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沒住學校的宿舍,隻能趴在教室裡睡。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考前上自習課了,馬上就要離開教室去考場。


  孟絲玟正坐在她旁邊,小鹿眼彎彎的,手裡提了小罐裝的燕窩和紅棗阿膠。


  她的帽子上累積的雪還沒完全融化。


  依然戴著厚口罩和墨鏡,露了一點,又遮掩起來了。


  她笑:“吃吧,給你帶了熱的燕窩。”


  禮汀感動地眼睛差點湿潤。


  因為她生命裡除了兼職實習遇到的花店姐姐,幫助過的何玲芸,還沒有出現照顧她的女性角色。


  “你怎麼進來學校的呀。”禮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孟絲玟揚了揚手上的校卡:“在粉絲群裡借到的。”


  禮汀揉著小腹一臉疲倦。


  孟絲玟便把溫熱的燕窩遞到她面前:“試試。”


  孟絲玟看禮汀小口地舀著燕窩吃,詢問她好吃嗎?


  禮汀點點頭:“這是你代言的那個嗎?”


  孟絲玟搖頭:“我沒有代言燕窩,隻接了旗下的奶茶,這個是我最喜歡的牌子。”


  禮汀微微眯起眼睛:“很好吃,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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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走的時候,孟絲玟還送了禮汀一個黑天鵝的樹莓巧克力慕斯蛋糕。


  上面天鵝羽毛極其精致,她笑著叮囑她吃點甜食就不痛了。


  後來禮汀考完才知道。


  孟絲玟被經紀人操控地死死的,哪敢去粉絲群借校卡。


  是她在路上借用別人的校卡,並在大雪裡和保安交涉了半晌。


  孟絲玟擔心手上的燕窩涼掉了,她進京大,還掃了個坐墊掛著冰凌的自行車。


  禮汀真的被她感動到了。


  孟絲玟比她大一歲,熟絡以後,她很照顧禮汀。


  偶爾也會和她聊聊片場上的事。


  禮汀本來就對人沒有戒備心。


  一來二去,和孟絲玟的關系漸漸好了起來。


  步入二月初,回了京都,最近禮汀日語水平突飛猛進,已經能嫻熟地做N3的題目了。


  兩人在京都的屋外前廊下種了很多青梅樹,因為當地的青梅酒家家戶戶都會釀。


  江衍鶴很忙,經常回國處理一些事,但最晚第二天也會來回。


  禮汀她每次送他出門,細白的手指,磕磕絆絆地想給他系領帶。


  這時候,江衍鶴會覆蓋住她的手,一點點教她打結,然後眼神漸暗。


  禮汀臉上被火燎了似的,害羞地別過臉。


  那人手指滾燙,手指託起她的下颌,用指腹碾過她臉頰上害羞的紅,玩味似地觸碰著她的睫毛,舉動恰到好處,似乎把她當做需要擦拭的寶物。


  半晌以後,他眼神幽深地松開她的皮膚,熱氣噴灑在她耳側:“你不用學,我會打結就好了。”


  禮汀最近在家連潤唇膏都很少塗抹。


  更別說孟絲玟給她安利的各個品牌的口紅唇釉了。


  兩人一見面,就抱在一起吻,從院裡的冬青樹下到花見小路。


  禮汀印象最深的那次。


  是有一天傍晚,兩人一起來到清水寺。


  時值初春,春寒料峭。


  並沒有動漫裡滿山紅遍的楓葉,四處都是暗棕的枝丫。


  禮汀今天特意穿了鉛灰色的水手服和白色開衫毛衣。


  裙子是39釐米的辣妹款,纖長的腿上穿了一條黑絲襪和中跟制服鞋。


  她本來皮膚就蒼白,烏木黑的頭發長卷到腰,腰線纖麗緊致,整個人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女。


