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跳轉

不知從何時起，我每次推門，都有可能隨機跳轉到校霸黎炫的面前。

半夜起來上廁所，我閉著眼睛坐上馬桶，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託住了我的屁股，一道低沉的聲音說：「有人。」

第二天，全校都在找那個膽大包天到半夜潛入黎家偷看校霸上廁所的女生。

1

我不過是多吐槽了幾句每次打開 APP 都會跳轉到某橙色軟件，報應就來了。

深夜，我半夢半醒地爬起來上廁所，連燈都沒開，就在黑暗中摸索著走進廁所。

因為太困了，推門的瞬間，我也沒有發現我家廁所變了個樣。

我閉著眼睛走到馬桶前，從脫褲子到坐下一氣呵成，但還沒坐下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託住了我的屁股。

一道低沉的聲音說：「有人。」

那一剎那，世界都靜止了。

我瞬間發出尖銳的爆鳴聲，閃電般地提起褲子，一蹦三尺高。

朦朧的月光下，我看見一個陌生的身影坐在馬桶上，驚恐地大吼：「你誰啊？為什麼會在我家？」

我毫不猶豫地尖叫起來：「媽！救命啊！咱家廁所進賊了！」

我們各喊各的，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那人急得想站起來，又想起來自己褲子還掛在腿彎上，連忙又坐回去提褲子：「你別跑！老子要報警了！」

偷溜進我家還敢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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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衝昏了我本就不清醒的大腦，我一把奪走懸掛在一旁的廁紙就往外跑。

他在我後面一邊慌裡慌張地提褲子，一邊歇斯底裡地大喊：「你把紙留下！」

我砰地關上門，突然感覺不對勁，開燈後又推開門，看見了熟悉又空空如也的廁所。

剛剛是我在做夢嗎，那個變態的聲音怎麼像我同桌黎炫？

第二天，我掛著沉重的黑眼圈來到學校，看見了身邊掛著同款黑眼圈的黎炫。

我剛想跟他分享昨天那個離譜的夢，就聽到黎炫用疲憊的聲音對他小弟們咬牙切齒地說：「我敢肯定那個女變態就是我們學校的，聲音特別耳熟，老子非找到她不可！」

小弟們義憤填膺地說：「這女的也太過分了，竟然溜進老大家偷看你上廁所！」

「沒想到我們學校竟然有這樣的人，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黎炫發泄完憤怒後，轉頭看向突然沉默的我：「秦苒，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沒什麼……」

我默默地低下頭，劉海遮住我宛如地震的瞳孔。

所以說，昨晚不是夢，我家廁所沒有進賊？是我莫名其妙地跑到了黎炫家的廁所，剛好遇上半夜同樣來上廁所的黎炫？

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2

黎炫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因為我在學校的人設一直是陰暗自閉女。

在黎炫眼中，我脆弱得不行，稍微大點聲就能把我嚇死，所以即使黎炫暴躁易怒，動不動就打人，老師也還是把我們安排成同桌。

我們的同桌關系一直很和平穩定，直到昨天，我們互為變態，看光了對方的屁股。

我突然感到慶幸，還好事情發生在廁所，黎炫隻注意到我的屁股，沒看清我的臉，不然要是被黎炫知道昨晚那個人是我就死定了。

黎炫再瘋，也不至於扒了全校女生的褲子找我吧？

我安心地捂住耳朵，不去聽周圍同學激情的議論聲。

但流言已經越傳越離譜了。

「告訴你一件事，你別告訴別人啊，有個女生偷看黎炫上廁所！」

「你知道嗎？有個女生看見黎炫偷偷進了女廁所！」

「有個女生說的，昨天晚上黎炫屁股著火了！」

等我發現後，流言的完整版本已經變成了黎炫和一個女生在女廁所偷嘗禁果，不小心引起一場火災，進了看守所。

巧的是，昨天有個學生上完化學課沒把酒精燈熄滅，差點把實驗室給燒了。

但現在沒人關心那個倒霉蛋是誰，又是誰看光了黎炫的屁股，他們隻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女生在跟黎炫談戀愛。

橫觀全校，縱觀古今，一天能跟黎炫有三句話以上交流的女性屈指可數，除了四十多歲的班主任，就隻剩下了我。

即使那三句話分別是「作業給我抄下」「幫我帶瓶可樂」「老師來了叫我」。

但全校同學還是一致認為我就是黎炫的早戀對象。

我好冤，但也不是那麼冤。

下課後，黎炫一直用復雜又愧疚的眼神看著我，嘆了口氣說：「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我強顏歡笑：「沒關系。」

隻要沒被他發現，什麼都好說。

3

自那天起，每次上廁所我都非常謹慎。

以至於我媽說我每次上個廁所好像要去舍身炸糞坑。

又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以絢爛花哨的手法確認了廁所的安全，渾身輕松地躺回床上。

忽然感覺有點不對，這張床也太高了，而且好像不隻躺了我一個人。

一道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後頸，我聽到從我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剛動了一下，一隻手就搭在了我的腰上，無比沉重。

