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癮

第28章

沈姒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補救了。


她對這輛車失去控制權了。


“你挺長進啊,姒姒,”齊晟虛眯了下眼,一手搭在了她肩上,拇指粗礪的薄繭抵著她脖頸的血管摩-挲而過,“這幾年教你的手段,都用在我身上了?”


他在她頸上掀起一陣戰慄。


沈姒喉間哽了一下,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碰觸,靠向椅背,垂落的手抵到了安全帶邊緣,“你想做什麽?”


“你說我想做什麽?”齊晟微妙地彎了下唇角,漆黑的眼鎖牢了她,眸色陰惻惻地往下沉,“既然你喜歡找刺激,我當然是成全你。”


第23章 欲情故縱 籠中雀


沈姒像是被點了死穴, 先前那點囂張的小氣焰消散了個幹淨。


無數次抵死糾纏的回憶像刻在了骨子裏,因為他一個動作湧上來。沈姒受不住這樣的場面,車子啓動不了, 齊晟就站在她旁邊, 她連安全帶都沒解。


避無可避。


齊晟睨著她,也沒繼續, 隻擡手將她鬢角淩亂的發絲撥到耳後,“下來。”


他眼底漆黑了一片, “坐到後面去。”


其實大庭廣衆之下, 正常人不見得會做處什麽過火的舉動。但按齊晟的脾性來看, 他確實什麽畜牲事兒都做得出來。


沈姒不想跟他獨處一個空間, 又怕他真敢動手,最後僵持在他面前。


她一動都不肯動。


抗不過幾秒, 紅燈結束,道路通行。後面的車輛等得不耐煩,司機從駕駛座探出頭, 罵罵咧咧地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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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車怎麽回事兒,停在這裏?”


“還走不走了?別人還要趕時間的, 擋在路上還有沒有素質。”


“小情侶鬧別扭吧?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事兒, 要吵也該回家吵嘛。”


算了, 說清楚也好。


沈姒半垂著視線, 解開安全帶, 順從地坐到了後座, 很靠裏的位子, 隔了一個身位,想避開他的心昭然若揭。


她全程一句話都沒有。


總助一直跟在後面的,見兩個人情緒不對, 特識趣兒地候在路邊,不敢上前。直到兩人都進了車子後座,他才跟過來,利落地將車子開出這個路口。


沈姒想躲,可惜有人不讓。


齊晟伸手攬住她的腰身,手上一帶,將人一把拖了過來。


毫無防備間,沈姒已經被他撈進懷裏。她的手抵在他肩上,咬了下後槽牙,往後仰了仰,聲音偏冷,“麻煩你自重。”


維持不了半分鐘的平靜,車內的平衡就被割裂了。


“老板,去哪兒?”總助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目的地還是得問清楚。


“回檀宮。”齊晟淡聲道。


“我不想回去。”沈姒本來一副愛搭不理的態度,聽完突然揚高了聲。


人踩人的地方,站得住腳的都是人精。


總助瞟了一眼後視鏡,眼觀鼻鼻觀心,全當沒聽見。他將兩人微妙的氛圍盡收眼底,但沒有一絲多餘的好奇心。


不用特地交代,他便升起了隔板。


車內被隔絕成兩個空間。


“你還在跟我置氣,是嗎?”齊晟的嗓音很沉,攥住了她想要掙脫的手。


“沒有。”沈姒聲音很輕,語氣很生硬,但一字一頓格外清晰,“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我隻是想和你分手。”


“我沒有訂婚,沈姒,我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瞞著誰。事情我已經處理了,亂嚼舌根的兩個人我也讓她付出了代價了,”齊晟耐著性子,破天荒地解釋了一串,“你別跟我鬧脾氣了好了好?”


原來他以為她在鬧情緒。


生來就踩在雲端裏,旁人的喜怒哀樂,接受或反抗,在齊晟眼裏不過是小打小鬧,甚至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所以這幾個月,不管她什麽態度,他都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


“不關你的事,”沈姒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我就是累了,”


她還是重複那句,“我們分手吧。”


齊晟心底的燥意無端地竄起一寸,“任性也要有個限度,姒姒,”


他語氣還是平靜的,甚至算得上溫和,隻是渾身斂著的那股勁兒在一瞬間松開了,危險、尖銳,“我可以給你交代,可以給你解釋,你到底在鬧什麽?”


車內逼仄而狹窄的空間內,強烈的壓迫感襲卷了沈姒,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她想說點什麽,但又說不明白,隻瞄了一眼他握自己的手,眸色很淡:


“我沒鬧。”


她應該跟他說什麽呢?


說她以前有多喜歡他,說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很沒有安全感,說她怕他哪天厭倦了,舍不得放手的隻有她一個?