  禮汀很少穿短裙,她以為江衍鶴會語氣凌厲地讓她換掉。


  害怕他會生氣,扭捏了半天,還是決定穿這套去動漫巡禮。


  他眼神幽深地掃了一眼她的打扮,什麼都沒說。


  一路上,那人都對其他人的眼神格外警惕。


  別人多看禮汀一眼,他像護食的野狼一樣幾近兇凜。


  禮汀最初恍然未覺。


  直到她在廊下買櫻花鈴鐺。


  江衍鶴站在店外等她。


  她一早就知道,那人天人之姿,往哪裡一站,都會吸引來很多目光。


  沒曾想江衍鶴進店裡來了,一言不發。


  陰影覆蓋過來,氣息纏住她,他把外套脫下來往她裙子上一裹,系上結,又出去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臉燒起來,害羞地咬著下唇。


  什麼呀,他還是不準她穿這麼短嗎?


  不經意間,瞥見那人,孤拔地佇立在店外,黑眼眉,紅唇,白皮膚,宛如畫中仙。


  一旁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用日語和她交流:“是你男朋友嗎?”


  禮汀撥弄鈴鐺不明所以,但是笑得很甜:“嗯,是我的。”


  女孩子羨慕到:“他好帥啊,走進來的時候,我心跳凝滯了一下。剛才有個人在你身後晃,這段路遊客很多,痴漢也很多,你男朋友是為了照顧你,才給你遮上外套的。”


  禮汀愣神,把鈴鐺捏在手心,堅定地點頭笑:“是的呀,他一直都很尊重我。”


  臨走的時候,她送了身邊的女孩子一支島田發髻的雞血石簪子。


  然後微微笑著出來埋進江衍鶴懷裡,撒著嬌問他冷不冷。


  江衍鶴緊緊攬住她笑,脫下外套後,顯得輪廓銳利,骨峰流麗:“冷啊,你親我一下。”


  真好。禮汀想。


  像《償還》“從未和你飲過冰,零度天氣看風景。”


  後來她和他穿過長長的樓閣,聞著線香往裡走,櫻木制成的長樓梯沒有燈,唯一頭頂燭火搖曳。


  黑暗裡,怕她跌倒,他抱緊她。


  她把散落的頭發,在黑暗裡和他的一根短發發尾打了一個結。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嫣婉及良時。”


  “你做了什麼?”他問。


  黑暗裡,那人把她雙手撐在頭頂,激烈地吻她。


  “沒有...沒有...”


  她嘴角湿潤,慌忙否認,心跳兀自轟鳴。


  皓白脖頸起伏宛如遠山雪嶺,軟軟地壓在他身上。


  樓梯扶手有鏽,手指會染紅,兩人都沒去撐。


  直到聽到下面有遊客腳步,她害怕地拼命晃動他,才堪堪掙脫開來。


  清水舞臺人煙稀少,四周有霧氣。影影綽綽,仿佛在雲霄漫步。


  傍晚的時候,天幕紅霞像滴入水裡的品紅,雲翳是波紋蕩漾。


  清水の舞臺から飛び降りたつもりで


  孤勇地愛一個人。


  宛如從清水舞臺上跳下來。


  眼前夕陽漫天,金光鑲邊,禮汀被這種美震撼到。


  一路上抱著江衍鶴的手臂,趁他不注意,把買的櫻花鈴鐺偷偷塞進他衣兜裡。


  她隻想他一世平安順遂,除此以外別無其他心願。


  “這裡真的好美。”禮汀指著遠處雲霞。


  “嗯,很美。”他抱緊站在欄杆旁的禮汀,垂眼凝望她。


  禮汀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完全不敢回頭,臉瞬間紅了:“你說什麼美?”


