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沈同學

天書！簡直是天書！

憑我的智商，根本不可能看懂的好嗎！

想了想，我對著沈辭眨了眨眼，投去一個諂媚的笑。

「在看你呀，我覺得你比筆記好看。」

沈辭唇角彎了彎，耳尖微微泛紅，臉上卻還保持著雲淡風輕的表情。

「你少來。」

他紅著臉，輕咳了兩聲，在筆記本上畫出重點：「上課前把這道題算完，否則……」

「否則怎樣？」

我叉著腰，不服氣地仰著臉看他，眼中寫滿了有恃無恐：「你要怎麼懲罰我？」

「否則兩天不理你！」他瞪我一眼，威脅道。

哦，還真是可怕的懲罰呢。

17

但我還是妥協了。

上課前一秒，我咬著筆杆把做完的題交給了沈辭。

交題目的時候，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涼涼的。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眸相對，在看到對方眼睛的那一刻，又觸電般地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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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裡有什麼在劇烈地跳動，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那修長而又白皙的手上。

指尖還泛著粉紅的色澤，像極了伊甸園裡誘人的禁果。

我腦子抽了一下，竟然握住了他的手。

上課鈴聲驟然響起，同學們喊著「老師來啦」，紛紛跑回座位上。

他慌忙抽回手，隨手拿起一本書攤在眼前，筆尖在草稿紙上胡亂地畫著。

很好，書拿反了，寫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不過比我好一點，我非禮人家在前，被人家拒絕在後，想想就好丟臉。

課上到一半，我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復了一點，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轉過頭去，隻見沈辭紅著臉，默默將手伸到了課桌下。

像極了某種邀請。

是我想的那樣的嗎？

我厚著臉皮，也將左手伸到了課桌下，卻在離他的手還有一寸處頓住。

他毫不猶豫地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緊扣。

那一刻，我感覺呼吸急促起來，腦子暈乎乎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扭頭望向沈辭，他臉上依舊是平靜的表情，目光直直地盯著黑板。

然而課桌下的那隻手卻緊張地微微顫抖，沁出細密的汗珠。

不知為何，我心裡竟生出一絲得意，伸出食指，在他掌心撓了撓。

他臉上終於浮出紅暈，掌心收攏，將我那隻不安分的小手死死禁錮。

我低聲求饒，他才終於放松了一點。

我望著他的側臉，心中有一根弦被無聲撩撥。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原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那麼的甜。

18

經過沈辭的一輪魔鬼訓練，二模的時候，我破天荒地考了 450 分。

班主任說，以我現在的成績，高考考個普通二本不成問題。

最後一個多月再加把勁，衝個一本也是有可能的。

我拿著試卷蹦到沈辭面前炫耀：「你看你看，我出息了！這裡每一分都是我憑實力得來的，厲害嗎？」

他垂眸看了一眼，敷衍地點了點頭。

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

「沈辭，你怎麼了？」我關切道。

他沒有回應，隻是衝我擺了擺手，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總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是不是ŧṻₒ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正疑惑間，背後忽然傳來陳瑩瑩的笑聲。

「夏晴，你可真是個好舔狗。沈辭都不願意搭理你了，你還巴巴地往上貼，真不要臉！」

我衝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是嗎？那也比你陳大小姐追求不成，就拿別人的把柄威脅人家要好得多。」

「你！」

陳瑩瑩被戳中痛處，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沈辭是什麼好貨色？他不過就是仗著自己聰明又長得好罷了。如果他變成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你還會喜歡他嗎？」

「你什麼意思？」

「等著瞧吧，馬上你就會知道了。」

陳瑩瑩扔下這句話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隻留下一頭霧水的我愣在原地。

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要毀了沈辭嗎？

我心中忐忑，連老師講題也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我終於鼓足勇氣，拉住沈辭的胳膊問：「沈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眉心微蹙，伸手將我抓著他胳膊的那隻手拿開，眼中似有痛色。

