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媽還在持續輸出。

我要是不走。

她能念叨一晚上。

今天我偏偏嘴賤地加了一句：「那你讓江淮當你兒子好了。」

我媽一聽冷笑一聲。

「他給我當兒子？呵，你要真有本事讓他給我當兒子，以後我管你叫媽！」

我翻了一個白眼。

麻溜地滾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拿出手機打算告訴江淮這個消息。

可是剛戳進和他的聊天記錄框，就後悔了。

這是我們成為同桌的那一天加上的。

一句話都沒說呢！

估計他把我拉黑了吧！

我嘆了一口氣，打算退出。

江淮突然發過來一個消息：【想說什麼？】

我一個激靈坐正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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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看看右看看，他也不住這裡啊。

江淮又發過來消息：【一直在輸入……半天沒發消息過來。】

哦。

我剛才一直在打字。

我回了個消息過去：【沒事，就是英語老師說你被保送清大了。】

江淮很快回過來：【嗯。】

嗯個頭。

聊天結束！

我拿著衣服去洗澡，離高考不遠了，我確實也應該考慮上哪個大學。

就清大好了。

也不是非要和江淮一個學校。

主要是喜歡。

隻是沒想到洗完澡，江淮那邊又回了一個消息。

二十分鐘前。

【你呢？】

是在問我保送沒有。

我當然沒有。

保送也不是誰都可以好吧！

尤其我英語成績一直吊車尾。

不然還是有可能的。

可是我突然就不想回他的消息。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開始刷題。

凌晨一點的星光。

見證了年少恣意飛揚的青春。

11

第二天。

江淮的位置空了。

我又搬回到他旁邊的座位。

隻不過這次隻有我一個人。

轉眼時間來到周六。

我都忘記別人和我約架這茬兒。

短信又發了過來。

【聽說今晚江淮也要來，你確定不來？】

我握著手機的手一抖。

我喜歡江淮的事，隻有黃昊然知道。

可是黃昊然，絕對不可能拿著這個去瞎胡說。

放學的時候，我假裝肚子疼，讓黃昊然先回家。

我的事，不能老拉著他一起。

臨近高考，最好還是安穩一點。

一直到黃昊然的身影出了學校大門，我才轉身下了樓梯。

一直往學校後門走去。

隔著幾米遠，我就看見熟悉的黃毛蹲在地上吸煙。

他見我過來，把煙丟地上。

邊踩邊朝我吹口哨。

一如既往地欠揍！

我踢了踢地上的石頭，看著他：「孫子，又來找你爺爺幹啥？欠揍？」

黃毛吐了一口痰。

笑得又賤又邪氣！

他頂了頂腮幫子：「確實想揍你，聽王雅說，你最近老和她過不去？」

王雅，校花的名字。

沒啥懸念，短信一來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誒，我說你當舔狗有意思嗎，三年了，還沒夠？」

黃毛抬眼看著我。

「勞資舔誰和你沒關系，但是你和她過不去，就不能怪兄弟我對你不客氣。」

誰是他兄弟。

煞筆兮兮的。

還是手下敗將。

我看了看周圍：「江淮呢？」

黃毛笑了：「騙你的，這不是怕你不來嗎？！」

他邊說，一腳朝我踹過來。

我反手抓過書包的帶子，直接就往他頭上砸過去。

那一年我一對十都沒落下風，硬是給自己打出了一個校霸的稱號。

今天就憑他？

還不夠我塞牙縫！

黃毛可能是低估了高中生書包的分量。

頓時蹲在地上捂著腦袋哇哇亂叫。

「我靠！你打這麼痛！」

我踢了他一腳：「少廢話，還打不打？」

黃毛換了一個地方蹲著。

對我做了一個停戰的手勢。

「幾年沒打，你吃飼料了，這麼大力氣？」

我無語。

就是不吃飼料，我也狂揍他。

「說吧，到底喊我出來幹啥？」

自從三年前打了一架，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識。

隻可惜他是個舔狗，天天舔在校花後面。

他那些小弟早就從良，找電子廠打螺絲了。

純純大冤種！

黃毛無奈道：「就是王雅之前和我說，你老針對他，我這不是想著跟你說一聲嗎，幹嗎老和她過不去，她一個女孩子，你多包容點不行嗎？」

不行。

這和性別無關。

主要是做人吧，心不能壞。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的話我知道了，下次遇見她我就說你打了我一頓，給你點面子。」