  “你啊。”他說得散漫,手緊緊地撐在她身側。


  “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好看,反而你特別好看,勝過清水舞臺能看見的一切。”


  禮汀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回頭看他時眼睛裡水光潋滟。


  她垂下眼接著說:“很多時候呀,我和你一起睡覺。你離我很近,眼睛緊閉,嘴唇特別薄,看起來很寡情,我都不敢相信你剛才親過我。每天都在想,我何德何能,能和你這麼好看的人在一起。”


  兩人最近玩得尤其曖昧,氣溫很低,京都沒有地暖。


  夜裡,她會埋進他的懷裡,任由他冰涼的手指一寸寸覆蓋在她的皮膚骨骼上,顫慄和悸動漸變成溫熱的觸碰。


  然後在極度安全和愜意下沉沉睡去。


  在清水舞臺上,他旁若無人地傾身抱她,身上有一種清冽幹淨的冷香。


  最近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吻她,怕她不喜歡煙味,於是幾乎戒掉。


  禮汀覆在他身上嗅,安穩閉眼。


  她忽然聽到,他在頭頂說:“我沒有給你安全感嗎?”


  被窺探了言外之意,害羞地縮進他懷裡。


  她的手指從他毛衣下擺撩進去,觸碰到他的腰,緊緊纏住。


  被他鉗住下颌,逼迫著抬起眼,茫然無措地眨著湿漉漉地眼睛。


  她膽怯地問他:“你幹嘛呀....我就是不相信...我..自己...”


  “懷疑我?”他微眯了眼,沉聲質問,薄冷的聲線讓她耳膜震顫。


  搭在她下颌的手指驟然往上,柔戾地開始玩弄她被他吻得微破皮的嘴唇,勾出情.欲的水痕,卻無比溫柔。


  “你——懷疑我。”他重復一遍,轉身往別處去,背對她,似乎受了極大委屈。


  禮汀之前還以為他會在清水舞臺上吻她,結果他賭氣走到一邊去了。


  她忽然想起兜裡還有,很小粒青梅味的硬糖。


  禮汀從身後抱住他,剝開一塊水果糖試圖勾引他,含在自己嘴裡。


  等到快融化的時候,把他的脖頸拉下來吻他。


  “不要...賭氣呀...乖一點...好...不好...”她獻上自己的唇。


  但卻並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相反的,他並沒有溫潤地享受這種酸甜的青梅香,而是狂熱地想把她整個吞噬一樣的吻所捕獲。


  被他壓在欄杆貪婪地吸吮,像是掠奪一樣的深切又激烈地吻。


  禮汀在意識恍惚裡,驟然感覺那人離開她一瞬。


  下一次氣息覆上來的時候。


  水果糖在唇齒間碰撞聲消失了,舌間有鐵鏽味,圓弧被他親吻地推出來。


  金屬制品擦過細軟的皮肉,疼痛的摩挲像懲罰一樣,刺激到神經末梢一陣激痛。


  她小小一邊皺眉喘息,一邊用力咬在他的下唇,以示反抗。


  分明最早是禮汀湊上來吻他,但被這種拆吃入腹的佔有感嚇到,先躲避的也是她。


  血腥混著唇角的刺痛依然沒有讓那人放開。


  直到禮汀咬著金屬制品,甜和腥的血液味道之間,死死閉緊牙關,阻止他舌尖侵入她的唇齒。


  嘴唇分開的時候,相連的地方勾出帶血的銀絲。


  禮汀纖白的手指從舌尖勾出一枚戒指,上面刻著L·J


  他把她的名字置於前面,意味著無上尊重。


  那人還在她對面。


  在料峭春寒裡,他嘴角帶血,皮膚冷白,穿著黑色毛衣,顯得充滿煞氣又美,戾和狠。


  “戴上試試。”他說:“牽你手這麼多次,尺碼一定沒錯。”


  禮汀看著他嘴角的血卻驟然心疼了起來,連戒指都忘了,想湊上去舔舔給他止血:“對不起,很疼嗎?”


  “疼啊,被你傷得好慘。我不管,必須戴上。”


  他不容置膾地走過來,從身後抱著她,一點點地扶著她的手腕,給她戴在無名指上。


  伸出手,他修長的手指上也戴著一個戒指,湊成一對。


  手指交握,禮汀眼睫湿潤了起來。


  她聽見他在頭頂笑了笑,安慰地輕環住她單薄背脊,聲音很輕,如玉石摩挲著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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