我有些局促地愣在原地，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你過幾天要去數學競賽，還要給我輔導功課，太辛苦了？」

沈辭要參加一個數學競賽，如果能夠拿到一等獎，就有保送北大的機會。

原本這個比賽他是參加過一次的，已經拿到了保送機會，可由於後來他的成績下滑太多，北大的老師對他的實力產生了懷疑。

經過多方面的溝通，才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所以，這次競賽對他而言至關重要。

他聞言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衝我搖了搖頭。

沈辭走了，他背著書包的背影消失在迷離的夜色中。

我放心不下，便一路跟了過去。

19

我跟著沈辭，進了一個破舊的老式小區。

樓道裡燈光昏暗，黃色的白熾燈在頭頂搖搖晃晃。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剛剛踏上四樓的臺階，遠遠地便聽見了一個女人歇斯底裡的怒吼。

「你怎麼有臉回來的？你怎麼還不去死！」

401 的鐵門敞開著，伴隨著女人怨毒的咒罵聲，一隻玻璃杯從屋裡扔了出來，碎在了我腳邊。

我趕緊捂住嘴，忍住想要驚呼的衝動，探著身子往屋裡望去。

沒有任何裝飾的屋子裡，沈辭跪在水泥地上，額角滲出的鮮血沿著面頰往下淌。

而女人絲毫不在意，揚起手裡的擀面杖，一下一下地砸在沈辭身上。

我甚至看到沈辭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的心已經疼得揪成一團，女人卻還在咒罵著，將沈辭的書包倒過來，裡面的書散落滿地。

「錢呢？你把錢弄到哪裡去了？誰讓你去讀書的！」

女人惡狠狠地將書包摔到地上，抬起手來又要打。

「住手！」

我再也忍不住，衝到沈辭面前抱住了他。

而剛剛還毫無生氣的沈辭，在看見我的那一瞬，眼中又重新有了光彩。

他立馬張開雙手，將我護在懷裡。

「啪！」

擀面杖狠狠落在沈辭的胳膊上，打出一片青紫。

他卻死死抱住我，不肯松手。

「沈辭！你快松手，你會被打死的！」

我哭著喊著，淚水沿著面頰滑落，和著鮮紅的血，一起流入了他的脖頸裡。

可他隻是側過身子，將我的頭按在他肩上，不讓我看。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眼淚都快要哭幹了，女人這才停了手，倚在桌邊點了根煙。

她單手夾著煙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在昏暗的燈光下慢慢散開，一室氤氲。

「你的妞？」

她笑著指了指我：「看上去很愛你，能賣不少錢吧？」

沈辭冷著臉，將我拉到身後，威脅道：「你敢動她，那就都別活了！」

她瞥了我一眼，對著地上啐了一口：「什麼玩意兒！虧我生你養你，還給你拉扯這麼大，你不賺錢給我花就算了，還敢帶女人回來！有沒有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

「沒有，你不配。」

沈辭說完，拉著我就往外走。

背後又傳來女人歇斯底裡的吼叫：「好啊！你有種踏出這個門就不要再回來！」

他腳步一頓，回頭望了望，而後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20

沈辭拉著我一直走到馬路邊。

街上燈紅酒綠，萬家燈火冉冉升起。

可不知為何，他的背影卻顯得格外寂寥。

我拉住他停了下來，想看看他胳膊上的傷。

他卻忽然握住我的手，笑著搖了搖頭：「夏晴，別看，我沒事。」

「你騙人。」我哽咽道。

我明明在他眼底，看到了強忍著的淚花。

好說歹說，我拉著沈辭回了家。

王阿姨看到渾身是傷的沈辭，先是嚇了一跳。

聽了我的解釋之後，忙拿出醫藥箱來，邊拿藥邊嘆氣：「這麼好的孩子，做媽媽的怎麼下得去手的？」

我哄著沈辭把衣服脫掉，這才發現，他身上滿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甚至還有煙頭燙過和玻璃劃過的痕跡。