他奶奶的，我又開錯門了，這次直接開到了黎炫的臥室，我甚至現在就躺在他的床上。

這還不如廁所呢！

我像死人一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緩慢地轉頭，看見月光下模糊而俊美的睡顏，正是睡成死狗的黎炫。

我一點一點地往床邊挪，一條腿伸出去還沒夠到地面，黎炫突然睜開眼睛跟我對上視線。

對視三秒，我試探性地跟他打招呼：「How are you？」

黎炫暴怒地大吼：「How old are you？又是你？你還敢來？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連滾帶爬地想往床下跑，黎炫一躍而起，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褲子，我們就這樣在床上激烈地扭打起來。

黎炫伸手摸到了床頭燈的開關，咬牙切齒地說：「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誰！」

房間瞬間被照亮，黎炫還沒看到我的臉，就被我驚慌失措地用枕頭捂住了腦袋，差點沒把他給悶死。

交手三百多個回合，燈關了開，開了關，開關都要被摁爛了，臥室裡五光十色，跟蹦迪似的。

最後我僥幸逃脫，但跑掉的時候不小心被黎炫在脖子上咬了一口，疼得我眼淚差點流出來。

不過他也沒好到哪裡去，腦袋挨了我一臺燈。

第二天，脖子用繃帶包成木乃伊的我和捂著腦袋的同桌面面相覷。

黎炫盯著我的脖頸，似笑非笑：「秦苒，怎麼回事，你昨天做賊去了？」

4

我心虛得不行，卻還是故作鎮定：「昨天晚上被我家貓撓了，包起來防止感染。」

黎炫扯了扯嘴角：「這麼巧啊？」

「是啊是啊。」

我剛坐下，猝不及防旁邊就伸出一隻手扯我脖子上的繃帶，我下意識捂住脖子，被黎炫按著肩膀堵在座位之間，他低頭，無限貼近我的臉。

「看看？」

班上早讀的聲音瞬間消失，隻剩下他漫不經心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我敢怒不敢言地從課桌裡掏出數學試卷扔到他桌上。

黎炫沒說話，壓著我的力度卻更重了些。

我又咬牙掏出我的英語試卷遞給他：「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黎炫深吸一口氣：「你知道我想看的不是這個。」

班長弱弱地說了一句：「那個……黎炫啊，教室並非法外之地，你們注意點。」

我去你的！剛剛給他抄作業的時候你不說話，這時候來添什麼亂啊！

黎炫瞥我一眼：「去廁所，別想逃跑。」

他拎著我就往廁所走，班長在這時又小聲提醒：「兩位記得節制啊，別玩太過火，走廊上有滅火器。」

我劇烈掙扎起來：「黎炫放開我，我不想跟你一起吃屎啊啊啊啊啊！」

我前腳剛被黎炫拖出教室，後腳教室裡就爆發出巨大的議論聲。

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萬眾矚目過，感覺身體都火辣辣的。

黎炫把男廁所裡尿到一半的人都轟了出去，然後雙手插兜，一抬下巴：「自己解還是我幫你解？」

我要是個男的，現在就已經脫褲子給黎炫點顏色看看了。

但我現在隻能忍氣吞聲地慢慢解開繃帶，接受黎炫肆無忌憚的打量。

拆繃帶的時候，廁所外傳來逐漸嘈雜的聲音，幾個男生興衝衝地說：「我跟你說，黎炫女朋友出軌了，黎炫氣得把人拉到男廁……」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就跟黎炫陰沉的眼神對上，旁邊還有個低頭拆繃帶的我。

「滾出去！」

「……所。兄弟們快跑啊，廁所裡有黎炫！」

真奇怪，廁所裡沒黎炫，那黎炫應該在哪裡？

我滿臉英勇就義地露出脖子，悲憤地說：「你看吧，臣妾從此分明了。」

目光落在我異常明顯的傷口上，他嘖了一聲：「還真是貓抓的啊？都腫了。」

我翻了個白眼，不枉我昨晚冒死激怒我家貓，挨了它兩爪。

「看夠了沒有？再看傷口要發炎，我要發火了。」

肌膚突然一燙，黎炫粗粝的指腹在我傷口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我被驚得差點跳起來：「你幹什麼？」

「隻能看不能摸啊？我怎麼感覺這觸感不對呢？你家貓的爪子，能撓出一個咬痕？」

我強裝鎮定：「我家貓有藝術感不行嗎？再說了，不是貓撓的，還能是什麼？」

「可我覺得像是人咬的。」黎炫舔了舔臼齒，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尤其像我咬的。」

「那你報警吧。」

黎炫：「……」

他倏然放開我，嘴角挑起，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

「今天就放過你了，秦苒。」

我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重復了一句，沒想到就和剛走進廁所的教導主任撞了個正著。

教導主任瞪大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又抬頭看了眼男廁所的標識，與我面面相覷。

我：「沒走錯。」

教導主任：「你到男廁所幹嘛？」

我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繃帶，急中生智：「老師，我來男廁所上吊。」

教導主任：「……」

5

這一天，校內傳聞已經變成離奇的「黎炫喜新厭舊，女友悲痛欲絕於男廁所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