沒必要。


感情這種事,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還不如盡早抽身,及時止損。


沈姒沒想跟他掰扯很久,“你要是還念舊情,就放我走,別威脅我。”


“我威脅你?”齊晟氣笑了,面上攏了一層薄薄的戾氣,“我們在一起三年,姒姒,你這麽想,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他這人確實一貫惡劣。


喜歡就搶,得不到的就毀掉,感興趣的和不上心的都要牢牢掌控在手裏。


他也習慣了用最強硬的手段解決問題,他把對手整治到走投無路、傾家蕩産的時候,眼都不眨一下,他跟他那些叔伯兄弟奪權的時候,一樣不留情面,一次做到底,趕盡殺絕才永絕後患。


可再怎麽樣,他也沒對她動過真格。


“如果我想威脅你,你真以為自己可以在外面折騰這麽久?”齊晟漆黑的眼攫住她,聲音平靜沉穩,說不上來什麽情緒,“你連家門都出不去。”


話音落下時,氣氛驟寒。


四下像是降了一場極冷的霜雪,凍結了空氣,撕扯不出一絲喘息的空餘。


“這些年我什麽手段沒對別人用過?”齊晟一手掐住她下颌,“隻要我想,任何一個領域,你都待不下去。威脅一個人對我而言太容易了,沈姒,”


他的手勁太大,冰涼的手指捏得她臉頰生疼,“可我從來沒這樣對你。”


一次都沒有,甚至沒想過。


沈姒被他捏著下颌,對上了他漆黑的眼,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車窗外直插雲霄的高樓大廈隱沒在夜色裏,車水馬龍縱貫交通,江面鋪開絢爛的色彩,燈火通明,繁華奪目,五光十色的光線讓人眼花繚亂,人潮在湧動。


整個世界卻像在此刻按下了暫停鍵。


齊晟的目光很靜,眸底卻都是陰冷的戾氣,“我對你夠有耐心了,沈姒。”


“我知道,”沈姒掙不開他,壓下跳出喉嚨口的心跳,沒再動了,“可我想要的不止這些,也不是這些了。”


她知道他對自己有幾分特別,可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讓他對自己有新鮮感。


任何關系,不進則退。


情愛裏無智者,明明逃不開命運的左右,還是不自量力地還手,至死方休。這三年她想要的越來越多,從權勢到情感,她在一步步淪陷,他卻始終清醒。但感情如果無法維持在同一個緯度上,遲早有轟然崩塌的一天,她必須收手。


沈姒看著他,用最平淡的語氣說,“我隻是不想這樣,齊晟,我太累了,我不想每天去猜一個人的心思,你當我忘恩負義好了,我不是你的附屬品,我也不想再做你養的玩意兒。”


齊晟眸色沉沉地看著她,視線裏有隱忍,也有壓迫人的東西。


他狹長的眼似刀刃,又冷又利,語氣卻很淡,“說完了?”


他生氣了。


沈姒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等她做出什麽反應,齊晟的呼吸壓了下來,毫無空隙地侵佔了她整個人。他捏控著她下巴,捉住了她的唇,帶了狠勁兒的那種,不容她半分反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侵略感極重。


有一點狠,又有幾分纏。


沈姒所有的呼吸都是他給的。


霓虹閃爍著躍過車窗,昏暗的光線裏,她看不到他面上的情緒,隻是受不住這樣濃烈的吻,想推開他,卻被他扣住雙手壓在頭頂,然後整個人被掀翻在後座上。


“不要拿你以為的東西否決我。”齊晟氣息沉沉地壓著她,眸底漆黑了一片,“我從來沒這麽想過,沈姒。”


來來回回三四次,沈姒幾乎喘不上氣。她任他魚肉,不迎合,也沒反抗。


周身的冷肅化為一簇簇烈火,將理智燒了個幹幹淨淨。她就像在海裏掙紮,快要沉下去的時候抓住了一塊浮木,但這塊浮木要她不斷起伏,沉淪再清醒。


其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了,但她主動擡起手來,摟住他的脖頸,“要嗎?”


齊晟身形一頓,微眯了下眼。


“這三年你待我不薄,我得到了很多不該得到的東西,我不知道如何才算兩清,”沈姒的手扶上旗袍前襟的盤扣,輕輕一勾,聲音壓得低,生出幾分曖昧來,“但如果你想要的是這些,我可以給你。”


這話聽著實在刺耳。


齊晟低笑了一聲,被她氣的。


“你要不要把這三年都明碼標價?”沉沉的笑音蕩出來,聽的人耳尖發癢,他的臉色卻像攏了一層淡淡的陰翳,越來越差,“沈姒,你用不著跟我這樣。”


他的拇指自左而右碾過她的紅唇,嗓音啞的厲害,“你折辱自己給誰看?”


她太知道怎麽誅他的心了。


沈姒別開了視線,不想看他,聲音裏依舊沒多少情緒,“忙完這兩天,我就要回美國了,以後別見了。”


齊晟唇邊那丁點兒笑意也沒了,他看著她解盤扣的手,突然恨不得掐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漆黑的眼睛攫住她,看她褪掉旗袍,猶豫著撫上自己的領帶。


在她終於遲疑了一瞬時,齊晟舔了舔牙齒,淡謔道,“怎麽不繼續?”


沈姒咬了下唇。


她纖細的手指搭在他領結處。輕輕一勾,扯落他的領帶,然後指尖觸到他的襯衫紐扣,動作慢得能把時間碾碎。


她的手都在顫,分明沒有那麽平靜。


一場無聲地沉默拉鋸戰。車內的每一寸空氣,都是刻骨的陰冷,凍的人肌骨皆寒,凍的人心髒都在疼。


齊晟面色陰沉得駭人,他看著她那張臉,最後一根弦終於繃斷了。


“夠了。”


涼意覆上來時,她聽到他微沉的聲音,“穿好你的衣服下車。”


沈姒在他懷裏擡眸,大約是沒反應過來他突然的轉變,一時沒有動作。


齊晟扯了下唇角,卻不像在笑,笑意不達眼底。他沉冷的視線鎖在她身上,自下而上一掠,眸色淡淡的,嗓音也淡,“你再不走,這輩子都別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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