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擔心靳揚。

我找了部喜劇,看得索然無味,關了電視,坐在陽臺邊吹風。

才坐下,黎默電話打進來了,說話的卻是他朋友。

說人喝醉了,把酒吧東西給砸了,也聯系不上他父母,隻好把電話打來我這兒了。

我套了件開衫過去,地址還挺遠,都到郊區了。

我尋著地址找過去,推門進包間,隻有黎默一個人,桌子上堆了一排啤酒,他很認真地在唱《反方向的鍾》。

有酒氣,嘴角烏青,額頭也紅了。

「走吧,先回家。」

「先跟我去個地方,去了我就和你回去。」

黎默把我帶到二樓,最裡面有一個包廂,外面有人守著,我隱約地覺出不對勁,黎默也覺出來了:「算了,不看了。」

才說完,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我們被推進了包廂。

包廂裡很亂。

男的女的站在桌子上狂舞,音樂聲震碎鼓膜。

還有人蹲在牆角,吞雲吐霧。

空氣裡還有一股很奇怪的氣味。

沙發上坐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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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就有靳揚,還有離他很近,可以說曖昧的女伴。

他們居然在這兒!

我神經緊繃,後怕得不行:「對不起,我們走錯地方了。」

黎默似是也震驚看見這樣的場面,把我拽到他身邊護著。

「錯什麼錯?」有個男的攔住我們的路,音樂也停了,「淮哥,這人,剛才打你那個吧?來都來了,一塊兒玩玩唄?」

這哪兒是玩,這要命的。

「我和你們玩,不過她明天還要上班,先讓她回去。」黎默說。

「行。」男的說完背著我們倒了一杯酒,「喝杯酒再走,不過分吧?」

這地方的東西,別說是酒,水你都不能碰。

「我酒精過敏,喝不了。」

我掌心全都是汗,怕是其次,我擔心擾亂靳揚的計劃。

「你喝不了,他喝!」男人指著黎默。

「他也酒精過敏。」

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哄鬼呢?進了這地兒,可就由不得你們了,給他們滿上,可別說我們不招待客人。」

當下就有人摁住我們,把我們手機給摸走直接摔了。

黎默一腳踹開對方,拉住我往外衝,很快地又被攔下。

雙方打了起來,包廂裡亂作一團。

「好了。」

壓低的聲線帶點兒磁性,靳揚掃過來一眼:「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事兒就算了。」

「那也要看是什麼面子,淮哥,這兩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得問清楚才能讓他們走。」

靳揚笑了聲,交疊的二郎腿垂下,看著我:「分手費給的不夠?來這兒鬧什麼?」

「臥槽,情仇,淮哥豔福不淺啊。」

我拎著一個空酒瓶順勢就往靳揚腦袋上砸。

被他扣住手腕,反扇了一巴掌:「鬧夠了沒有?」

「艹,你這人渣,你敢打她!」黎默想上前,被人摁住了。

我被打懵了一瞬,Ṫṻⁿ下一秒歇斯底裡地鬧。

「你混蛋,這狐狸精是誰?我們才分手三天,你就和她好上了,你倆早Ťü⁽背著搞在一起了吧?要不是今天我弟看見,你是不是還想騙我?」

「妹妹,話可不能這麼說啊,你倆分手了,總不能不讓淮哥重新找吧?」

「江淮,你今天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為了逼真,我折騰得厲害,腳踢到了他,我感覺他身子一僵,我也愣住了。

隻是一瞬,他一把拽住我,冷笑:「看來我對你太好了,我的事你也敢壞。」

說著把我往洗手間拖。

「你們先玩,處理家事。」

「懂懂懂,淮哥慢慢玩兒。」

「江淮,你這個畜生,放開她,我弄死你信不信?」

我看見黎默眼眶都紅了。

不錯,他這戲可以。

14

衛生間門被砸關上。

靳揚反鎖了,轉身捏住我下巴,仔細地看我臉:「疼嗎?」

我搖頭:「對不起,我搞砸了。」

「你很勇敢。」靳揚摟住我的腰,眼底全是克制和心疼,「也很聰明,不過戲還不夠,瘋一點兒會不會?」

「會……」

嘴被捂住,靳揚示意我看衛生間門。

衛生間外趴著一個人。

他抓住我的手,借我手給他自己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接著洗手臺被砸,動靜很響。

我會意,把吃醋發瘋發揮得淋漓盡致。

又哭又鬧。

「江淮,你就是個人渣。」

「鬧夠了沒有?別仗著我寵你,就肆無忌憚。我對你還不好嗎?外面那男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不是你親弟?以為我看不出來他喜歡你?隻要我不準,你隻能待在我身邊。」