說完我又想起來。

「不過你怎麼知道，說江淮我就出來了？」

黃毛站起來搭著我的肩膀，嘿嘿笑了。

「我自己沙沙的，那一年我本來蹲在考點準備悶江淮一頓，卻沒想到被你橫插一腳。」

「說實話，當年我一直沒想明白。」

「直到這次王雅跟我，你老是因為江淮針對她，我才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怎麼樣？我聰明吧？」

我嫌棄地把他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拿開：「你不當舔狗的時候挺聰明。」

沒想到。

黃毛竟然是第一個靠猜，知道我性取向的。

隻是他明知道王雅心思不純，還得要喜歡她。

「你知道那一年如果王雅得逞了，現在江淮可能連學都沒得上。」

初三那年英語全國競賽。

我也參加了。

王雅害怕江淮考全國第一，喊黃毛把江淮給辦了。

隻不過那時候江淮大概率，都不知道學校有我這一號人。

我那會兒捏著準考證，哼著歌兒正準備進考場。

沒想到聽到了黃毛和他的小弟正在謀劃打江淮。

江淮身子底子可不如我。

黃毛那時候又是沒腦子的，帶著幾根鋼筋。

我當時被打斷了一根肋骨。

不過我搶了一根鋼筋，把黃毛他們揍得夠嗆，又遇見路見不平的黃昊然把我送進了醫院。

那次我缺席了英語競賽。

江淮考了全國第一。

其實吧！

我要是考試。

我也行。

隻是我喜歡看見光榮榜上第一的位置，有他的名字。

誰叫我也是該死的舔狗！

從這以後，我的英語成績每次我都控控分。

吊車尾吊得心安理得。

隻是這件事。

江淮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

畢竟我好不容易考進火箭班，卻得知，他有了喜歡的女孩。

12

正當我和黃毛肩搭肩地往前走時。

黃毛嗷的一聲蹲在地上。

「靠，你們能不能換個東西打！」

我看著哼哧哼哧喘氣的黃昊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

黃昊然喘著氣，氣憤地看著我：「你打架不喊我！我就知道你丫的放學騙人！」

蹲在地上的黃毛看著我和黃昊然。

突然很想哭！

明明他才一直在挨揍好嗎？

弄清楚前因後果的黃昊然撓撓頭，一臉不好意思地看著黃毛：「要不然，我請你喝啤酒？」

黃毛嘴一咧。

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13

隻是我的心，老是空落落的。

自從保送結果出來之後。

江淮好像憑空消失了。

我每天在教室裡刷著題，努力想要靠近清大更近一點。

好像這樣，我和他之間那點微妙的聯系。

就還能保持。

就連我媽，這段時間都以為我被學神附體了。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

我媽幸福得差點暈倒。

「兒子，你考上清大了！！！」

我興奮地拿起手機，毫不猶豫地點開和江淮的對話框。

打了兩個字突然停了下來。

我好像沒有必要，和他分享我的喜悅。

我重新點開黃昊然的對話框。

字打了一半。

他突然火箭炮一樣地發來消息。

【我靠我靠我靠！】

【林玄，你知道這段時間江淮去哪裡了嗎？】

【他被他媽在家裡關禁閉！】

【因為他公開出櫃了！】

看見出櫃幾個字。

我手一抖，手機一下子掉在床上。

此時家裡的門鈴正好響了起來。

炒菜的我媽朝我喊了一句：「林玄，去開下門！」

我無奈地放下手機。

趕緊跑去開門。

卻沒想到，站在門口的。

是江淮。

他看著憔悴了很多。

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有些青胡茬, 但看上去。

還是那麼好看。

我把手機藏在背後，生怕他發現我的秘密。

「你怎麼知道我家？」

「黃昊然告訴我的。」

「哦, 那你……過來有事？」

江淮擦了擦滿是汗的手, 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粉紅色的情書。

遞到我面前。