難怪上一世，即使在最熱的夏天，沈辭也隻穿長袖長褲。

原來竟是這樣……

沈辭他，該有多疼啊？

屋裡開著地暖，可我的心卻如墜冰窟。

胸腔裡的熱氣翻湧著，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沈辭慌了神，抬手抹去我的眼淚，柔聲哄道：「你別哭，你一哭，我就覺得是我做錯了。」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淚水滴在他掌心。

「沈辭，你沒有錯，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我抹了把眼淚，跑回房間，抱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出來。

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對沈辭道：「打開看看。」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還是乖乖地打開了。

入目是一套嶄新的藍色運動服，幹幹淨淨的顏色，和沈辭很配。

在我的印象裡，沈辭好像沒有參加過什麼體育活動。

可是上一世，高中入學那天，我看見一個男孩子孤零零地站在籃球場外。

看著裡面正在打球的同學，眼中滿是羨慕的神色。

那個人，就是沈辭。

可是他沒有運動服，也沒有球鞋。

也許是擔心別人看出來會瞧不起他，所以才裝作不喜歡體育的樣子。

21

沈辭垂眸望著禮盒裡的運動服，長睫上沾了幾點水光。

他伸手摸了摸，隨即又縮了回去。

好像覺得自己配不上它一樣。

我的心一陣抽痛。

最好最好的沈辭，怎麼會配不上一件衣服呢？

我忍著心痛，將衣服拿到他面前，笑著說：「驚喜嗎？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本來想下個月你過生日那天再送你的，可是我不想讓你等那麼久了。」

我瞥了一眼廚房，趁著王阿姨不注意，貼在沈辭耳邊小聲道：「我也不想讓你等一百年了，沈辭，我們今天就在一起好不好？」

他含著淚，喉結滾動了兩下，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點了點頭，說出一個「好」字。

我拉著他走到衛生間，推搡著讓他進去：「快去試試衣服，別的男孩子有的，我男朋友也要有！」

他無奈地聳了聳肩，最後還是敗下陣來，乖乖去試了衣服。

第二天，沈辭穿了新衣服來學校。

前排的幾個女生見了，又討論起來：

「哇，這樣一看，沈辭還是很陽光帥氣的嘛！」

「何止帥氣，是超級帥好嗎！明星小鮮肉也不過如此吧？」

「哎，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啊？」

「以前他一直板著臉，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看他一眼都覺得倒了八輩子的霉，誰會喜歡啊？」

「對啊，我今天才發現，沈辭笑起來還有酒窩哎。」

……

女生們一邊偷看，一邊小聲尖叫。

隻有陳瑩瑩拉長了臉，將手裡的文具摔得叮當亂響。

第一節課下課，陳瑩瑩獨自一人走出了教室。

我覺得她整個人都怪怪的，便跟了上去。

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要作什麼妖。

陳瑩瑩走到角落裡，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怎麼回事？我不是叫你給他媽施壓，往死裡弄他嗎？至少要搞得他參加不了競賽。怎麼現在人還是好好的？是不是錢沒給夠？」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小姐，錢我給了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要不我給他媽媽打個電話問問？」

「趕緊的！別耽誤了我的正事！」

22

陳瑩瑩掛斷電話，從角落裡走出來。

卻差點與我撞了個滿懷。

她看見我，下意識地顫了顫，隨即穩住心神，抬眼瞪我。

「夏晴，你在偷聽我說話？」

「是又怎樣？你敢做還不敢讓人聽？」

她雙手抱肩靠在牆上，有恃無恐地笑著：「又錄音了是吧？你就這點本事？」

「我有多少本事，過幾天你就會知道了。」我平靜地說。

陳瑩瑩嗤笑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還故意撞了我一下。

不過我對此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