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吃吧,會不會讓陳懿誤會我嫌棄他?

我進退兩難。

然而,陳懿卻替我做了選擇。

他咽下了嘴裡的肉,點頭稱贊:「嗯,是好吃!」

說著,借著我的手把剩下的半塊排骨吃掉了。

隨即又夾了一塊全是肉的排骨放在我碗裡。

「多吃點,你最多算是嬰兒肥,又不胖,減什麼肥?」

我盯著那塊排骨瞧了半晌,忽然沒頭沒尾地問道:「陳懿,我聽說……你有潔癖。」

陳懿怔了一下,略微停頓後繼續說道:「嗯,但是也分人。」

但是也分人,這句稍顯曖昧的話,讓我的心砰砰直跳了起來。

這頓飯,幾乎是在我的心跳聲中結束的。

午飯過後,我簡單收拾了一番,和陳懿一起睡了個午覺。

當然,他睡他的病床,我睡我的陪護床。

……

不知睡了多久,我睜開眼,病房內一片靜謐。

隻能聽見陳懿輕微的酣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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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打呼,卻也能聽出是睡著了,呼吸低沉而平穩。

掀被下床,我走到陳懿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動作放得很輕,生怕將他吵醒。

我雙手託腮,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這是我認識陳懿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

從上到下,從眉梢眼角,到唇畔下颌,目光細細描摹而過,大膽地看著他。

活了二十來年,時至今日,我才知道什麼叫作「情不自禁」。

近距離地將他打量久了,我竟不知不覺站起身來,緩緩朝著他吻了過去……

我們之間的距離越縮越近,十釐米,九釐米……

到最後,我甚至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 

可是,也正因他灼熱的呼吸落在我臉上,才讓我瞬間回神。

我懊惱無比,我是色鬼轉世嗎?究竟在想些什麼?

趁著還沒親上,我緩緩起身。

然而,我正準備坐回去時,身後房門忽然重重打開——

我回身去望,卻意外遇見了一個人。

一個認識,卻不熟悉的人:

我們的「系花」。

高甯推門進來,將我想要偷親陳懿的舉動抓了個正著,抱著手臂看向我:

「謝佳,以陳懿的名義偷發表白牆也就算了,現在還玩偷親的把戲,嘖,真是一個讓人瞧不起的對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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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愣住。

一字一句傳入耳中,都讓我渾身僵硬。

我本就是自卑又有點慫的性子,再加上此刻鬼使神差地想要「偷親」被抓包。

我僵在那裡,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

面前是陳懿的睡顏,我在心裡暗暗祈禱,他千萬別醒來。

然而,我的祈禱老天爺似乎並沒聽見。

下一刻,陳懿忽然睜開眼,目光清明,沒有半點剛睡醒時的惺忪。

緊接著,他的聲音響起在病房內,「誰說是偷親了?」

說著,陳懿抬起手,掌心輕輕叩在我腦後。

略一用力。

我被迫彎下了身子,然後,唇上觸到一片柔軟。

腦中一片空白。

直到陳懿松開手,我才勉強回過神來,連忙直起身,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陳懿並未看我,這人一臉淡然,臉上卻也有著幾分可疑的紅潤。

他坐起身,靠在了床頭,抬頭看向門口站在,臉色難看的高甯。

「表白牆是我發的,每句話都屬實,我就是暗戀謝佳很久了。」

他始終沒看我,手一抬,卻忽然攥住了我手腕,緊接著與我十指緊扣,指腹還在我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震驚又詫異,一句話也不敢說,隻能靜靜地坐在陳懿身旁,保持安靜。

再看門口的高甯。

嘖。

如花般嬌豔的一張臉,此刻已氣成了豬肝色。

高甯目光在我們兩個臉上來回打轉,最後似是氣笑了,雙手抱臂,冷笑一聲,

「陳懿,我倒追你你都不要,結果,就喜歡這樣的?」

說話間,她雙手張開比劃了一下。

意思很鮮明,陳懿放著她這樣的系花不要,要我這種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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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高甯這個比劃「胖」的動作,的確是深深刺激到了我。

可我說不出話來反駁。

胖之一字,的確是我多年來的自卑點。

其實我上高中的時候比現在胖多了,現在的「微胖」已經是我無數個日夜揮灑汗水努力減肥後的結果了。

可是,終究也隻是從小胖子變成了微胖。

和系花那纖細修長的四肢相比,我這肉乎乎的手臂和大腿簡直就是笑話。

我找不到話來反駁,倒是陳懿毫不客氣地替我懟了回去。

他冷笑,原本與我松松握著的手漸漸收緊,話說得半點沒留顏面。

「有著系花之稱還是沒辦法讓我喜歡上你,足以見你內在多差勁了。」

「你……」

高甯似乎沒想過陳懿會這麼不留顏面的把她懟回去,臉色一變再變。

最後,在陳懿毫不退讓的態度下,高甯冷哼一聲,摔門而去。

病房門重重關上的那一刻,她的聲音順著門縫傳來:「我真是瞎了眼!」

陳懿聳聳肩,輕飄飄地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隨即轉頭看我。

四目相對,我瞬間想起了剛剛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瞬間又慫了,連忙移開目光。

然而,下一刻ẗũ̂ⁱ,耳邊響起他的低笑聲,「怎麼這麼慫啊。」

我錯愕抬頭,便見陳懿笑著看我,「以後叫你謝小慫算了。」

「我……」

我可能是真的慫,所以,對上他含笑的目光,我還是悄悄抽出手來,然後輕聲問他:

「你剛剛那些話,是和系花置氣故意說的,還是……」

其實,我心裡隱有答案,隻是,還是不Ťú⁽敢相信我喜歡了那麼久的陳懿會撇開系花高甯選擇我。

歸根結底,還是心裡的自卑作怪。

陳懿嘆了一口氣,然後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怎麼不隻是慫,還這麼笨呢。」

明明是在說我,可語氣裡卻滿是寵溺。

他掌心溫熱,溫度還有逐漸升溫的趨勢,然後,手指忽然收緊,將我拽了過去。

我重心不穩,撞到他懷裡,唇上一軟。

陳懿的吻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開。

抬頭,是他晶亮的眼,眼底笑意朗朗:

「現在,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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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含笑,語氣也很輕,可落在我耳邊,卻是擲地有聲。

我怔怔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眸子,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回蕩著他那句話:

「現在清楚了嗎?」

唇上似乎仍有他的餘溫,我輕輕捂唇,大概是……清楚了。

我坐在病床邊愣了很久,才勉強相信了陳懿居然也喜歡我這件事。

然後,我小心翼翼地問出了我的疑問:

「可是,我那天明明看見高甯挽著你的手……」

陳懿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天在食堂?」

我點點頭。

那天在食堂,我明明看見高甯和陳懿走到拐角處時,她挽上了陳懿的手臂。

陳懿連忙坐直了身子,一臉緊張,

「我保證,她挽上來的那一瞬間就被我推開了,多一秒都沒有。」

我盯著他看了兩秒,陳懿一臉無辜,目光特別真誠。

我不相信都不行。

「那,聽說你這條腿,是為了她打架才受傷的。」

說著,我在他手上的那條腿上輕輕拍了拍。

陳懿明顯愣住了,「誰說的?」

「都這麼說。」

「放屁!」

陳懿怒罵一聲,

「她們胡亂傳的,明明就是有個傻子在表白牆下罵你,我找過去把他揍了,這事和高甯有什麼關系?」

這次,愣住的那個人反倒換成了我。

所以,打架是因為有人……罵我?

「真的?」

「當然了。」陳懿握著我的手,指腹在我手背上輕輕摩挲著,「我每天都注意著那條表白牆下的評論,看見有人說你的,我都會私信罵回去。」

「真的假的?」

我有點不信。

或者說,有點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我暗戀了近一年的男孩子,居然在背地裡為我做過那麼多事情。

「當然是真的。」說著,陳懿還打開手機相冊,翻開一張截圖,「你當初都沒注意到這條評論嗎?」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

嗯,有點眼熟。

當然看過,就是當初下方評論區說早就察覺陳懿對我特殊,懷疑陳懿喜歡我的那條留言。

我盯著那張截圖看了半天,試探性地問道:

「所以,這個是你小號?」

怎麼還是個女號。

陳懿搖搖頭,「這是我室友的小號,我逼著他這樣評論的。」

我抬頭看他,眨眨眼,「所以,你一直在暗戀我?」

這個問題可能有點直白,陳懿愣了兩秒,忽然笑了。

「嗯。」

他竟直接應聲。

可下一刻,耳垂一暖,似乎被他親了一下。

我瞬間耳根燒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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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我去食堂給陳懿買了營養湯,至於我自己的飯菜,則什麼都買。

把晚飯擺在桌上,陳懿掃了一眼我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瞬間皺眉,「沒錢了嗎?」

說著,他拿起手機就要給我轉賬,嘴裡嘀咕道:「陪護很辛苦的,不能不吃飯。」

我連忙按下他的手機,輕聲道,「沒有,我就是……沒什麼胃口。」

說話時,我不自覺地用手指絞著衣角。

陳懿似乎看出了什麼,他低嘆一聲,「佳佳,我不想讓你減肥。」

我訕笑一聲,矢口否認,「我沒減肥,真的隻是沒胃口而已。」

然而,陳懿卻並沒有那麼好糊弄。

我不過是上個廁所的時間,他便點了外賣送過來。

桌前,他耐著性子一一打開,香味瞬間飄出,我吸了吸鼻子,咽下口水。

都是我愛吃的,但是,我愛吃的也都是熱量高的。

我是真的不打算吃。

和陳懿在一起,我總覺著像是自己撿了大便宜,暗Ṫü₃戀他近一年都沒有想過要表白,也是因為我打從心底裡沒信心。

即便我知道陳懿也有缺點,可是,他對我而言,仍舊像是天邊月,可望而不可即。

可是,天邊月一朝落入水中,能看見,能摸著,甚至屬於我了。

我心有忐忑。

總擔心自己會配不上他,尤其是近幾日,年輕護士和高甯的那些話,總是在我腦中回蕩。

我本就是個自卑又敏感的人,這些話總是讓我心懷芥蒂,無法釋懷。

可是,陳懿卻怎麼也說不通。

威逼加利誘,就是不肯讓我節食減肥。

最後,這人以受傷的腿作威脅,我隻能被迫妥協。

然而——

紅燒肉吃進嘴裡,味蕾的享受很快就抵過了心裡的愧疚感。

ţũₘ真是太沒出息了。

21

最近這幾天,我每天上完課就往醫院跑,盡職盡責地當著陳懿的陪護。

因為骨裂主要是靠休養,沒幾天,醫生就讓陳懿出院了。

出院那天,陳懿不知從哪弄來一副拐杖,下了出租車後,一瘸一拐地往學校裡走。

我雖然有點畏懼那些流言蜚語,但還是更擔心他會摔倒,便在旁邊一直扶著他。

然而,冤家路窄這句話真的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學校門口,我們迎面遇上一個人——

高甯。

我和陳懿從出租車上下來,沒走幾步,便見一旁停著的豪車門開,高甯挽著一個男生走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多瞧了兩眼。

這才幾天過去,前兩天在醫院還對陳懿「痴心一片」的高甯,此刻挽著一個矮個子的男人。

男人穿金戴銀,從打扮到言行舉止都格外高調,頗有點暴發戶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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