淡淡笑了笑,索性將手中的魚餌全部扔在了池子裡。


「哗啦」一聲。


很安靜的氛圍。


不知從哪裡來的風,我微微閉上眼睛,卻感到眼上像是落下了什麼,顫顫巍巍的,很輕盈。


我動了動眼睛,那東西就又輕輕飄起來落在了我的鼻尖上。


我伸出手來,在鼻尖的位置輕輕觸碰了一下——


似乎是隻蝴蝶。


這蝴蝶並不畏懼我的觸碰,它的蝶翼柔軟而潔淨,在我的手腹下微微地顫動著。


是一種微小生命的顫動。


「好痒。」


那蝴蝶像是聽懂了,又撲打著雙翼停落在我伸出的手指上。


我低下頭,雖然仍舊是一片黑暗,但卻像是能夠看見這手指上的蝴蝶一般,盈盈的,應該很溫柔。我愣了愣,也不管這蝴蝶是否能聽懂,便低著頭笑著說道:「從前在深淵之沼,靈物最不喜歡接近我,就算我化作本體也是。這裡應當是仙界,難道仙界的靈物會格外喜歡我一些?」


這蝴蝶便在我的手指上微微動了動。


在那一瞬間,我仿佛能夠看見它的模樣。


像一團光。


可就在下一秒,我身旁傳來了腳步聲,與此同時我手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蝴蝶似乎飛走了。


這氣息與長生的不同,讓我想起醒來的那一日,感受到的溫柔與冰冷。


或許在這個人的身上,溫柔與不近人情,並不對立。


「你是扶桑?」


我將手收了起來,而後彈了彈袖子,轉過了頭看向那個方向。


那人的腳步在離我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停下了。


他淺淡的,宛若山澗流水的聲音,輕輕響起:「東君說你失憶了。」


這聲音很耳熟,也很好聽,但我並不喜歡。


「東君?」我若有所思地開口,「你是說長生?他不是叫這個名字麼?」


「長生,是你給他取的名字。」他緩緩道,「長羨,你當真失憶了嗎。」


我不以為意地又轉過頭來,向著池水的方向看去:「我沒有失憶。」


話音未落,那人似乎腳步往這裡又走了一步。


「我應該隻是把想忘的都忘了吧。」不緊不慢地,我笑了笑說道:「可能這段記憶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我不要也罷。你,包括那個長生或者是東君。」


「……我是你師尊。」扶桑的聲音有些異樣,但我聽不出來是為什麼。


我摸了摸少掉一顆心的胸脯:「長羨……我在深淵之沼時並沒有名字。這個名字,難道也是你給我取的?」我緩緩念著這個名字,不由笑了笑繼續說道:「這個名字挺好的。」


不遠處的人並沒有再往前走一步,他似乎在看向我這裡:「你近來身子怎麼樣?」


扶桑想,他應該是不後悔當初做的決定的。


蓮毓是他第一個主動收的徒弟。


當年孱弱的少女伏在他的身前,聲音婉轉:「我拜神君為師,也望神君能為我賜名。」


他一眼看透她的本體——


是一朵月白的蓮花。


少女端美靜柔,眼神潔淨,瞧著便是從未受過磨難的模樣。


他看著少女,淡淡說:「蓮毓,蓮為本體,鍾靈毓秀。此後,你便叫蓮毓吧。」


10.「你連你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嗎?」


蓮毓就像是月亮一樣,溫柔、體貼,悄無聲息便能夠融入人心。


但是長羨不一樣。


她看人時永遠帶著警惕,哪怕她在淡淡地笑著,也總讓人覺得疏離。


其實在深淵之沼救下長羨,並不是扶桑第一次見她。他將當時還沒有名字的少女帶到了仙界,為她取名「長羨」。


當時的長羨想了想,然後向他綻開淺淺的笑來:「長羨長羨,很合我心意。」


到底是何處合了她的心意呢?


扶桑沒有問,長羨也沒有說。


直到那一日蓮毓將醒,扶桑久違地在夢魘中驚醒,他的心疼痛起來。


蓮毓雖可能會醒,但大概率會神志不清,倘若沒有相近之力的支撐,蓮毓完全不能平安地化成人形重回仙君之位。


於是容華在旁邊說:「師尊,當時您救下長羨,不就是為了今日嗎?」


扶桑想,是的,當時的他救下深淵之沼的長羨,隻是為了蓮毓,為了百年之後蓮毓能夠完美地回歸仙君之位。


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說:「長羨也是你的徒弟。」


但另一道聲音反駁道:「那蓮毓呢?蓮毓怎麼辦?不要忘了當初救下長羨,就是為了蓮毓。如今時機成熟,長羨也該報答這三百多年的師徒恩情了。」


扶桑從榻上緩緩抬起頭,他看著已經迫不及待的容華以及面有顧慮的宮吟,扶著疼痛欲裂的頭開口道:「我將封住下界之路。長羨對你們二人未必沒有顧慮,你們去尋東君,親手剜了心來。」他的手顫了顫,而後又緩緩說道:「隻要心。」


沒有了心,還能活。


蓮毓能夠醒來,長羨也還能活著。


他的兩個小徒弟……


突然,那一開始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此時冷冷的,帶著一絲諷刺的笑——


「扶桑,你沒有看清你的心。」


-


我輕輕轉了頭:「你是在問我身子如何麼?」我說出來都覺得有些好笑,隻是迎面吹來的風冷冷的,我的笑也漸漸隱下去了。


「扶桑,你剜了我的心,奪了我的眼,你覺得我會好麼。」


這句話宛若驚雷一般在扶桑耳邊炸開。


他皺起眉,原本溫和的眉眼此時已不見了那似水的柔緩,扶桑快步向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像是質問一般:「剜你的心,奪你的眼?」


他抓得很緊。


我看向他,看向說不準能在黑暗中看清的人,但並沒有出乎意料的,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我輕輕嗯了一聲,笑著說:「你口中的那位東君說的,難道不對麼?」


還沒有等扶桑開口,一簇火便已經升騰在了他與我之間——


那位東君回來了。


東君。我想著這個名字,東君司火、司春,乃是赫赫有名的、耀眼明媚之神。


那他呢?


我從扶桑的手中想要抽出手臂,但扶桑隻是揮了揮袖子,那簇火便消失了。而下一秒,我的另一隻手臂便已經被東君抓住,他的力道甚至比扶桑的更大,手指仿佛都要掐入我的肉裡。


我微微皺了眉說道:「放開。兩個都是。」


東君握得更緊了,他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緊張:「姐姐,他和你說什麼了嗎?你一定不要信。」


「你是指你叫東君的事麼。」我淡淡地開口,「難道你不是東君?」


東君的手指顫抖起來,他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是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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