「你是瘋子,他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你……放開我……唔……」

靳揚把東西放進我貼身衣服裡。

「喊大聲點……」

「哭慘一點……」

我臉上熱得厲害。

衛生間動靜越來越大,不知道過了多久,靳揚從身後抱住我,讓我看門口。

門外聽牆角的人早就不在了。

忽地,「砰」的一聲,靳揚把馬桶打碎了,他手上全都是血。

我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就聽見他無比森冷的語氣:「給你臉了是嗎?想讓我斷子絕孫?」

很快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是靳揚身邊那個女伴。

「淮哥,差不得多了,人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別折騰出事,教訓教訓就行了。」

「算了,我不和她計較了,咱別鬧出人命。」

門終於開了。

靳揚邊往外走邊整理皮帶。

女伴進來,看見靠在牆壁上奄奄一息的我,嚇了一跳,忙把我扶起。

我頭發是亂的,衣服上、臉上都沾了血。

才出衛生間,我雙眼一閉,靠著女伴垂下身子。

「人暈過去了。」

耳邊響起黎默撕心裂肺的聲音。

以及一個男的略帶擔憂的聲音:「淮哥,過了吧?咱還有事,別搞出人命招來警察……」

「死不了,先把人帶去樓下,明天再放人,讓你的人看好門,再有不三不四的人放進來,事還辦不辦了?」

「還是淮哥Ţūⁱ聰明,快去。」

我和黎默被關在樓下廂房裡,外面落了鎖。

「我看看你傷。」

我搖搖頭。

我外表看上去駭人,其實沒事,為了逼真,身上是弄出了點兒痕跡,不過都沒見血,血都是靳揚的。

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誰知道有沒有竊聽器或者隱藏的監控器。

黎默顯然和我一樣擔憂,隻是看著我。

我倆手機都被砸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有開鎖的聲音,隻是不見人。

15

我和黎默跑出去了,我以最快的速度驅車離開,駛進鬧市,又借了部手機打電話。

在包間衛生間,靳揚讓我背了一個號碼。

讓我出去後打這個號,把東西交給他。

接電話的是一個男的。

問了我在哪兒,讓我在原地等。

我刪掉通話記錄,把手機還給路人,又婉謝了她問我要不要報警的好意。

半個小時後,對方來了。

交了東西後,我回了家,黎默不放心我,和我一塊兒回去的。

他被打得鼻青臉腫,我反而沒受傷,隻是看著狼狽。

我洗完澡換完衣裳出來,見他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

他盯著我看了會兒,似是有些難以啟齒:「他……沒欺負你吧?」

「沒有。」

三秒後。

「他,是那種職業?」

我沒回答。

「算了。」黎默似是有些泄氣,「反正關於他的事,你一個字都不會告訴我。」

「可他工作那麼危險,你難道要一直擔驚受怕的嗎?」

「這次是沒事,下次呢?藍見,上次他一聲不吭就消失,你沒了孩子,又病了兩年,你都忘了?」

「五年又五年,你有幾個五年能耗?」

「你就不能看看身邊人,看看……」

「黎默。」我打斷他的話,「就算我不等了,有些人也永遠做不了愛人。」

黎默目光復雜地看了我很久,起身離開。

第二天,我買了新手機,補辦了新卡。

我還知道,昨天我們去的那家 KTV 被警察查了,帶走了不少人,具體事宜沒報道出來,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我焦躁又不安地等靳揚消息。

一等就是十天。

黎默說得沒錯,是擔驚受怕,可比起他來,我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終於,靳揚有消息了。