我嘴角一抽。

「現在幫你謄寫？」

江淮：「……」

未來男朋友有點可愛怎麼辦？

「嗯, 你看看方不方便。」

我方便你個球。

勞資考清大。

是為了給你謄寫情書的？

話雖然這麼說, 但是手還是不受控制地接了過去。

入目的一行。

【尊敬的林玄同學，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 我已經喜歡你 1424 天了……】

神他媽尊敬的林玄同學。

這就是他照著《高中生作文滿分大全》抄來的東西？

江淮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第一次表白, 沒經驗，你不嫌棄吧……」

怎麼說呢？

有點嫌棄。

這個字就是我一看不想回的類型。

內容也很無聊。

可是。

這是江淮的情書啊！

隻要是人，看見江淮的情書。

都沒辦法拒絕吧！

14

大年夜的飯桌上。

「咳咳，媽，這是……你另一個兒子。」

我媽如坐針氈地挪了挪屁股, 看看我, 再看看江淮。

說了一句震驚我一百年的話：「江淮啊，我 CPU 燒幹了，都沒想到你會喜歡我家林玄。」

我是什麼不值得喜歡的人嗎？

我給我媽塞了一塊紅燒肉：「閉嘴吧你！有你這樣說自己兒子的嗎？」

飯後。

我挽著江淮的手去樓下散步。

「你一直沒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這個問題我真的問了他很多遍。

他就是不說。

但是今天他站住腳步，伸手拍掉我肩膀上的雪。

「初中, 初二。」

我眨了眨眼睛。

繼續追問：「你告白的時候說了, 我算過。具體什麼時候？」

江淮看著我的眼睛：「初二那年，我考了全校第一, 你考了全校第二。」

「大家都在圍著光榮榜看照片, 我也在。」

「你突然突破人群擠了進來，比照片上還好看。」

「！！！」

太肉麻了。

「不是，那時候我們才初二，你太變態了吧！」

「所以我才不好意思說啊，我怕你覺得我是變態, 不要我了怎麼辦啊？」

我笑了彎了眼睛。

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嗯，隻要是你, 怎麼樣我都喜歡。」

全文完。

番外

初三全國英語競賽。

江淮站在考場前等了很久。

他很早就注意到, 林玄和他在一個考場，而且坐在他的前面。

可是左等右等。

林玄就是沒來。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情書，都快要被汗給浸透了。

眼看著時間快要到了。

江淮著急地往考點外跑過去。

卻沒想到, 看見林玄奄奄一息地倒在黃昊然身上。

那一刻。

他以為。

林玄喜歡黃昊然。

甚至可以為了他打架。

他把喜歡珍藏在心底。

卻沒想到到了高三，林玄再次撞進了他的視野。

偏偏這一次。

直到黃昊然出來解圍，江淮才明白。

原來這隻是他們小情侶之間的遊戲。

林玄可以為了黃昊然考火箭班。

也可以為了黃昊然打架。

直到學習委員告訴江淮, 黃昊然給她寫情書了。

他才意識到。

好像一直弄錯了。

那天晚上他寫完情書，打算去買一個粉色的信封。

卻沒想到被校花半路截和。

看著沖過來直接燒了情書的林玄。

江淮終於意識到, 他錯得多麼離譜。

明明他們兩個。

互相喜歡。

晚上林玄告訴江淮, 他被保送了清大。

江淮一邊重新寫情書，一邊回消息。

好像一切都在變好的時候, 江淮的媽媽突然闖進臥室。

少年所有的心事全部被揭穿。

江淮被沒收了手機，被禁足。

他沒有辦法向外面傳遞任何信息。

他隻能用不吃不喝來抵抗。

一度暈倒在臥室，被送到醫院搶救, 江淮的媽媽才終於松口。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

江淮拔了手上的針頭，從醫院跑到林玄家。

一路上在黃昊然的嘴裡，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那一刻的江淮就在想。

這麼好的男朋友。

他再也不能弄丟了。