楊馨告訴的我。

人在醫院。

16

靳揚一個星期前就住進了醫院。

病房裡有他同事,我交給他東西的那名男子,也是楊馨老公。

我才知道,KTV 那事兒隻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引出背後的始作俑者。

經過調查,警方成功地搗毀本市郊外一隱蔽的制毒點,成功地抓獲了毒販,隻是也有不少人受傷,靳揚就是其中一個。

「他才醒,和他說說話吧,我們去看看檢查結果。」楊馨和她老公下樓了。

才短短幾天,靳揚瘦了一大圈兒,胸口處、腳上、手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看得出來傷得不輕。

「都是皮外傷,看著嚇人,傷得不重,他們非要給我包這麼嚴實。」

我「恩」了一聲。

來的時候楊馨給我打過預防針了。

靳揚醒後,情緒很低沉,剛開始幾天不怎麼見人,也不怎麼說話,他們差點兒都要找心理醫生了。

而且,他一開始不準讓人找我。

是不是不好,他就不打算讓我來了。

所有的情緒翻湧而來,我哽咽:「靳揚,我不是永遠無條件地等你的。」

你就不怕,我不等了,不要你了。

靳揚神色微微一頓,在笑,眼底卻染了幾分神傷:「如果你遇到更好的,不等就不等了吧。」

「真的?」

「恩。」

我盯著他看了會兒,抓起包扭頭就走,轉身剎那,被一隻手抓住胳膊。

他力道一點點地加重,難得認真的語氣:「見見,五年了,也許我曾是你過不去的一道坎,那麼現在,這道坎過去了,有對你好的人,那我們算了也行。」

「也就是說,決定權在我,在不在一起,你都無所謂,是這個意思嗎?」

靳揚眼底壓著濃稠鬱色,沒回答。

「行。」

「藍見。」

他喊住我。

我停了一瞬,拉開門走了。

17

我下了樓,去醫院對面要了一屜小籠包,吃完後才感覺好多了。

真的,太氣人了。

這幾天我擔心他,茶不思飯不想的,他就這態度。

就沒有比他更氣人的。

可我又心疼他,買了吃的和日用品,拎著回去。

才到門口,就聽見裡面有聲音。

「你瘋了吧?人來看你的時候你不珍惜,把人氣走了你才想著要追?就你這身體,走得出醫院嗎?你給我躺下。」

「我後悔了行不行?我剛醒腦子不清楚行不行?反正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我得把話和她說……見見?」

對比靳揚和他同事震驚的眼神,我顯得很淡定。

「吃粥還是小籠包?我嘗過了,小籠包味道不錯,那就吃粥吧。」

他同事胡謅了個理由溜了。

靳揚被我摁回病床上,我一口口地喂他吃粥。

他眉頭皺得越來越深,最後忍無可忍:「能不能換小籠包?」

「豬肝粥好,補血。」我認真地說,「對了,這還是我聽從你的意見,問的我新男朋友,他說吃這個好,他還說他下班來探望一下你這位前夫哥。」

靳揚差點兒一口粥噴出來,表情一言難盡:「前……前夫哥?」

「前男友也行。」

靳揚表情有些受傷。

他安安靜靜地吃完一份粥,沒再說話,隻是炙熱的眼神一直盯著我。

我被他盯得別扭:「洗漱用品給你放這兒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一把抓住我:「我還想喝點兒水。」

我倒了水,他又說要吃水果,說完水果又說枕頭不舒服。

我靜靜地看著他演:「靳揚,你這麼矯情,你們局長知道嗎?」

「我在留你。」

「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神色少有的認真:「我不是逼你離開,這五年,我沒有一刻不想你,隻是……」

他看了眼自己左手,自嘲一笑:「現在不僅僅是聽不見了,手也殘了,以後找工作都困難……」

他流露出一種脆弱,又極其頹的神色。

楊馨說,他身上其他傷都挺重的,可最重的是左手。

刀穿了胳膊,再加上之前的舊傷,基本廢了。

其他話不用說我也懂。

別說是一線了,就是禁毒大隊都待不了了。

那是他的驕傲和信仰。

難怪他醒來後情緒一度低沉。

「我有信心,讓你不後悔,你對我有沒有信心?」

他看向我,眼睛裡有光。

我好像看見了剛入警隊的那個靳揚,一身傲骨,為國家,為人民。

如今……被迫放棄自己的信仰。

我心疼的同時,卻又慶幸,他平安了。

「看你表現。」我故作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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